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民诗歌
作者简介：
张晓民。男，曾用笔名小民、流浪发表过诗歌作品。1963年5月出生，1985年开始写作诗歌。有诗作散见于《诗刊》、《中国作家》、《作家》、《青年文学》、《黄河》、《诗歌月刊》、《星星》、《诗潮》、《绿风》等报刊杂志。有诗作入选《2003年中国最佳诗歌》、《2012年中国最佳诗歌》、《2012年度诗歌精选》等诗歌选本。著有诗集《羽毛或雪》，《东三省诗歌年鉴》编委。
张晓民的诗歌
阿尔卑斯山的雪兔
在阿尔卑斯山北坡
金雕是这里的王者
而雪兔却是我梦幻已久的
女王 它雪山飞狐的
皮毛 红宝石一样的眼球
让我的思念变为一种疾病
让冷凝的崖壁发出
蔚蓝的光芒……
牙医于长元
我大外甥女告诉我的
说他叫于长元
说他整牙整的挺好
后来论了一下 我们还算
半个同乡 他出生在岔路河
我降生于小镇三河湾
我们同是六三年属兔
不过人家高中毕业就考入了
白求恩医科大学
而我却是辍学回家
做过工人 销售员 小报记者
画画 写诗 东一耙子西一扫帚
弄得我如今啥也不是
弄得我现在满地找牙
有毒的人
毒素从我的脖子上
流出来 像小桥流水似的
那么流出来
一个小闷头儿
像一个有毒的小泉眼
小红很耐心的
给我贴着拔毒膏
但我的毒水 却怎么也
拔不干净
这让我很是闹心
我又不吸毒，
怎么突然之间
就变成了一个
有毒的人……
谦卑的嘴唇
――致马永波
整整一个下午
我躺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
读着马永波的《树篱上的雪》
读着他的我的博尔赫斯
阿什贝利的自画像 谦卑的嘴唇
反射出篝火一样的光芒
我喜欢永波 喜欢他的文字
以及他文静而又纯粹的眼神
像喜欢秋天蔚蓝的天空中
飘逸的云朵 羽毛的伤痕
长春地铁一号线
从长春火车站出发
经过胜利公园
伪满皇宫 人民广场
东北师范大学……
我和小红 第一次乘坐
长春地铁一号线
从工农广场A出口走出
地铁车站 天空中忽然
飘起了细细的小雪
在科学会堂省作家协会的
九楼十楼我分别看望了
文学院马院长、创联部
凤鸣兄和《作家》主编
宗老师，这期间小红一直
在走廊里等着 她说
我也不写诗 见他们
也不知道说啥是好
想象青青的少女时代
我不敢想的太多
你的皮肤你的长发
你的前凸后翘至今还是那么
韵味十足 柔润有余
青青 我只是要想象一下
你的眼睛怎么还是
那么深邃 明亮 像我小时候
弹的溜溜 玻璃一样的心
依旧没有沾染俗世的
尘埃……
墙角的羊
我感觉
我不是一只绵羊
有时我感到我应该是
一只阿尔卑斯山的
野山羊 在一座古老院落
有些灰暗的墙角
我聆听他们大声谈论
人类的爱情 杀戮 与瘟疫
前世与现代日渐卑微的
早恋 与诗歌
他们热情高涨的样子
像每个人的身体里
都在燃烧着一场森林大火
我想身临其境 融入其中
但他们灼热的舌头
实在让我有些苍白的
羊毛 难以近身
为此我只有“弯腰食草到天明”
在密林深处遇见一只鸟儿
我真的叫不出
那是一只什么鸟儿
不知道它的羽毛
为什么如此光亮
如此鲜艳――它在
一颗很大的树上
跳来跳去
但却没有发出一声
鸟儿的鸣叫
这是英雄杨靖宇
曾经藏身的密林
一群写诗的人
非要来此寻找英雄的
足迹 和英雄的声音
这些年来
我一直感觉自己
是一个平庸之辈
诗写的不好 也从来
没有想当英雄的
愿望 但让我出乎意料的是
――在这密林深处
我怎么就会遇见一只
我叫不出
什么名字的鸟儿
五月之兰
兰的香气
肯定是白色
像一缕缕细细的
炊烟
像一片片雪
兰在五月开放
兰的香气
肯定是明亮的
像一条条春天的
鱼
悄悄穿过寂静的
村庄。兰在五月开放
兰一开放
我便柔软……
像白云一样飘荡
最早我喜欢白盒红梅
后来又喜欢黄盒红梅
再后来我开始喜欢
上海的红盒牡丹 黄盒凤凰
这些美丽的香烟 都曾给我
留下美好回忆 但只有上海的
凤凰牌香烟的
香味与香气 至今还在
我的毛发之间
像白云一样飘荡
风雪夜归人
像鞭子一样的雪
抽打着我的脸
还有我的眼睫毛
我都看不见路了
（尽管有路灯车灯）
它们还在一个劲的抽
像打麻将的人抽烟似的
那么使劲的抽
不见柴门也没有犬吠
但鞭子一样的大雪
还是活生生的把我抽成了
一个风雪夜归人……
鸟 人
1
我要带上一只麻雀
或一群冬天的乌鸦
它们至今都无法破译
我儿子张小楠的
爱情密码 怎样在冬日的
蓝天上放飞一片羽毛
再怎样 在这片飘舞的
羽毛之上 安插一束
鲜艳的玫瑰
2
去年夏天
我忽发奇想 非要带着
我深爱已久的女人
还有她
在读大二的女儿小萌
去我出生的那座小镇
寻找我儿时用来打鸟儿的
那支单管火药枪
那时 我的祖父还活在
人世 他曾多次阻止
我的猎杀行动 至今
我才理解爷爷的用心良苦
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3
这不纯属扯淡吗
时隔这么多年 到哪儿去找啊！
我儿时居住的那座老宅
如今已经变成小镇上的
一座广场——每到天黑
跳广场舞的老人 像一群
叽叽咋咋的喜鹊 找寻着
自己年轻时的美丽光环
我问过几个舞动扇子的
女人 她们根本说不出
那支火药枪的踪影
4
我经常在午夜醒来
实在睡不着了 就去酒柜
找一听阿狄勒小麦啤酒
这时 我就想我的童年
就像一枚鸟蛋
我的少年 以及我后来的青春期
就他妈的纯属是一个
得儿喝的鸟人 我天天想象
我同桌葛万玲洁白硕大的乳房
却不敢抚摸她已经伸入
我鸟巢里的胖乎乎的小手
5
每当想起这些陈年往事
我就会陷入一种极度的
困惑与悲哀
我出生在一个傻逼的
年代 像傻逼一样虚度了我的
青春岁月 梦幻时光
但时至今日 我的肋骨深处
却依然保持有火山喷发时的
激情与热量……我要让我活出
一种鸟儿的模样 我要让我
深爱的女人 活的更像一个女人
活的真实而快乐 像一场
大雪过后的蓝天
那么咄咄逼人 不容侵犯
6
多少次我在梦中醒来
发现你用一枚枚竹签刺入
我的胸脯 你说你要惩罚我
你说我偷了你放在仓房里的火药
还有你从公家的仓库里偷回来的
一根钢管 你不是我的父亲
但你和我父亲一样喜欢打猎
喜欢在冬天大雪弥漫的山岗上
围堵一只野狍子 你们打回狍子的
那种兴奋与激动 远远超过
你们那个时代的男欢女爱
时至今日 那狍子的肉味
还在我的体内留有余香
7
据说你是山东人
长的人高马大 像一只骆驼
你和我父亲在一座工厂上班
平时 我们都管你叫陶大爷
你和我们美丽的陶婶一起养育了
一群更加美丽 动人的姑娘
我无比喜欢你家老二陶香璐
但我像喜欢香璐一样
更加喜欢那座小镇的冬天与浪漫
喜欢在冬天 和香璐一起
跟在运粮的马车后面 捡拾
一粒粒掉在雪地上的
金黄色的玉米
8
去年的这个春天
在泰国海滨小城芭提雅
我忽然感到浑身发冷
因为 我再一次遇见了
文森特▪梵高
遇见了他早期的画作《星空》
（虽说是仿制品）这样我
再一次想起了我的童年
想起了阿尔的阳光与麦田
想起了小镇三河湾 陶香璐
理发店老孙头 还有我的
那把总在春天钢管直立的
火药枪……
9
我一生的罪过
就是因为我从小就
喜欢火药
喜欢火药在我的身体里
和洁白的雪地上冒出的
一缕缕蓝色的火焰……
这让我后来的生活
总是危机四伏 火药味十足
就像我不断遇见的女人
浑身上下总是旌旗飘舞
总是充满一股妖气
烈焰频生 芳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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