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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阁，

你是我的童年记忆，中年奉献；

天心阁，

你是长沙的文化根脉，永恒地标。

“天心阁，把茶喝，呷一粒蚕豆，吐一地的壳。”

儿时我口里的铁蚕豆，若不是口水泡五分钟绝对咬不动，等到嚼动了，连壳带肉都吐了。只记得刚才那个矮子（天心阁茶馆的侏儒服务员）朝我做了个怪相，他跟小孩一样高，不用弯腰就可以吓唬我们“割鸡鸡”...很长时间天心阁都没有“阁”，只有一个茶馆。

图 | 天心阁上的茶馆 来源：长沙市天心阁4A级景区

图 | 天心阁上的茶馆 来源：长沙市天心阁4A级景区

话说1982年，长沙人想起自己的城市地标天心阁了，这一年，长沙被国务院宣布为我国第一批历史文化名城。市政府组织专家讨论，我说我家好像有抗战前的天心阁老照片。回去一找果然有，拿着地形图和老照片，比划来比划去，勾画了几张草图。闫家瑞老师也勾画了草图，看看都一样。修复嘛，这就是城市记忆。

后来根据这些草图做了施工图，那年是中国建筑设计不收费的最后一年，大家作贡献。1984年，新天心阁竣工落成，陈先枢先生写了一副对联“新城收眼底，古阁入天心”。那时的长沙城高层建筑还极少，真可以收眼底，如今高楼林立，要收眼顶，收额角了。

图 | 天心阁改造前刘叔华儿子在此处的留影

图 | 天心阁改造前刘叔华儿子在此处的留影

天心阁的城墙顶海拔69.5米，比长沙市地面高了三十几米。古代没有超过15米的房子，这里就是城中最高点，古人所谓“城东南巽位，地脉隆起，文运昌隆之象”。大概明代已经有了这个标志性建筑。据传说，此处城墙之上原有天心、文昌二阁，后来重修时省掉了一个，在原文昌阁的位置重建了后来的天心阁。究竟是否如此，已无从考据。

既是文运昌隆，怎么不保留文昌阁呢？天何有“心”呢?又听说，此阁在明代又称作“天星阁”，就是“灵台”，是观天象的地方。“登灵台而望云物，考顺逆而察灾祥”。

到了清代，是不是中央收回了观星权，各地自己不能“经始灵台”了？反正改称“天心阁”了，要到古籍里面找渊源，可以扯出《尚书》的话“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又听说这段话是所谓“伪古文”？搞不清）。

图 | 刘叔华手绘的天心阁速写

咸丰二年，太平军攻长沙，西王萧朝贵率军猛攻天心阁(明摆着不是城门，攻什么鬼呢？)，不行就挖地道，埋地雷轰倒了一段城墙，幸而有瓮城，也叫月城，抵挡一阵(明摆着不是城门，怎么会有瓮城呢？怪！)。

我们左宗棠有办法，号召（那时还不叫市民）扛石头投入缺口，临时加固城墙，凡投入一块石头，可以抓一把铜钱回家。对“长毛”的恐怖加上“物质刺激”，市民踊跃参战，长沙城保住了。萧朝贵是某夜被天心阁上的大炮打死的，当时没有夜视仪，无法认真瞄准，只是大概向东南方发炮（有一说是守兵晚上小便后发炮壮胆），非常偶然，竟将太平天国西王殿下打死了！天心阁是不是有点神？

半个世纪之后，清末革命党人在天心阁秘密集会，天心阁的三楼，也就是长沙城里最高的一个房间，做了同盟会湖南分会的机关。辛亥武昌首义之后十二天，长沙率先响应，起义一举成功，天心阁也是这段历史的见证人。

民国初年，长沙拆城墙修马路，因为天心阁这里是城内高地，景观很好，就留下了一段城墙，一直留到今天。我去年到天心阁拍摄城墙砖，还拍到了一块明洪武年间的城砖，当然大部分都是咸丰三年以后的砖了。

图 | 天心路 来源：长沙市天心阁4A级景区

天心阁还不仅是长沙的空间地标，也曾是长沙的时间地标。怎么说呢？民国初年，在天心阁西侧，现在的映山楼这个地方建了一个午炮台，每天中午十二点，就放炮一响。点炮的兵要对附近的人们大喊一声：“耳朵捂紧哪！炸聋哒老子不负责哪！”这就是长沙曾经的标准时间。午炮一响，有怀表的人纷纷摸出表来对表，其实进口表也用不着天天对，只是炫耀一下，“老子有表咧...”

到了抗日战争的1938年11月12号，天心阁又经历了长沙历史上最惨烈的一幕，而且还背了黑锅。国民党定下了“焦土抗战”政策，可是执行预案不够细致完备，加之通讯手段落后，南门外少数官兵怕死，听信谣言，提前放火，祸及天心阁，全城其他地方以天心阁起火为信号，同时放火，把长沙古城都烧光了！这就是令长沙人永远痛心的“文夕大火”。

古城化为一炬之后，周恩来随同蒋介石，陈诚登上了火后的天心阁城墙，视察满目疮痍的劫后长沙灾情，指挥救灾善后。经历了大火后的长沙军民，仍然担负着中国抗日正面战场的重任，进行了三次长沙会战，取得了珍珠港事件后盟军在亚洲战场的唯一胜利。长沙人民为抗战作出了极大的贡献与牺牲。

抗日战争长沙会战过去七十多年了，天心阁重建也三十多年了，现在崇烈坊也重建了。听说前几年天心阁被遴选跻身全国“八大名楼”。天心阁你作为长沙人民历史记忆的载体将永存于世！

最后请大家欣赏一副长沙风光的对联：

水陆洲，洲系舟，舟动洲不动；

天心阁，阁栖鸽，鸽飞阁不飞。

• 本文作者刘叔华，男，1945年10月出生，湖南益阳人，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高级建筑师、湖南省建筑师学会理事、湖南省文物局古建筑保护专家组成员。城市记忆CityMemory经授权转载，编辑 | 大鹏，内容略有删改。

• 本文部分图片为作者提供，部分来源于长沙市天心阁4A级景区（ID：Cs_tianxinge），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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