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丽平:十里八村的故事(3-4)
(三)抗洪小分队
1998年洪水泛滥,我的家乡也不例外。因为洪水,村里人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了神秘的解放军。解放军是来抗洪的。他们背着行囊来到村里,找一块宽敞的地方搭上帐篷,住了下来。刚刚来到村里,他们没什么事可做,因为堤坝还在坚持与洪水抗衡,只需要轮流巡逻。他们每天早早地起来把村子里的路扫得干干净净的。村民感激他们,给他们送去自家种的蔬菜,他们不收,真是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村子里到处都在夸奖这些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一日,堤坝上传来危险的信号,解放军和村民都向着铜锣响起的方向奔跑。洪水把堤坝冲出一个大大的豁口,洪水迅猛地向堤坝内灌过来。全村人能来的都来了,因为大家心里很清楚:如果堤坝保不住,今年家家户户将颗粒不收,食不果腹的生活就在眼前。此时的村民不用组织,妇女和孩子往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装土,村子里的成年男子和解放军负责将袋子扔进豁口。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豁口并没有变小,水势与人力抗衡。这时一个连长下了命令:“一班的所有战士跳下去、手拉手站稳,注意安全!你们现在就是柱子,其他人往他们小腿的前方处砸袋子,要保证每一个袋子都不能被水冲走!”战士们按照连长的命令跳了下去,但村民的心也跟着收紧了:太危险了,弄不好会出人命的!几个战士成了临时的柱子,一个个袋子在他们腿的前方形成了一堵墙,豁口在慢慢的变小、变小、再变小……水终于被拦截住了。堤坝保住了!良田保住了!战士们都平安!
所有在场的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后来的日子,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洪水慢慢的退去了。
在解放军离开村子的前一天晚上,村民们自发杀猪宰羊为他们送行,还在月光下举行了军民联欢会,村民们载歌载舞表达感激之情。
那一晚月色轻柔,繁星在苍穹唱歌。
次日凌晨,解放军在临时的营地拆卸帐篷、捆扎行李,村民都来帮忙。在载着解放军的军用卡车缓缓离开村子的时候,村民们在道路两旁挥手告别。村民是从内心深处感谢这些挽救百亩良田的解放军的,没有他们,村民将与饥饿作斗争。
其实,这里有一点还是要说明的。这支抗洪小分队是奉命来保护国堤的,可是那天被水冲开豁口的是一道民堤(民用堤坝的简称,用来堵截洪水,保住良田)。解放军可以不理会、不插手,但老百姓在意,他们就在意。他们没有袖手旁观,而是奋力抢救。这一点村民很清楚。
那一年我20岁,所有场景记忆犹新。
(四)孩子丢了
一个12岁的男孩战钢(花名)晚饭后出去玩耍没有回家,晚上到了睡觉的时间,父母开始在村子里到处找孩子,却怎么也找不到。这在当时的农村简直是天方夜谭。20多年前的农村,孩子总是在外边追逐玩耍的,到时间自己回家吃饭睡觉,家长是不用管的。可是战钢就是找不到了,村子里的人都没法安睡,都起来找孩子。大家拿着手电筒,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草垛、米缸哪哪都找了。开始,大家还当玩笑,以为孩子在哪睡着了,可是找着找着大家就开始担心:孩子这么大了,不会随便睡在什么地方的,村子又不大,怎么可能找不到?
一个晚上过去了,孩子没找到。找孩子的范围开始扩大,外村的亲戚家也都找了,没有!
第二天中午战钢的父母报警了,镇上的警察来了,没有线索。第三天县里的警察来了,还是没有线索。第四天市里的警察来了,对村民进行了排查、谈话、锁定,然后悄悄地安装了窃听系统。
村子里笼罩着不祥的气氛,人们都在为孩子祈祷,希望孩子平安。田地里到处黑黢黢的,令人毛骨悚然。
时间流逝到了第五天,警察通过监听系统锁定了嫌疑人,并对嫌疑人进行了拷问。案子破了,战钢找到了,但已经遇害。
嫌疑人与战钢的父母有点钱财的矛盾,心里一时过不了这个坎儿,就对孩子下了手。其实孩子在失踪的当天晚上已经遇害——嫌疑人在战钢玩耍的现场把他叫走,说找他有事,战钢就跟着走了。当时天已经黑了,一起玩耍的其他孩子没有留意这个人。嫌疑人在一个废弃的房子里用锤子把战钢打晕,然后装进麻袋扛到郊外,埋了。这就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遇害的经过,简单、粗暴、残忍。
案子破了,在掩埋战钢的地方,嫌疑人被就地正法。
事情过去了,留给村庄的痛苦记忆一直吞噬着人们的心灵,几百年的村庄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一个村子的人向来都和和气气的,大家都有着或远或近亲戚关系。人和人之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更没有仇恨。还有,大人之间的事情可以大人之间解决,无需让无辜的孩子用生命来承担!
这件事对在村子里长大、从未离开过村子的人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人和人之间多了芥蒂,尽管表面看不出来,但通过对孩子的监管程度与方式却能够感受到。
亲爱的孩子,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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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肖丽平, 中共党员,小学数学教师,目前担任学校科研工作。热爱教育事业,喜欢读书写作。追求用文字浸润灵魂,用笔墨书写本真的生命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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