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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插嘴,让我讲完这个段子再

2016-11-15 格总 格总在人间




今天聊聊兴趣爱好的事,顺道也解释这个公号为啥要开通了。


每次聚会只要我一现身,朋友们就知道北京时间要切换到东京时间了。


还不是因为:北京冷,东京热。


高雅固然令人向往,粗鄙也自有一番乐趣,尤其是粗。


对大部分一本正经抱有抵触,和对大部分玩世不恭满怀同情,贯穿了我的整个大学生涯,的夜晚。


游走于一个又一个男生宿舍,我在随时随地的扯淡中,惊奇地发现自己在语言上某种非主流的天赋。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在一屋人心领神会的坏笑里收割快感,那一刻,生活中的烦恼烟消云散,我感觉充满活力,充满成就,就像几十年前那次,战胜了几亿个亲生对手。


但上帝为你开了一扇窗时,已经考虑了有时候会一把推你下去。



考研的时候参加政治冲刺培训班,一个老师在台上讲国际形势,顺带调侃了希拉里干过的美国总统:同学们,所以我们对于克林顿要一分为二地看,怎么分?他比划了一下:从腰这里横着分。


哈哈哈哈……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两秒钟内,于几百人满座的安静的会场里,我的笑声拔地而起。


班上同去的女生瞟了过来,羞涩地垂下一头亮丽乌黑的长发,前排纷纷回头,后排响起嘘声。


装作正派面带笑容的人潮人海中,我感到无地自容。


事后,我深深反思了自己的失误(不是错误):高估了众人,低估了自己,严重低估了授课老师。


天底下就是有这样爱好。有人喜欢卫生,有人喜欢卫生纸。还有人喜欢段子。



不过,除了少数像我这样的文明社会的人(jing)渣(hua),大多数人的爱好还是很健(wu)康(liao)的。


比如我的朋友老巍。


高中时候,老巍沾染上了打篮球的恶习(往后看就知道为啥叫恶习了),从此成为了狂热的篮球迷。


不知道是因为身高太矮还是学习太渣,或者是在NBA的电视直播中多看了那一眼,这厮很快成为艾弗森的拥趸(不知道艾弗森的自行百度)。


尤其是,在CCAV5一次次目睹了艾弗森眼花缭乱的过人后,老巍发现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许多年以后,在高中同学会上聊起老巍的时候,他班上的男生女生们一定会想起那些个遥远的神经兮兮的瞬间:明明面对面从他们的左边走过,一眨眼,老巍闪到了右边。


有时候相反。


老巍后来跟我说起,一脸的不屑。


Killer crossover,懂吧,艾弗森的必杀技,那帮傻鳖听都没听过。


傻鳖们没听过,但女生们手里的饭盒却懂得很多,所以不止一次地被他撩落在地,然后老巍不止一次地被班主任从晚自习教室里拎出去臭骂,反而更加坚定了他,作为艾弗森门下走狗的决心。


下午放学后晚自习前,是每天的活动时间,篮球场上一片良莠不齐。


老巍尽管上了高中才接触篮球,但凭借一天不落几乎风雨无阻的出勤率,水平迅速提高,很快成为了该校的年度最佳新秀。


1997年4月12日,在对阵骑士的比赛中,艾弗森职业生涯里首次狂砍50分,之后,老巍他们学校每天下午出现了这样一个傻逼。


这个傻逼要求另外两个和他水平差不多的球友,同时来防守他,说白了就是他单挑人家两个,或者说两个一起群殴他。(你们别以为我会说3P,我就是不)


这种比赛必然是毫无乐趣的屠杀。


为了鼓励屠杀一方的积极性,被屠一方提出:这个下午你们让我一局不胜,晚饭我就请客吃米线,大碗的!


时不时某个下午搞这么一把,对老巍球技提升的帮助有多大,实在是很难说。

反正这个艾弗森的门徒,连校队都进不去的二货,成为了该校篮球史上(还是野史)才有的一枚奇葩。


许多年后,我和老巍进了同一家公司,认识,熟知,相敬如兵,白天一道上班打卡,晚上一起回去撸串,日日夜夜,乐此不疲。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有次喝酒撸串时,他和我聊起的关于艾弗森的一个段子:


有三个热爱篮球的孩子找到了上帝,上帝说,我会满足你们每人一个愿望。第一个孩子说,我要比乔丹更好的扣篮,结果他成了文斯·卡特。第二个说,我要比乔丹更好的后仰投篮,然后他成了科比·布莱恩特。这时第三个孩子站了出来:你就是上帝吗?我要挑战你!这孩子就成了阿伦·艾弗森。


坦白说,专注段子三十年,让我从专业的角度来看,这段子很烂。


用我和老巍共同的东北朋友负273最爱的歌词来说就是:你咋不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但我忘不了老巍当时的眼神。


他淡淡地微笑着,有点羞涩又有点小兴奋,像子弹碰到鲜血,像荒岛偶遇人烟,像冷宫中的嫔妃聊起皇帝的某次宠幸,像有缝的蛋看到苍蝇飞到眼前。



再后来,我们分开各奔前途,总是短信联系,有时打个电话,偶尔出来喝酒撸串。


我问他还打篮球吗,他说很少了,工作好忙,再说可能要升职呢。


艾弗森呢,可能只是他早已遥不可及的一个梦了吧。


2013年的有个深夜,可能是预知有事发生,我在酒店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坐起来,开始微信搜索附近的人。


刚刚有戏,老巍的电话来了。


原来是艾弗森退役了。


如果是十年前,我猜肯定能听到一阵呜咽声,但那天的电话里,除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卧槽(我全都忍了,卧槽),我始终没听清老巍在说什么,但他的心情,我懂。


电话是在最后一声叹息中结束的,前前后后我说了不到十句话。


放下手机,我忽然觉得,有一个爱好,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于是我决定有一天,把这事写进段子。


而此刻,我又想起了老巍,想起他平日里那浑身的猥琐,和聊起篮球聊起艾弗森时两眼的精光,一脸的欢愉。


无论生活多么不堪,至少在那一刻,篮球让他脱胎换骨,像又一个面对上帝的男孩,而整个世界都等待着他的君临,等待着他手在耳边的招牌动作,等待着他去倾听那山呼海啸的呐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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