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朐】母亲的煎饼

我从小爱吃母亲摊的玉米煎饼，刚摊下来的煎饼薄薄的，软软的，叠起来，卷上一棵嫩葱，再抹上一点甜酱，吃起来，那滋味甭提有多棒了！家乡有句俗语“就葱蘸酱，撑得上不去炕”，说的就是吃煎饼。

然而，能吃上黄澄澄的玉米煎饼在我童年的时候却是一种奢望。那时候，生产队吃大锅饭，秋天收进囤的玉米粒少得可怜。每年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妈妈变着法子蒸窝头，什么红薯窝头、槐花窝头，嗅着香，吃起来可比玉米煎饼差远了。我常对着摆在桌上的窝窝头发愣。母亲看出我的心思，总是难为情地说：“又馋煎饼了吧？等到秋天打下玉米，母亲给你摊玉米煎饼。”

母亲摊煎饼的手艺可高了。每次摊煎饼，母亲总是先把玉米粒碾成糁子，再到石磨上磨成糊，把玉米糊发酵一段时间后，就端到厨房摊了。摊煎饼的工具挺简单，一鏊、一筢、一刮板、一勺足矣。先用文火把鏊子烧热，抹上豆油后就开始摊了，用勺子舀上糊糊倒在鏊面中心，然后抡起木筢将糊糊顺时旋赶，动作要快，厚薄要匀，摊满鏊面为止。待到糊糊由白变黄，便可用刮板刮，刮平后，一张煎饼就做成了。母亲揭煎饼的动作相当麻利，用刮板将煎饼的一边粘起，两只手的拇、食、中三指捏住煎饼，往上一带，一张煎饼就顺溜的接下来，顺手摞在旁边的箅子上，不论摊多少煎饼，都会叠放得整整齐齐。

好多时候，我看得入了神，央求母亲让我试一试，而我一坐到鏊子前便精神高度紧张，不是筢子轮得不圆，就是忘了往鏊子底下续柴火，最糟糕的是煎饼糊了才想起去揭。直到烟熏火燎的两眼直流眼泪，我才知道摊煎饼实在不容易，也就理解了操持穷日子的母亲是多么的辛苦。

母亲不光摊玉米煎饼，还会变着花样摊柿子煎饼、小米煎饼、秫秫煎饼、瓜干煎饼，每一种煎饼都有不同的风味，给我绵绵无尽的美食享受。

母亲摊的煎饼放十几天都不霉不馊。我读中学后，每周回家取一次饭，都是一大包母亲叠好的煎饼，一张张，一层层，像万卷书页。有是我就想，我从小学读到高中，读过了那么多的课本，不正是母亲用一摞摞的煎饼垒起来的吗？为了让我吃得更香甜一些，母亲还常常烙煎饼卷，里面有油、有盐、有葱花姜末，吃起来可香了。同学们也都捎煎饼，都爱吃煎饼，真是煎饼养大了山里娃。

郭宝学，寺头镇鹿皋村人，大学文化，中共党员，中学高级教师。爱好写作，发表新闻、文学作品近百万字。出版《岁月如歌》《守望》等作品集。创作歌词多篇在《歌曲》等杂志发表。临朐作协理事，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员，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