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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朐】春登驴皮崮

2016-04-07 郭宝学 临朐

东峪村南有一座山崮,村民称其为“驴皮崮”。我看它松柏森郁,巍然高耸,甚是不凡的气势,很为这不雅的名字而惋惜,更萌生了亲临其境、看个究竟的念头。

一同包村的老赵是当地人,熟悉大大小小的山岭,且颇知一些典故,是难得的向导。

下午三点多钟,我们沿村民开挖的一条曲折的环山路上山。路两边的坡地里有忙碌的村民在种植丹参、桔梗等中药材。老赵说,近几年,村民种药材发了家。这个村土地宽满,地质又十分适合栽植中草药,所以家家户户都栽不少的药材。他十分熟悉的列举着,谁家一次卖了两千多斤丹参,收入了一万多元;谁家收获了三万多元,在村里“拔了尖”……

山坡上,有几株老柿子树,高大挺拔,虬枝弯曲,卓然独立,是这一带典型的风景。

边看边唠边行,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山口。

风灌山口,风力陡增。微汗的全身立时凉爽透彻,人也精爽了许多。站在山口向南望去,近处高丘深壑,起伏如龙,蔚为壮观;远处山庄如簇,公路如带,河水似练,晕染以山岚氤氲,早春淡绿,好一幅水墨画卷。

向东仰望,便是驴皮崮的主峰。黑崖直立,近在咫尺,若半空倒悬,迫人屏息注视,不敢高声言语。细细端详,驴皮崮南高北低,南边的山峰高高耸起,恰如驴头高扬;渐次向北延伸的山岭,恰如驴背,生满了密密的墨柏。而最北端的一个山崮又恰如奔跑中翘起的驴屁股,甚为传神。

寻一条羊肠小道而上,茂盛的野草半人多高,更兼荆棘丛生,极为陡峭难行,少有砍柴、牧羊人来过。好在可以以荆为索,援手而上,攀爬便省力了不少。

愈登愈陡,且进入了柏林中。天日被遮,光线变暗,清幽如昏,竟生出些许怯意,怕有蛇虫游走,野兽惊出,两个人便互相照应着,边说边行。

来至一高耸的崖壁下,路径已无。在嶙峋的岩石上依稀可辨有人攀爬过的痕迹。我们便手脚并用,小心而竭力的向上移动。山风掠岩而过,衣服吹卷,头发蓬乱,身子有些摇晃,但我们箭在弦上,只有钉牢每一步,向更高处攀登。

终于登上了这堵悬崖。站在崖顶,眼界豁然开朗,我们已出柏林,悬浮于绿涛之上。离驴皮崮的峰顶不足十米,一堵直如刀劈的危崖让我们退而却步,只好披荒草,穿荆棘,绕道崮的北面而上。这是一面缓坡,我们援荆条,扶松柏,左突右冲,约摸十几分钟的时间,我们终于爬上了峰顶。

我和老赵成为驴皮崮的两柱新峰。

手把岩石,站稳脚跟,对抗着猎猎山风,我们忘情的高歌,没有主题,是最放旷、最自由的心声。

春到山乡景已稠。山峦如聚,麦田若畦,桃花似霞,每一处都亮亮的闪烁着无限的生机。

过峰顶而东,山梁如鱼脊般狭窄而渐次远去。错列的石罅间,几丛连翘绽开了金黄的花瓣,在春风里颤动。我们小心的靠近她,抚着她黑瘦的枝干,欲探寻出悠悠岁月的苍痕;嗅着她淡淡的馨香,欲咂摸出更浑厚的生命内涵。生于瘠薄,开于寂寞,奉献清香,擅药性于清瘟败毒、散结消肿。面对着连翘花,我释然了人世间的一切恩怨。

驴皮崮是方圆几公里最高的山峰。以此为轴心,辐射远近几十道山岭。灰青、褐黄、赭石红,各色的土地调成了这儿最原始、空旷的地貌,而依稀可辨的农人的劳作是春天里最生动的场景。山上没有什么矿藏,裸露的土地是庄户人眼中的宝。季复一季的侍弄,年复一年的耕作,山因人而肤色变幻,人因山而血脉相传,无穷无尽,无始无端。

我尤其惊叹于蜿蜒在山丘沟壑间的环山路,路延伸到哪里,哪里就会有庄稼生长,就会有丰收在望。那是一种力量的延伸,是山里人不甘贫穷、不舍追求的真实写照。

老赵是庄户出身,对土地格外有感情。视线可及的十几个村庄的地界都分得清楚,各有什么特产也是如数家珍。指着崮北的东峪村,他娓娓道来:“这个村居住的多是孟氏村民。解放前,一个孟氏大地主,圈占了大批土地和山林,雇用了大批的佃户,佃户中不少都是孟氏族人。解放后,孟大地主的土地都充了公,佃户成了人民公社的社员。这片土地养了这一村的人,但直到农村土地承包后,村民才真正成了这片土地的主人,而且靠着土地发了家。那个孟大地主的后代还出了几个很有出息的,有的经商,有的在城里做了官。他们不忘乡亲,做了不少修桥铺路造福桑梓的善事。”真是沧海桑田,世事变迁。那个靠圈地、剥削起家的老地主绝没有想到今天的巨变吧。

眼下这房舍俨然、新绿渐成荫的小山村是那样的恬静、安然。在村子北山的一条小路上,有成群结队的村民提了东西在缓缓而行。老赵介绍说:“那是寒食节祭祖的村民。”

人最终的归宿是自己脚下的土地。祭祖是人对黄土地的另一种敬畏和感恩。

太阳慢慢的靠近了西边的山坳,我们也下了山。回望霞光中的驴皮崮,竟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在春晖里沉默着。蜿蜒进村的小路上是稀稀拉拉收工的村民,虽然有些疲倦,但都有说有笑的,有许多比劳作更开心的事让他们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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