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巷、北正街的烟火
诺大的长沙城里,我最熟悉的两条路莫过于北正街和吉祥巷了。
打小就在这里蹦跶,即使求学去江苏工作了,每每休假回来也总是沿着这一路找寻熟悉的记忆。再后来买的小公寓又在北正街附近。人生一路走来,始终未曾脱离过这里的人间烟火气。
坐高铁回到长沙城多半是下午,一号线没有开通的时候总是拖着行李箱,从五一广场走到培元桥,虽然不是很重却很是影响我对美食的发挥。
放下行李后踏着北正街的石板路,一路穿行朝吉祥巷奔去。尽管那里的破败一直没能改善,但那些熟悉的味道也执拗地停留在此。
比如,老燎原电影院对面的那家炸春卷和红薯粑粑店。从我上小学开始,店主夫妇就在一个小小的门面里,卖春卷和红薯粑粑及自制的绿豆汁。这么些年过去,卖的还是这几样东西,门面也没多大改变。男店主的眼睛有些深陷,女店主还能认出孩童时期的我。
很多时候我们吃的是一种回忆,但也确实在这个熟悉的味道里获得了满足。
兜着我最爱的春卷边吃边走,有时也会趁势抖掉里面的香干和韭菜,咬那层薄薄的春卷边是最韵味的。一抬头就是以前的老培粹中学,当然现在已经成为一栋有些杂乱的楼。
只是我还常常想起在这里等那个男生放学一路畅谈的场景,还能记得再往前一步,就是他们最喜欢光顾的花江狗肉。
相对而言,我更惦记紫荆街口的葱油粑粑和糖油坨坨。我敢说这家的葱油粑粑比接贵街口那家的要厚实粗壮一些。虽比不得那家的绵软细腻,但这家一直到晚上还有得卖,完全能满足阔别已久回家的我们。
长沙的暑夏那么热,老板娘还让我教她怎么扫码用共享电单车。嚼着葱油饼,说着烟火浸染的长沙话,很有一番滋味。
紫荆街口的小店
顺着街口出去两旁都是各式的奶茶店和点心作坊,排茶颜悦色的人不多也不少,土著如我也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不如直接从冰柜里掏一个不太冰的绿豆沙,绵绵软软正好化解刚吞完的油饼。
我从来没赶上过李公庙的糖油粑粑,而旁边的赵记糖水铺早就不见,换了一茬又一茬。最坚挺的应该是马里奥饼店了,时去经年它一直傲立在那个边角处,绿色的外沿在昏黄的灯光里格外轻柔。
它是从北正街口迁至于此的,从小时候铁罐里的小饼干到现在并不昂贵的面包,一直温暖、治愈着我们这代人。
时近傍晚,吉祥巷小学那个坡道路口上的推车油炸臭干子,和门面整齐的成记臭豆腐,双骄叫卖,柴火滋响油烟翻滚。乌黑油亮的推车上支着铁锅,放着盛满辣椒水的白桶。
相比门店里炸好整齐码放的臭干子用小勺子灌入汤汁,我更偏爱黑乎乎气泡鼓鼓的臭干子,用筷子直接戳下桶,泡一个浸透的辣椒水澡,挂着汁水和辣椒入口,那才是满口的淋漓尽致啊。
一边端着三五片臭干子下嘴,一边下坡走去,映入眼帘的就是我童年的小学。是不是到了这个年纪变得特别怀旧?没有太多变化,却总是看不厌看不倦的感觉,每次走过还忍不住拍几张照片,又是一段念想。
长沙的夏天很热,却也是幸福的,大街小巷的药店里都有免费的凉茶续饮。来的早味道浓一点,来得晚味道淡一些,但总能从这浓淡中感受到长沙凉茶给城市的另一种清凉。
此时,吉祥巷拐角那家药铺的凉茶已经快见底了,正适合于兜转了一圈,满身是汗、满口焦躁的我。
两杯茶饮下肚后沿着满目的果蔬走去,抬头正是北正街口的麻石牌坊。
如果说恰逢黄昏时沿街走过的吉祥巷是这番模样,而北正街,我更清晰于夏天的清晨,早晨6、7点太阳已经毫不客气地晃过了头顶时,和它擦肩的样子。
我也还记得没有改造过的北正街的样子,晚上有各种炒粉,烧烤排挡挤满在路口,走进去两步就是原味粉馆。
我吃过长沙城里各大小、有名无名的粉店,最爱还是他家的酸辣米粉,从用料到酸辣程度堪称完美。
自他家因为改造搬迁之后,我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好吃的酸辣粉,以致现在常常念想当时一碗酸辣粉配一个葱油粑粑的极度舒服。
那时的北正街口有原味米粉,街尾有猛记牛杂粉,过个马路到清泉阁配个一块钱的肉包,或者之前提到的接贵街口买个绵软的葱油粑粑,打包一份绿豆汁和油条给老娘,就可以开启挑挑拣拣的菜场环行。
印象中很多亲戚朋友都不辞辛苦,乐意到吉祥巷或者北正街这一带来买菜买东西。确实,这是两条神奇的街,几乎涵盖了长沙市经典、好吃、回味无穷且性价比超高的货品。
几十年未曾涨价天天排队的清泉阁包子,口味第一的金元源酱板鸭味道永远不会让你失望,投放在吉祥巷、北正街市井小巷中星罗点点的卤捆鸡和猪脚,挑着担子的没打水的空心菜和自制火培鱼……只有长期穿梭于此的长辈们,才能发现和搜寻到味蕾上的尖尖角。
我很怀念小时的我们,在巷子的路边淘洗着衣服,闻着各家各户飘出的热辣香呛的味道。每次回长沙,我都会和老娘一起再走一遍这街这巷,贪婪地回看着这不可多得的烟火人间。
拎着满袋的瓜果蔬菜穿过吉祥巷子,北正街口的彩旗和花伞在阳光里摇曳,旧街新貌里,玉楼东和双燕楼等老字号强势进驻。妈妈说我不在长沙的时候她经常在双燕楼吃馄饨,我也趁此去感受了一下,十元一碗扎实浑厚的鲜肉馄饨果然是双燕的金字招牌。
想必在这古香古色的街上,玉楼东的各色美点也很得老辈们青睐。
往来于北正街、接贵街、吉祥巷,无论落日与晨曦,街巷都散发着独特的光芒。
想起今年恰逢妈妈的七十大寿,我们也安排在玉楼东的宗侯府办了酒席,七月流火尽情欢歌,生活于此几十年的她们和我们终是幸福和幸运的。整个七月,心有方正总有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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