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零壹Lab」编辑部的组织下，“游玩历史：数字时代的‘深度游戏’”
中文场对谈于2022年8月19日晚举行，时长两个小时，参会人数最多时达50人，其中8人参与讨论。本次对谈主要围绕以下问题展开：如何调和历史游戏中历史性与游戏性的冲突？学者应该如何介入游戏研究？游戏如何处理当代/历史心态（mentality）？学习和教育能否游戏化？首先，由于历史游戏以不同于传统纸质媒介的方式指向过去，由传统媒介形塑的历史认知与游戏的媒介特性之间存在着不可忽视的冲突，调和或解决这一冲突则为我们重新理解数字时代的历史提供了新的进路。付梅溪认为，《德军总部》这类第一人称射击游戏（FPS）蕴含着强烈的微观史意义，玩家通过直接、丰富和沉浸式的视听体验“经历”历史，而逼真的感官刺激使得游戏可以操纵玩家，视频游戏从而拥有了塑造人类心智的能力。因此，历史游戏的边界在哪里就成为了一个需要探讨的问题。徐军从科学史的角度分析到，历史游戏对文明进程的改写或架空并不能被单纯地理解为对过去的背离，它实际上还蕴含着对于未来的思考和想象。叶梓涛则提到媒介考古学这一概念，以说明对于媒介和技术的考古式反思——类似于游戏中的或然历史——怎样为新的技术可能性打开大门。其次，如何介入游戏这一研究对象是包括历史学家在内的一切研究者都必须面对的问题。观察、游玩和生产构成了介入游戏的三种不同方式。付梅溪指出了游戏田野与“格尔茨式”人类学田野的不同之处，电子游戏玩家比巴厘岛斗鸡的参与者更难被外界观察，相反，游戏运营商却能够轻易捕获大量的玩家数据，从而对玩家进行监控。徐军认为，观察玩家的行为而非玩家在游戏中的数据同样是一种有效的田野方式，如舒尔对老虎机成瘾玩家的研究分析了成瘾玩家如何进入到游戏的“迷境”（machine zone）之中而与现实相脱离。叶梓涛则非常认可丹宁对《德军总部》的田野方式：即亲身投入到游戏中，经历和体验游戏呈现出的虚拟世界，把游玩游戏的自己作为理解的对象。此外，叶梓涛还强调历史学家参与游戏生产的重要性，他认为这不仅有助于打破市场上由资本定义的游戏类型学，而且能够为历史游戏的生产提供学术范例。反过来看，研究者自身也需要理解和掌握游戏设计的逻辑。再次，拥有强大创造能力的游戏媒介可以精致地雕刻历史细节，那么它是否同样有能力处理古人的观念?其本身又如何映射当代心态？换言之，历史游戏能否实现“从地窖到顶楼”的飞跃？Cielo肯定了历史游戏对微观物质史的贡献，但她同时认为，与物质史相比，游戏更难处理心态史的问题，因为历史游戏难以使玩家真正进入产生历史心态的社会环境。刘凯然同样认为游戏未能很好地重演历史的观念，因为大多数历史游戏只是以游戏化的方式引导玩家模拟古人的行为，而非反思古人的心灵。相较之下，与会者更认可游戏对当代心态产生的作用。任苗青以《勇敢的心》这款游戏为例，说明战争游戏中的普通人视角如何传递出反战的观念。陈静将电子游戏与网络文学相对比，指出游戏与网络文学一样蕴含着当代的意识形态，如国粹主义和民族主义。同时，陈静还指出当下历史游戏研究仍在使用历史建构、历史文本和历史书写等新历史主义思潮流行以来的术语，并沉溺于真实与虚构、严肃与戏谑、精英与大众等结构主义二分的思维方式之中，并呼吁对历史游戏研究进行概念创新。最后，游戏能否融入历史教学之中？学习与游玩这两个看似矛盾的事物是否能够兼容？尽管在历史系任教的安德鲁·丹宁已经进行了比较成功的尝试，但关于游戏能否/如何应用于教育和学习过程，仍是一个具有争议的话题。徐军和蔡畋首先区分了两种应用游戏的学习情境：一是游戏化（gamification）学习，将学习过程游戏化，引入积分、排名和奖励机制；二是基于游戏的（game-based）学习，将某些游戏作为学习素材和工具。叶梓涛则对游戏化学习的效果产生了怀疑，他认为游戏化并不能真正激发学生对知识的兴趣，而只是利用了学生对游戏奖励的渴望，因此，他建议把游戏作为教育的方法而非将整个学习过程游戏化。蔡畋则认为，游戏化所产生的外部驱动力在学习阶段开始时具有很好的诱导作用，但同时也要培养学习的内部驱动力并逐渐减弱外部驱动力的影响。总之，尽管本次对谈的时长有限，但讨论的议题却包涵了历史游戏的性质、研究方法和具体应用等重要方面。对这些问题的展开和回应不仅需要研究者自身的努力，而且也需要电子游戏与人文学科更加深度的融合。对于学者而言，无论是更新自身的问题意识从而推动游戏研究进入更多的问题域，还是主动生产更具学术意义的游戏以充分发挥其媒介潜能，都将为数字时代的人文观念孕育新的可能性。
参考文献
（以下均为对谈中提到的文献）
论文：
1. 安德烈·哈比卜：《当我们和克里斯·马克玩历史游戏时，我们在玩什么？》
6. 《游戏可以用来学习历史吗？|专访葛剑雄X刘梦霏》7. 《历史的逻辑：维多利亚2与战略游戏的史观》- 旗舰游戏评论https://zhuanlan.zhihu.com/p/196570148. Nyhart, Lynn K. “The Shape of t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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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movie.douban.com/subject/3170384/---------End---------
主编：陈静
责编：刘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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