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线、排队、大哥大、“B壳子”...长沙人的电话往事

文/郑寿山

上个世纪末叶，中国曾经是世界第一的自行车大国。之后，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轿车进入百姓家庭，这个第一就让位于西北欧的荷兰了。现在，我国已是名副其实的手机拥有量的世界第一大国，在中国任何的“普及”，用上13亿的乘数，就会有毋庸置疑的第一。

几十年的社会巨变，回眸旧时的通讯工具和通讯方式，不免感慨万千。 

打长途电话，要到五一路、

黄兴路、中山路几个邮电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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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十年代，我从事属于流动性质的野外地质工作。打电话要到公社一级的乡村邮电所，往往走上十几二十里路。先由话务员拨通县里的总机，再由县里拨通所要的省市街道单位……这么逐级的一转一接，费时费力不说，还时常有“串线”的情形——几个人同时说话，相互干扰，还闹出一些笑话。

即使在省城长沙，小的邮电所也办理不了长途电话业务，市民们往省外或省内地州市县的长途电话业务，也得去五一路、黄兴路、中山路几个邮电支局办理，打长途电话往往要排队等候。

小吴门邮局是源自于民国的老邮局，

但它当时也没有长途电话业务。

八十年代始，我调到厅机关工作。那时还没有家庭电话，只有各机关、工厂、商店等单位有电话，在市区内是直拨电话，但联系外地就要呼总机。我所在的机关里有十多个处室共几十个办公室，每个办公室都配置一台固定电话座机，设有三位数的分机号码。

这几十台电话的神经中枢，是一间电话总机室。总机室里两台高端大气的电话交换机，共二百门电话容量，由三位女话务员全天候的轮流值守。

七十年代湖南日报话务员考核。摄影/唐大柏

单位里的分机之间通话由总机自动接通。外面单位来了电话，总机话务员接到后，把塞绳插入对应的分机孔中，电话才能接通。分机打往外面的电话，由总机呼转。

话务员上班时比较繁忙，担当着政令的上传下达以及工作的联络之重要职责。下班后的值守，一般来说就清闲多了，平时工作联系较多的话务员之间，有时就在电话里拉拉家常，兴许还热心地询问有没有哪个小伙哪个妹子尚未婚配，给扯根红线，反正不影响工作就是了。

电信部门在一些街巷的商店，

定点设“传呼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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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后期，随着电信通讯的发展，单位上分配到部分“直拨电话”的数额。直拨电话不用再经由单位总机拨转，能够直接拨打省内省外的任何一个电话。这有限的直拨电话自然优先厅级领导办公室和对外联系工作较多的处室。

固定电话尚未进入百姓家庭之前，如果谁在单位上班时有要事给家里打电话，就有一个很独特“高明”的办法——翻阅长沙市电话号码簿，查找离自已家最近的菜店肉店或醬园，把电话打过去，请店子里的人按提供的门牌号码去喊张娭毑、李嗲嗲、王阿姨来接电话。这种便民的电话通讯联络方式，叫做传呼电话，电信部门选择性的在小街小巷的一些商店，定点挂牌设定“传呼电话”。

子母机固定电话是后来才有的了，子机向无线电话迈进了一步。供图/郑寿山

至九十年代的头两三年，电话开始向市民普及，但需要申请批准。之先谁也不曾想到过电话竟然能进入寻常百姓家，因为家庭拥有电话，那大概要省级领导才够格！不过，安装一台家庭座机3000元，如此不菲的价格使得很多人望而却步。后来装机费降到2000元，再后降到1500元。

家里装上一台电话，那可是一件很酷炫的事情。确实，自己家里竟然有了被称作“顺风耳”的电话，居家生活的档次品位无疑是一种意想之外的大提升，感觉离伟大革命导师列宁预言的 ——“苏维埃政权加上全国电气化”的共产主义更近了。我家1994年安装了固定电话座机，每当在外面遇到需要留下联系方式，就潇洒地报上自家电话号码。

时至新世纪，家庭固定电话的装机费一路下调。近些年，不但装机费全免，还赠送电话机和一定的话费，但装有固定电话的家庭数量仍然雪崩式下滑。

“大哥大”、BP机是有钱人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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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固定电话开始走进家庭的1990年代，一种被称作“大哥大”的无线移动电话问世，持有大哥大的人可谓一个个身份显赫，不时可以在餐馆看到大款土豪，把手中类似红砖体量的大哥大，有意无意的往餐桌显目的位置上一立，那种派头那种神气，简直会惊诧四座。

一台大哥大售价一两万元，一般人的月收入也就几百块到千把块钱，手中拿着那玩意儿，不亚于现在开着一辆劳斯莱斯。

蛤蟆镜+手夹包+大哥大 = 90年代时尚达人

当时已经有了电话号码竞拍，1994年，深圳举办了第一次电话号码拍卖会，一位竞拍者为他的“大哥大”拍下了“9088888”的吉祥号码，价格65.5万元，当时是天价了，许多人一辈子都赚不来。

相比大哥大，寻呼机稍微普通一些，但一台也要1000多块，再加上入网费和选号费，依然属于高消费。我记得非常清楚，我的几个经常出差的同事，每人腰间皮带上都别着一个小巧玲珑的BP机，以备工作之需。

BP机虽小，别的位置越显眼越好，最好是胯前。

BP机学名叫无线传呼机，简称“呼机“，当外界拨打电话，呼机滴滴作响，那小小的液晶显示屏上就显示出来对方的座机号码，确认一下，于是就忙不迭的就近找固定电话，再按号码打过去。而且，得等到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你才知道呼你的人是谁。

BP机虽小，别的位置越显眼越好，最好是胯前，再配上一条防盗的金链子，见面时风轻云淡地说一句：“有事你呼我”。

曾经的热门职业：寻呼机小姐

早期的BP机只能接收数字，即需要回拨的电话号码。之后，高端些的BP机有了发送与接受语言文字的功能，一条信息不能超过30个汉字。

这样，需要碰面的时间地点，亲人朋友间询问是否下班了，恋人之间的少量肉麻话和约会，如此等等，就可以靠简短的一两句话解决了。当然，恋人仍然是使用BP机的主力军，越是通讯不发达的年代，情话不易有，却简单有力。

而社会发展的速度超出人们的想像和预期，世纪之初的头两三年，手机已开始“进入寻常百姓家”。BP机被长沙老口子贬为“B壳子”而不受待见，傻大笨的大哥大亦落得个昙花一现。

从直板、翻盖机到智能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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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中国大陆开始逐渐普及，要追溯到世纪之交的2001年。我没有经历使用“BP机”阶段，2003年我和刚进入高中的女儿每人买了一台手机，女儿是“爱立信”的，我的是“波导”。我的另一半是化学分析测试工程师，每天足不出户，不大需要手机。

直板手机

那时都是直板机或翻盖手机，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先后开通了短信服务，一条短信1毛钱，1条彩信3毛钱，相比于现在免费的微信（文字流量钱可以忽略不计），也是十分昂贵了，尤其是对于穷学生族。但即便如此，全国短信的发送量依然从零增长到了惊人的189亿条。

几年后，中国移动推出了针对学生的动感地带套餐，满大街的周杰伦MZONE人的广告，每月20元300条短信，30元500条短信，相比于1毛钱一条是实惠些，但仍然不能和今天无限量的微信同日而语。 

短信时代的“动感地带”广告

我在2012年末开始使用智能手机，“机龄”迄今不短了。于此之前，我与身在异国他乡的女儿联系，全靠SKAPE：在约定的时间打开电脑，视频通话。这样可以节省昂贵的国际长通话费，还能够相互“见面”。

智能手机的问世，使音频通话和视频通话有了质的飞跃，真可谓“一机在手，打遍全球“。女儿2012年进入华为欧洲总部工作，源源不断地给我提供新款手机和其他电子产品，我是紧跟时代步伐的！

手机电视遥控器

如今我也学会了智能手机的各种功能：微信购物转账，网银手机银行购买理财产品，下载APP扫码乘车，下载餐饮店客户端预定餐饮、座位叫外卖，查询实时公交信息和飞机火车信息，用高德或百度地图查地址与导航，用蓝牙接驳音箱，用做遥控器控制电视机、冰箱、空调、窗帘、伸展阳棚，还有浏览不尽的书刊文字、各种信息以及听不完的歌曲和看不完的影剧......甚至我以前用电脑写作，后来为图方便，大多时候都是用手机写稿发稿发图片。

电话这一通讯工具的演变，折射出改革开放带来的社会巨大发展变化，我们每一个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改革开放的受惠者。我们回忆过去，但不想回到过去，过好今天才是最实在的。

END 

本文由城市记忆CityMemory独家发布，作者 |郑寿山，编辑 | 城小忆（微信号：chengshijiyiwh），未注明出处图片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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