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相杀”的萨利赫与胡塞武装

2017年12月5日，也门萨那，胡塞武装追随者集会庆祝也门前总统阿里·阿卜杜拉·萨利赫被杀。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萨利赫2015年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沙特试图用‘数以百万计的美元’收买我，让我和胡塞武装决裂。对此，我拒绝了。”

也门前总统萨利赫12月4日在首都萨那被胡塞武装打死，终年75岁。对也门民众而言，曾在也门执政33年的萨利赫既曾是战争淬炼出的国家英雄，又是大权独揽的铁腕统治者。为了夺回失去的权力，萨利赫在也门内战中左右摇摆，最终成为地区权力角斗的牺牲品。

杀死萨利赫的胡塞武装是也门反政府组织，组建于2004年，以北部萨达省为大本营，其前身是宰德派宗教复兴运动组织“青年信仰者”，由宰德派宗教人士巴达尔·丁·胡塞组建。宰德派是伊斯兰教什叶派一个分支，历史上曾统治也门。萨利赫1960年代领导军官组织推翻君主制、成立共和国后，宰德派长期在政治上、经济上被边缘化，对萨利赫政府强烈不满。

2003年伊拉克战争爆发后，“青年信仰者”发起大规模示威，反对萨利赫的亲美政策，遭到镇压。2004年，萨利赫邀请巴达尔·丁·胡塞的儿子侯赛因·胡塞到首都萨那参加会谈，遭拒，随后派军警抓捕，侯赛因·胡塞发动叛乱。

2004年9月，侯赛因·胡塞被政府军打死，“青年信仰者”组织因而改成“胡塞人”，即现在的胡塞武装，由他的兄弟们共同领导，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当属现政治和军事领导人阿卜杜勒·马利克·胡塞。胡塞武装与也门政府的冲突时断时续。过去几十年间，萨利赫执政时曾六次清剿胡塞武装。

2011年，萨利赫在席卷西亚北非的政治大动荡中同意交权，时任副总统阿卜杜拉布·曼苏尔·哈迪次年当选总统。胡塞武装参与萨利赫下台的谈判，却没能进入过渡政府，也没能分享到权力，后来继续与政府对抗。

2014年9月，胡塞武装夺取萨那，占领南部地区，迫使哈迪逃往沙特阿拉伯。同年年底，胡塞武装与仍有武装力量支持的萨利赫结盟，共同对抗获得国际承认的哈迪政府。

2015年3月，沙特等国以军事手段大规模干预也门内战，对胡塞武装展开代号为“果断风暴”的军事行动，也门局势进一步动荡。2016年7月，胡塞武装与萨利赫领导的全国人民大会党组成“最高政治委员会”，同年10月组建所谓“民族救国政府”。

胡塞武装与萨利赫这对老冤家的同盟并不稳固，内讧不断。今年9月，胡塞武装单方面任命“军队指挥官”、“最高司法委员会主席”、“财政部长”等要职，萨利赫拒绝承认，胡塞武装因而威胁解除联盟关系。双方互疑随后愈发严重。

11月29日，萨利赫支持者拒绝胡塞武装进入萨那七十日广场的萨利赫清真寺。萨利赫的共和国卫队与胡塞武装交火。12月2日，萨利赫公开示好沙特，胡塞武装与萨利赫阵营彻底反目，双方冲突升级。

萨利赫4日在逃离萨那、前往政府军控制区的路上被胡塞武装打死。他的外甥塔里克·萨利赫也被打死，其他部分亲属被胡塞武装俘获。

事实上，分析人士认为，双方结盟从一开始就貌合神离，相互利用。胡塞武装最终目的是夺取全国政权，萨利赫则希望恢复权力。自萨利赫-胡塞武装同盟建立之初，这个“化干戈为玉帛”的同盟在权力分配方面一直存在争议，胡塞武装多次尝试对萨利赫施加限制。

萨利赫2015年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沙特试图用‘数以百万计的美元’收买我，让我和胡塞武装决裂。对此，我拒绝了。”然而，在战乱中力量较弱的他还是在战事陷入僵局之际倒向沙特，希望改变力量对比的天平，“四两拨千斤”，换得沙特的重视和提携，这让他最终招来杀身之祸，胡塞武装称之为“背叛的代价”。

萨利赫之死无助于结束也门战乱，可能给中东局势再添混乱。萨利赫曾是也门统一进程的直接参与者，在1990年推动南北也门实现统一，成立也门共和国。1994年，也门爆发全面内战，萨利赫击败叛军平定内乱，为也门统一与稳定打下坚实基础。如果当下的乱局继续，也门北部的胡塞武装与南部逊尼派阵营恐将长期对峙，不排除也门将再次分裂成南、北“两个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