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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 鬼下方留言区精彩互动手秀才紧接着道:“阁下此来,纯系为了令师兄的安危,而令师兄已逍遥而去,阁下献出幼婴,并不违背初衷,此言当否?” 吴方犹豫地道:“区区难以断定师兄的安危……” 鬼手秀才指天发誓道:“敝人可以指天为誓,范文昭不在敝帮手中。” 吴方沉默了片刻,痛苦地道:“此后江湖中再没有‘流云双剑’之名……” 鬼手秀才皮笑肉不笑他说: “阁下正当英年岂能轻言退隐!” 就在此时,鬼手秀才身后,,出现了四个黑衫中年人,年纪都在四十左右,胸前都绣着一条张牙舞瓜的金龙,几乎占了整个衣襟。 从四人眼中所露的精芒,可以看出是非比寻常的高手。 八道目光如八支电炬,直照在吴方的身上,鬼手秀才并不回头,示威似地用拇指往后一指,道:“这四位是敝帮的‘金龙护法’。” “金龙护法”在“金龙帮”中是特级高手,平时决不轻易现身,当然更不用说出手了。现在一出现就是四人,用意不言自明了。 以吴方的功力,独战四名护法可能非常吃力,必得全力以赴,再加上鬼手秀才与八名金龙武士,结果不难想象。 吴方面上出现惊容。 鬼手秀才哈哈一笑道:“阁下,在与令师兄谋面之际,盼能劝说令师兄,敝帮虚位以待贤。” 吴方以断然的口吻道:“我师兄弟此生将终老林泉,不再过问扛湖是非了!” “当然,当然,人各有志,只是惋惜两位的身手而已。” “申叔和你言而有信,我师兄安然无恙?” “敝人以指天为誓,身为武士,信誓重于生命!” 吴方咬了咬牙,铁青着脸道:“你们准备如何处置这无知幼儿?” 鬼手秀才阴阴地道:“这由帮主裁夺。” “幼儿何辜,难道非要他命不可?” “想来不会。” “宏道会自会主南宫宏道以下,总共三百多条人命,这血已流得够多了。” “江湖争伐,非此即彼。” “这解释很好!” “阁下,时间不早了……” 吴方脸上下阵抽搐,从背上放下筐子。 四大护法脚步一挪…… 吴方厉声道:“不许靠近!” 四大护法止住脚步。 鬼手秀才嘴角噙着一抹阴笑,双目盯着那竹筐。 吴方伸手从筐中抱出一个白胖的婴儿,看上去还不满周岁,泪水从他的面上滴落,汗珠滚滚而下,双手颤抖得几乎抱不住婴儿。 鬼手秀才阴冷道:“如何证明这小儿的身份?” 吴方双目圆瞪,黑眼珠几乎突出眶外,目眦欲裂,口唇白里泛紫,急速地抖动,那份悲愤激越之情,令人看一眼便终生难忘。 鬼手秀才也为之心头泛寒,把头点子点,道: “交给我吧。” 吴方惨厉地道: “申叔和,我吴方今天做了这为人不齿,为神不容的事,情非得已,愿你们稍存人性,勿加杀害!” 鬼手秀才再阴狠,此刻也不由动容,沉声应道:“敝人尽力在帮主面前说情。” 吴方低头,深深看了那小儿一眼,泪水又滚滚而下。 是痛悔? 是愧疚之泪? 抑或是…… 幼儿无知,竟然吮着手指而笑。 吴方大叫一声:“拿去!” 这两个字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迸出口,比哭还要难听。 幼儿身上放了一把镶珠砌玉的连鞘短剑,这是“宏道会” 的象征圣物。 鬼手秀才缓步上前,双手接过婴儿,眼望那把短剑,脸上绽开了欢喜之容,把头连点,就在鬼手秀才退开之际,四大“金龙护法”突地弹身上前,吴方猛一挫牙,转身闪电奔离。 四大“金龙护法”齐齐暴喝一声,尾追而去。 吴方的身法,快得令人咋舌,心中似乎早有准备,一个劲落荒而逃,不久便消失在一片林木之中。 四大“金龙护法”散开分四路穷迫不舍。 吴方入林后,借地隐身屏息而伏,等对方追过头之后,倒奔数十丈,从另一方面出林而去,另外找一地藏身,直到夜深,才又现身奔驰。 他远离大道而行,连乡下人家都避过,一口气行了百十里地之遥,已是天明时分,他才倒在一棵树下喘息。 约摸半个时辰光景,眼看东方已现鱼肚白色,他站起身来。 一条人影幽灵般耸立在他的面前,赫然是一个蒙面黑衣人。 吴方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身,手指搭上剑柄,定了定神道: “什么人?” 黑衣蒙面人阴森森地道;“你这一问是多余,即然是蒙面,当然是不愿真面示人,何用问来历!” “有什么指教?” “杀你!” 吴方心头一震,道:“要杀区区?” “不错!” “什么理由?” “因为你该杀。” “区区何以该杀?” 蒙面人“嘿嘿”一阵冷笑:“‘流云双剑客’吴方是‘宏道会’会长的左右辅佐,在会中算是一人之下, ‘宏道会’被‘金龙帮’在一夜之间瓦解,会中弟子死伤殆尽,你不思报仇雪恨,反而出卖少主,苟且偷生,范文昭却为少主舍命,你简直不能算人,别说武士二宇了……” 吴方蹬蹬蹬退了三大步,面上的肌肉连连抽搐。 蒙面人又道:“流云双剑客该去掉那双字,你不配,‘流云剑客’只合留范文昭。” 吴方咬着牙道:“区区已绝意江湖!” “像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 “区区不想争辩。” “我要杀你这卑鄙之徒!” “如果阁下有此信心的话,区区当然认命……” “拔剑!” 吴方狠瞪了对方一眼,拔剑在手。 蒙面人也缓缓抽出长剑。 喝声中蒙面人的剑斜斜划出,剑法古怪到了极点,完全不类中原流派,吴方疾展流云剑法抵挡。 “呛啷啷!” 双剑交击,一道奇强的弹震之力,从蒙面人的剑身发出,吴方虎口一麻,长剑几乎脱手,对方剑尖已指上他的心窝。 吴方的魂惊出了窍,这种剑术,他生平第一次碰到,以自己的能力,竟接不下对方的一招,这太不可思议了,中原武林当中谁具备这等高深的武功呢? 蒙面人以冷得令人发毛的声音道:“你认命了?” 吴方惨然一笑道:“认命了……” “可有什么遗言?” 吴方脸色连变,最后成了苍白,激动地道:“如阁下能宽限区区五日,让区区去交待一件大事,然后回到此地受死,如阁下没空,区区也到此地自决,如何?” “吴方你不但无义,而且贪生怕死,你说的很好听,三尺童子会听你的,去吧!去死在别人手里,杀你污了我的剑,我不屑于向你这种东西下手!” 说完,蒙面人收剑,弹身,一闪面没。 吴方怔在当场,几次横剑向颈,但下不了手,最后,自语道:“我不能死!” 回剑入鞘,蹒踞奔离。 流水光阴,十数年过去了。 中原武林,又是一番变局,南七省是“三才教”的天下,北六省则“金龙帮” 称雄,其余各江湖小派,分别依附两大帮教,苟延残喘。 一教一帮,径渭分明。 七大门派各自为政,闭关自守,陷入空前的没落境地,声望一落干丈,提起这些名门大派,便令人摇头叹息,感慨万千。 在伏牛和熊耳两大山脉之交的一道无名山谷中,居然有人结庐而居,此谷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绝,除了偶尔有猎人的行踪外,可说人迹罕至。 谷底向阳的山麓,面涧一块半亩大的平台上,三间茅屋背山面水而建,屋前是一块数丈宽的方场。方场四周,点缀着花畦莱圃,松涛竹韵,夹以淙淙流水,伊若世外桃园。 住在这里的不是高人,也非雅士。此时,旭日初升,谷内一片和煦景象。 茅屋前,一个荆钗布裙的中年妇女,正在低头纺织,方场上,一个山野装束的中年男子,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用竹剑在比划,打得十分认真,“僻啦” 之声不绝于耳。 “唉……”一声幽怨的叹息,从那中年妇人口中发出。 少年跳出圈外,皱着眉道:“爹,妈又在叹气了。” 中年男子很勉强地一笑:“别管她,这是她老毛病了……” 少年咂着嘴道:“不,妈叹气必有原因,为什么您俩都瞒着我呢?” “来,从头开始……” “孩儿不练了。” 中年男子垂下手中的竹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少年穿着虽然土俗,但掩不住那灵秀之气,剑眉星目,齿白唇红。 “爹,孩儿今年几岁了?” 中年男子慈和地一笑道:“十三,你不是不知道。” “但爹妈仍把孩儿当幼童看待。” “这是什么话?” 少年以竹剑敲击着大腿,理直气壮地道:“有些事不该瞒着孩儿。” 中年男子苦苦一笑:“什么事瞒着你?” “比如妈常年累月地叹气……” “嘘……小声点。我们到涧边去。” 中年男子用食指在嘴边一比,低声说着,脚步已移动;父子俩到了涧边,在一光溜溜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少年仍紧抓住原先的问题不放: “爹,妈为什么喜欢叹气?” 中年男子沉默了半刻,才悠悠地道:“她有件伤心事。” “什么伤心事?”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你还小。” 少年哼了一声;“爹这话等于没说。” “孩子,这事重大,必须要等你成人以后才能告诉你。” “妈今年几岁了?” “三十三!” “你骗我。” “骗你,爹几时骗过你?” “妈两鬓已经花白还只三十三?” 中年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语音微颤地道:“因为她心里愁苦。” 少年苦着脸道:“还是那件伤心事?” “对了。” “爹为什么不劝她?” “孩子,真正的伤心事,劝说是多余的。” “难道让妈一直痛苦下去?” “唉,我指望时间能冲淡她的痛苦,但……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孩子去问妈……” “不可。绝对不可以!” “这……” “那会使她更伤心,更痛苦。” 少年困惑地摇了摇头,闷声不响。 “孩子,我们谈点别的,不谈这个。” “谈什么?” “比如武功方面……” 提到武力,少年有些眉飞色舞、兴头又提起来了。 “爹,你当年是名剑手吗?” “薄有微名。” “告诉孩儿您当年的名号?” 中年男子脸色一变,道:“爹没有名号。” “但那位每年冬天入山打猎的玉叔叔说,凡是江湖中出了名的武士,都有外号的,否则怎能算出名?” “不完全这样,有时也有例外。” “爹是例外吗?” “嗯。” “孩儿学的这一套剑法,在江湖中算几等?” “这个……勉强可以算二等。” “二等?” “孩子,这已是算不错了,武术是无边的。” “那一等的该是什么样?” “罕有对手。但不论剑术如何高明,必须佐以内力,否则无法发挥其威力。” “爹碰到过一流高手吗?” 中年男子闭上限睛,面色不停地变幻,最后睁开眼:“我生平只碰到过一人。” 少年兴致勃勃地问:“爹与他交过手吗?” “嗯” “能接多少招?” “半招!” 少年惊声道:“半招?” “不错,就半招!” “这半招如何说法?” “就是说接不下对方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