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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朐】夏麦时节

2016-06-03 马芬 临朐

周末,我和爱人在夕阳的余晖里散步,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住宅小区北边,无意中发现了一块淡黄色的麦地。不知是哪一位老人,还在用执著和辛勤,不合时宜地保有这一亩三分地的麦子。来不及猜疑,深吸一口弥河畔湿润的空气,弥漫着麦秸、麦芒的清香沁入心底,勾起了儿时麦收时节的点点滴滴,一如清泉里汩汩而出的细小气泡,从记忆深处舒缓地泛起。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垄黄。”记忆中的夏麦时节,是忙碌的,却也是是快乐的。

坡里的麦子快熟了,学校也就放麦假了。压场院,是麦收的序曲。先刨地,同时把大土坷捣碎,再用铁筢子细细镂过,捡出石块、草棒。各家都做好了,就准备泼场,泼场最紧张,各家在地头的水渠里挖一个大坑,黄昏放水了,一家老小,各拎水桶,大的小的,铁的塑料的,甚至是盆子,凡是能用的都拿出来派上了用场。一家人排成一队,一桶水由爸爸手里递到姐姐手里再递到哥哥手中,最后由妈妈泼出,这可是技术活,泼出去要均匀地撒到地上,不能把才镂平的地冲出小坑子。第二天早上早早起床,趁着凉快压场,压场之前母亲在泼过水的地面上撒上上年留下的麦糠,然后父亲把碌碡滚到地头,收拾好,父亲抱一根约三四米长的木杆子站在约三分之一处,杆子的一头是用绳子拴着的碾场的碌碡,一头是哥哥、姐姐还有我,我们一同抱着棍子的另一头,以爹为圆心,木棍为直径,我们和碌碡都围着爹画圆。开始,兴致盎然,劲头十足,往往把碌碡甩的远远的,咪咪地转着大圈。父亲一个劲儿地喊:”慢点,慢点!”我们听着反而更加起劲,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一会儿都累了,碌碡无精打采地转着,一头的我们开始闹意见,姐姐嫌哥哥不用劲,哥哥怨我偷懒,父亲不时呵责我们几句。

嘻嘻哈哈吵吵闹闹里,场院终于压好了。太阳出来照在平整的场院上,兄妹仨扔下木杆儿,情不自禁地在上边撒起欢来,疲倦、怨怼,早在竖跟头、翻三蹦子的活动中,跑的无影无踪了。

接下来的割麦子,打麦场,这些活儿我们小孩子帮不上大忙。傍晚堆满麦子的场院,像一个迷宫,倒是我们大显身手的舞台,放飞身心的乐园。

捉迷藏最好不过了。一垛一垛的麦个子,随便掏个洞钻进去再把洞口掩饰好,静静地等着,竖着耳朵听着动静,脚步声近了,心里咚咚地跳着,心里默念着:“别过来、别过来”,脚步声又远了,远了,时间一长,心里又嘀咕:“怎么还不来,还不来?”终于又回来了,心咚咚地跳得急,忍不住“嗤嗤”地笑出了声。笑声自然暴露了自己,游戏到了高潮,伙伴们“哈哈……”的笑声,混合着麦秸的清香荡漾在场院的上空。

麦子用打麦机脱粒后,麦穰儿堆成一个大垛,一家一家的麦穰垛连成一条连绵起伏的“山岭”。我们爬到最高峰,跳着叫着,那感觉一点也不亚于现在的孩子跳蹦蹦床。玩累了,倒头躺在蓬松的麦穰里假寐一会儿,鼻子里痒痒的,原来是小伙伴在“作怪”,接着一轮恶战开始了,直到一方招架不住,顺着麦穰垛哧溜滑下来,逃之夭夭了事。

麦子打出来后要及时晾晒,这时我就能帮大忙了——看晒场,防止鸡刨鸭吃狗踢蹬翻,还要不时用竹筢子把麦粒搅搂得厚薄匀匀,以提高晾晒效果。我用母亲梳好的金黄色麦秸捆排成两列,顶上再罩一排,一个小哨所就建好了,既遮阴又浪漫,在底下躺着好不惬意。玩够了,或者趴着做会儿作业,或者用麦秸编个长烟袋,织个金戒指,自我陶醉一番。

口渴了,又不能擅离职守回家,等到传来“冰糕,冰糕,山楂——桔子——香蕉大冰糕……”。太好了,掏出早上从母亲那里磨蹭着讨要来的五分钢镚,一溜烟儿跑到大路边,卖冰糕的中年人刚刚将自行车支下,掀开木箱外的被子,几个孩子已自不同方向被叫卖声勾来了。个头矮小的我,仰着头,看着神秘的充满诱惑的白木箱,一边焦急地等侯一边困惑地琢磨:大热天,还得给冰糕箱盖被子,住在木头箱子里的冰糕,还怕冷吗?那么凉的冰糕,拿出来怎么还冒热气呢?

卖冰糕的中年人把冰糕递给我:“找你二分,拿好了。”左手拇指食指捏着冰糕棒,右手小心翼翼地蜕下花花绿绿的包装纸,靠近嘴唇,伸出舌头轻轻舔一舔,一股凉意,一阵莫名的愉悦,或者说是难以名状的幸福感,顿时从舌尖迅速传遍了全身。真爽啊!所有的问号,也随之被爽掉了。?被拉直,变成!。

回到小区,登楼进家。看着独生儿子散放(遗弃)在橱子、桌面、鞋架、墙角的玩具——自动、半自动的,铁制的,木制的,塑料制的,单体式的、组合式的……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轻轻推开儿子的房门,见他一人拿着一个电动汽车自言自语,一会儿他又无趣地撂下汽车,坐在电脑前。他那上网游戏时的专注背影,听着他不知何时跟着电视学会《两只蝴蝶》《老鼠爱大米》的童声童气,我不禁想起我的童年,那没有玩具可玩,没有“灰太狼”和“光头强”陪伴的童年。

可是,那时的我,真的很快乐啊。
马芬,女,35岁,九山初中一级教师。临朐县初中语文骨干教师、初中语文教学能手,临朐县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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