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蔚：TikTok与中国刻意“保持距离”很可能是一步臭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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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新闻：继印度之后，美国、澳大利亚先后扬言要对TikTok出手，一款短视频社交App为何会引来各国政府围剿？

特约评论员 吴蔚：这几年我们听得最多的恐怕就是美国为代表的一些国家动用政府力量来打压华为、中兴这样的中国通讯产业公司。如今他们将手伸向了App，打击范围从硬件向软件延展。

一个有意思的细节是，他们为TikTok罗织的罪名是一脉相承的，无非就是所谓的“侵犯个人隐私”与“危害国家安全”。从相关部门发起调查到司法部门展开听证，再到政客出面口诛笔伐，就连叫得最凶的几位也都是大家熟悉的白宫鹰派。如今看来，TikTok的遭遇非常像是华为事件的重演。

讽刺的是，无论是华为还是TikTok在这些标榜在商言商，反对政府过多干预、让市场说话的西方国家里，都获得了良好的用户口碑，市场占有率是有目共睹的。真正改变他们命运的不是用户，而是来自政府干预。公然动用国家公器对一家跨国企业上下其手，这已经不是商业范畴内的纠纷，是政治意义上的霸凌。美国这个成熟的商业社会，用户如今不再是上帝，总统先生才是。

说的再直白一些，全球化时代各国商业利益相互交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当美国希望在大国博弈的牌桌上抓取更多筹码时，那些在美国表现亮眼的跨国企业就会沦为博弈工具。今天的Tiktok，昨天的华为，前天的阿尔斯通、大前天的丰田、三星大抵如此。

直新闻：今天传来消息，TikTok考虑将总部设在英国伦敦，这个举动被视为主动与中国的母公司字节跳动“保持距离”。你怎么看待他们的一系列应对措施，这家公司的命运何去何从？

特约评论员 吴蔚：TikTok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作为一家势头正猛的互联网企业它的求生欲是非常强的。聘请迪士尼的前高管与美国资深商业律师可以说是很有必要的，“入境问禁，入国问俗，入门问讳”，这本质上与华为初期的应对手段是一致的。但是将总部设在英国伦敦，与中国的母公司字节跳动刻意保持距离，这种“去中国化”的做法在我看来是值得商榷的，甚至有些一厢情愿的天真。

尽管在全球商业市场里，跨国企业通过加重国际化程度减少“国别色彩”是通行做法，但在反全球化浪潮高涨，大国摊牌的复杂环境里，这种刻意与祖国保持距离的商业操作不见得会起正面效果，反而很可能会落入两面不讨好、里外不是人的窘境。

去年我在聊华为时曾引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典故，如今的TikTok其实情境相似。如果说华为手机被指责安装了可供窃取机密信息的后门，那么理论上三星、苹果、诺基亚的手机都可能存在一样的技术漏洞。如果说TikTok这样一款娱乐性质浓厚、低政治生态的社交软件也能够所谓“干涉美国内政”的话，那么Twitter、Facebook、Reddit这些设置议程更加容易的App岂不是处处皆漏洞？事实上在“通俄门”调查中被揭老底的剑桥分析公司的一系列非法行为，就有让Facebook“非死不可”的理由。

2015年8月，今日头条海外版TopBuzz正式在美国与巴西上线，但今日头条在中国的成功却没能在海外成功复制，今年6月TopBuzz惨淡关闭服务。实际上，字节跳动这家后起之秀的出海之路并非一帆风顺，几路大军齐头并进，最后只有TikTok真正火了起来。对TikTok来说，美国是最富有价值的海外市场，印度则是用户增量最大的海外市场。TikTok一方面要抵御来自国际同行明里暗里的挤兑，还被卷入了大国博弈的擂台，形势的确急转直下。

正如华为海外业务受阻之后决定深耕国内市场，我推测TikTok在挣扎无效后也会采取回国“内卷搏斗”的方式暂避风头。好在中国的市场容量足够庞大，当国际环境风云突变时，祖国的怀抱当然是最好的港湾。

直新闻：另一方面我们关注到澳大利亚可能获邀参加美日印“马拉巴尔”海上演习，你怎么看待这四方的密切互动，一个“四国同盟”真的形成了吗？

特约评论员 吴蔚：联合演习是增进两军关系的重要平台，以“马拉巴尔”为例，最早在1992年仅仅是美印双边演习，2007年日本参与进来成了三方联合，如今澳大利亚也要掺一脚，一张桌子的四条腿的确齐了。但现在要下“四国同盟已经形成”的结论，显然还为时过早。

特朗普上台以来，日本与澳大利亚都是美国所谓“开放自由的印太”战略的支持者，印度的态度则有些暧昧。2017年的马拉巴尔演习美日印“三航母同框”，澳大利亚远远看着，眼馋。美国一直想撮合，印度再三婉拒。理由也很简单，印澳双方都在印度洋有着另一番盘算。

演习是需要假想敌的，外界也许无从探知，但写在演习作战计划书里的那个“反派角色”一定是鲜活的，行家看一眼便知所指为何。如今即将上演的马拉巴尔四国军演，更像是在美国的号召下，大家因为一个所谓“共同的敌人”短暂地站在了一起。这既是中印边境摩擦、中美南海对峙的延续，更是替所谓“中国威胁论”先射箭后画靶的海上“演戏”。这种貌合神离的演出也许每年都会上演，却没法掩盖他们每一个国家之间现实存在的分歧与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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