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朐】生活不仅在远处
送走学生,收拾完办公桌,终于能安心地上个厕所了。看着马桶排出的水流旋转、旋转,我顿时恍惚,多希望这水流把我冲走,冲到远方,越远越好。只一放假,每时每刻,我都想逃离。只要离开脚下的这块地,去哪里都是风景。
我去县城边上的西山。没有路,我有脚。扛着自己的灵魂,憋着气,向山上冲。无奈肉体不给力,稍一停顿,便不想再动。山外有山,山里有神?天外有天,天上有仙?我想是的。所以,我要登上去,去最高峰。最好是一去不复返,此地空余西山为我感叹。好不容易到了山半腰,天色却沉下来,越攀越紧张。黑是魔,夜是鬼,我心颤抖。两腿战战,下山连滚带爬。
“青年,山上听见有蛐蛐叫吗?”一大爷问我。
“大爷,我实在是没注意,本来想登顶,却败下阵来。”
“那我也不去了,明天再来吧。”大爷给我看他腰间系着的一个宝葫芦,简直就是现实版的“核舟记”。精致小巧,蛐蛐在里面能过冬。
“冻不死?”
“不会的,我把蛐蛐放进宝葫芦,宝葫芦挨着暖气,我出去玩儿的时候就把宝葫芦揣到胸前。”大爷说。
“好遗憾,无功而返,白白跑了这么远的路。”
“青年,一点也不遗憾,我不是遇见你了吗?”
大爷的意思是,眼前的我却是此行的收获了。我挠挠头。
那一天,我毫不犹豫地订了去西安的票。没有卧铺,硬座我也去;没有硬座,站着我也去。肉体和灵魂,总有一个要在路上。如果两者都在路上,岂不痛快哉!
返程时,对面的美女一直在唱歌。
“能不能大点声?我也想听。”我这么一说,旁边的大叔也说听。
“好吧。”美女已经开始唱了。
“这辈子做你的儿女,我没有做够,央求您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我的老父亲……”
一曲罢了,刘和刚的《父亲》,大叔一拍大腿说。
“是你给了我生命,我却远行走天涯;是你教会我走路,我却舍你离开家……”
一曲开始,刘和刚的《妈妈》,大叔抢答。
接下来,美女又唱了筷子兄弟的《父亲》、耿为华的《母亲》。让人好不感动。
“为何喜欢唱这样的歌?”
“想家。”
“家在哪里?”
“滨州。”
“奥,一直在外面?”
“小学毕业我就出来闯荡,全国到处跑,实在是累了。”
“这次回家住多长时间?”
“家乡最美,家人最亲,再也不走了。”
美女累了,休息了半个钟头,又开始唱,四曲循环。
生活不仅有诗歌和远方的田野,近处的风景也美妙。
你千方百计,选择逃避,劳时费力所到达的远方,只不过是别人唾手可得的近处。
原谅我吧。立地成佛。
朱林明,教书育人,以手写心,一直相信:水流了,桥还在;记忆走了,文字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