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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向小园 · 图 | 网络

北宋靖康年间,有这样一位奇人,在旁人为功名利禄争的头破血流时,他却独爱乡野,甚至在帝王亲自抛来入仕的橄榄枝时,都淡然婉拒,此人名为朱敦儒。


朱敦儒出身官宦,家境殷实,性情高洁,“虽为布衣而有朝野之望”,因此当宋钦宗听闻其名后,便将其召来京师,欲授以官职。


然而面对这份旁人求之不得的帝王恩宠时,朱敦儒却推辞道:“麋鹿之性,自乐闲旷,爵禄非所愿也。”


随后,转身离去,拂衣还山,于富贵名利全无半分贪恋,而在离京返乡途中,还曾作词言志:


《鹧鸪天·西都作》

宋·朱敦儒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词中,朱敦儒称自己为掌管山水的郎官,性格狂放不羁,自由散漫,嗜好吟诗畅饮,在他心中,王侯将相不值一提,天宫神仙亦不足为道,惟愿醉倒在山水百花中。


大笔一挥,便尽显疏狂,然而如此豪放不羁的少年郎,晚年时却再无锋芒,纸墨之间,反倒多了几分无奈与自遣,其中一首,尤为经典。


《西江月·日日深杯酒满》

宋·朱敦儒


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

自歌自舞自开怀,无拘无束无碍。


青史几番春梦,黄泉多少奇才。

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



此时的朱敦儒,不再有张狂的自称,也不再大肆突显对王侯权贵的鄙夷,当然,他还是那个寄情山水的隐士,只是少了些愤世嫉俗,多了些慵懒淡然。


他整日醉饮花前,吟啸高歌,随风起舞,在纷繁的岁月中,自得其乐,无拘无束。


他说人生苦短,如黄粱一梦,许多能人志士也多抱憾而终,想来岁月匆匆、世事成空,又何必那么多计较与经营,倒不如享受当下,及时行乐。



很难想象,昔日鲜活热烈的少年,如今却变得安然沉稳,而老年时的朱敦儒,之所以有此般明悟,其实也与他后来的经历息息相关。


他生于北宋末期,就注定会有一段浸满血泪的悲苦之行。


靖康之耻后,山河动荡,百姓流离,朱敦儒的山水闲适戛然而止,他一路逃亡,在战火纷飞中看遍人间疾苦。


南宋初立,新帝欲召其入朝,在亲友的劝说下,他终因家国大义幡然而起,入仕为官,可惜作为主战派,他注定会如大部分仁人志士一般在朝堂中受尽磋磨与冷落,最后一纸弹劾,罢官归隐。



待到数年后,本已安稳的生活再度被打乱,因他声名显赫,被喜用名士自我粉饰的秦桧所关注,威逼之下,朱敦儒无奈妥协,此时的他早是年过七十的高龄老者。


尽管朱敦儒为官不足一月,秦桧便猝然死去,但他已然污名染身,终是晚节不保,受尽嘲笑。


人生暮年,却途生变故,更不必说这一路行来,见兴亡,尝悲欢,百转千回间,昔日棱角想来早已圆润,因而笔下所成,自然也就多了几分沉淀与明悟。


世事无常,沿途的风景总有诸般变化,人生匆匆,便不必为往昔懊恼,更无需为来日忧惶,只管活在当下,淡泊前行,处变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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