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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过气网红”丨台湾一周

许亿 直新闻 2020-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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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为前浪的韩国瑜

 

高雄市长补选,国民党候选人李眉蓁在韩国瑜最后一天加持的情况下,依旧只拿到不足25%的票,最终落败,连过去蓝营在高雄三成的基本盘都没有守住。于是,选后次日,国民党的党团总召林为洲,在社交媒体上发文表示,“潮起潮落,是该告别韩流了,就当他是一则传奇。扎实地一步步改变、努力,重新找回人民的信任。国民党加油”。


林为洲


不出意外,林为洲的表态遭到了韩粉的攻击。过去的韩营大将,新北市议员叶元之批评林为洲,说:“这位是党团的总召。一堆拥有党改革权力的党高层,没有具体的作为,每天只会发脸书讲干话,才是国民党无法前进的原因。”


于是在如何看待韩流的问题上,国民党内引发了一番论战。朱立伦表示,国民党应该包容多元立场。朱立伦与林为洲的态度其实差不多,但在表态上有些差异,林为洲给外界的感觉是切割“韩流”,而朱立伦则谈的是加法。


不过朱立伦也只是一厢情愿地喊话而已,面对媒体讲些无懈可击的正确废话。支持者既看不到实际的行动纲领,也看不到真正抑或直截了当的态度主张。这就是为什么上次有家机构调研台湾的政治人物,很多人认可朱立伦的领导能力,却都不屑其领导亲和力与魅力。


林为洲原为民进党人,当年在陈水扁选务中担任过重要干部,后因看不惯民进党的贪腐而退党,以无党籍的身份从政。再后来,有人介绍其加入国民党。2018年新竹市长党内初选,林为洲认为国民党为了礼让民国党而阻止他出线,一度愤而宣布要退党参选。但那年国民党实在选得太好,很多事不了了之。林为洲又继续转战立法机构。林为洲算是国民党的中生力量之一,在立法机构也敢于冲撞。但有时候说话过于随便,经常被对手抓住话柄变成新闻。今年国民党最大规模的一次占领立法机构的行动,林为洲作为代表出来与民进党当局沟通条件的时候,再三要求开冷气。结果被舆论奚落明明是抗议却贪图享受。而这次李眉蓁方败,林为洲出来切割“韩流”,时机与表达方式都有待商榷。


2018年“韩流”席卷全台,产生“韩流”很大的原因是民进党不得人心。支持者中,有因年金改革造成强烈剥夺感的“军公教”,有多年来支持民进党却被忽视的南部农民,还有从柯文哲粉丝中转化过来的中间支持者以及韩国瑜召唤回来的北漂青年。多股力量形成了当时浩浩荡荡的“韩流”。从构成上和数量上都与传统的国民党存在一定的差异。某种程度,支持规模是大于国民党的。


如果再加以细分的话,初期的“韩流”和后期的“韩流”其实又不大一样。初期的“韩流”有相当比例的年轻支持者,他们才是改变高雄绿地的真正力量。但在韩国瑜当选之后,这些年轻的支持力量一直在流失,到韩国瑜食言表态要参选领导人的时候,这些年轻的支持力量不但消失殆尽,甚至反而视韩国瑜为负面形象,“韩流”也从此转换到那些挫败感很强的中老年人身上。他们从韩国瑜身上看到复兴的力量,积极参与各种造势活动,但他们同时也固步自封、抱团取暖。从那一刻开始,“韩流”的基本盘也就面临无法外扩的窘境。


但即便如此,“韩流”也是国民党中的颠覆性力量,所以国民党在后来的话语权上,一直以韩国瑜马首是瞻。这也导致了整个2019年国民党选务上的荒腔走板。而这场错误的高潮,便是韩国瑜最终代表国民党选举。


因为“韩流”加持,国民党党内初选中韩国瑜顺利出线。但从那一刻开始,各种民调的趋势已经注定了国民党的败局。同时,“韩流”四处出征,不但伤害了很多同党同志,造成了内部分裂,而且所作所为也导致台湾的中间民意对“韩流”产生了厌恶与排斥。这也是导致选举中民进党和国民党的政党得票其实差不多,但领导人得票方面,韩国瑜与蔡英文差距三百万票的原因。


但即便韩国瑜失败,因为“韩流”势力还在,所以选举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检讨。选后,吴敦义辞掉党主席表示负责,韩国瑜继续做他的高雄市长。但树欲静而风不息,民进党追杀到底,接下来韩国瑜被罢免,李眉蓁落选,国民党在高雄遭遇三连败。这个过程中,国民党没有人敢对即将发生的悲剧有任何预防动作。比如韩国瑜被罢免明明是一个大概率事件,但国民党不仅在应对上非常消极,而且也没有提前做好任何后备人选的计划。


在韩国瑜被罢免后,国民党依旧表现得像是措手不及的样子,仓促推出毫无经验的李眉蓁。韩国瑜最后一天出来帮李眉蓁站台,虽然让后者多得了几个点的票,但其实于事无补。


高雄市长补选投票前夜,韩国瑜为李眉蓁站台。


所以检讨“韩流”,林为洲只能说是晚了,只是没有选好恰当的时机而已。实际上,对于“韩流”,国民党人并非没有看法,只是畏于“韩流”的出征,敢怒不敢言而已。另外,“韩流”毕竟是一股很坚定的势力。任何政治人物不敢就这么轻言放弃。但如何消化与接收“韩流”,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而目前国民党又缺乏核心的思想与主张,支持者莫衷一是,基本盘都守不住,谈何扩张。


当然,还有一个情况能破局,便是国民党出现一个比韩国瑜还要耀眼的政治明星。但国民党目前,缺乏的恰恰就是这种魅力型的领袖。


无法动弹的柯文哲

 

韩国瑜已经是过去式,即便东山再起也是将来的事。而高雄补选,对依旧站在一线的柯文哲来说,实际伤害更大。


为了助选民众党的参选人吴益政,柯文哲这次亲力亲为,陪着参加了几十场造势活动,甚至还陪着到处拜票。但这些拜票活动,无一例外都没有什么反响。补选的结果,吴益政拿到不足4%的选票,连2000万的参选保证金都拿不回来。用柯文哲的说法叫做损失较巨大。不但没有达到自己过去的成绩,而且远远没有达到2020年民众党在高雄获得的政党票。


吴益政(左)和柯文哲


这一战足以检验柯文哲在南部的实际影响力。可能失败得过于难看,吴益政的败选发布会,柯文哲都不愿意出席,直接回到台北。


柯文哲的爱将蔡壁如,则表示对这次的败选负责,辞掉民众党召集人职务。蔡壁如一直是柯文哲的得力助手,从台大医院跟随至今,因为对柯文哲的指令使命必达,所以柯称其为自己的“血滴子”。


蔡是柯文哲的心腹,但时间久了,可能因为资格老,也可能有性格原因,蔡常与其他同僚不睦,导致了很多人事上的纠纷。


今年传得最多的,便是柯文哲表现出对蔡壁如的不满。


蔡壁如


蔡去职后,或许蜀中无大将,柯文哲居然要让自己的妻子陈佩琪做粉丝的“精神领袖”。


陈佩琪是一个很能干的人,本身就是高级知识分子,有专业才能的幼儿医师。柯文哲说,妻子赚的钱一直都比他多。陈佩琪特立独行,说话锋利也独有魅力。以前,陈佩琪虽然与柯文哲的事业保持一定距离,但也会时不时帮丈夫发声,起到很好的旁敲侧击作用。如今柯文哲人气下滑,可能比较沮丧。陈佩琪最近受访说,丈夫受攻击,她也连带很沮丧。丈夫前不久才问她说:“佩琪,接下来我们熬得住吗?”她则接话:“可能熬不住,就随它去吧!”


类似的发言,今年有过很多次。柯文哲看上去对未来的政治走向意兴阑珊。只是一旦从政,哪里是说退就退的。柯文哲常常前脚说对2024已经不抱指望,后脚又说正在布局。所以示弱也可能是柯文哲的迷惑战术,让自己免受民进党网军的攻击。


柯文哲成功,有人戏称他靠四个女人。过去靠的是母亲的政治决断力,幕僚学姐黄静宜带来的人气,蔡壁如的执行力。当然,最离不开的是妻子带给他的信心。


柯文哲和妻子陈佩琪


但陈佩琪在外围与柯文哲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是最好的策略。如果真要参与政治的话,观感并不好。网友奚落“后宫干政”,还给外界一种柯文哲已经无人可用的感觉。


陈佩琪在社交媒体上表示,“精神领袖”是什么?竟为这四个字被人嘲弄数天之久……陈佩琪说,在医院工作的人都知道,内部开会,常有与会者神来一笔,提出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和建议,不会仔细考虑医院的人力和财力,这种没定论的讨论过程是不可外流的,当然如果决定做了,就得昭告天下,医疗是这样,政治也该如此。“个人是绝对赞同先生说的‘政治要公开透明’,但不包括还没下定论的讨论过程吧!”


言外之意,是对不成熟议题外泄的不满。这也从侧面说明,柯文哲的内部似有不和谐的声音。当然,也为这个不成熟议题的终结埋下伏笔。


柯文哲的问题,是不大会做好用人的善后。他过去任用的一些人,好聚不能好散,分手后很多人都成为他的死敌。最近,民进党质疑他任内的一项工程,柯文哲直接政风调查这个项目的执行团队,其中包括他过去的副市长陈景俊。把受到质疑的事情放到公共平台上检验,是让人闭嘴的好方式,但其实柯文哲处理这件事不必这么粗糙。


陈景俊在2018年柯文哲与民进党决裂后,不顾自己民进党人的身份,依旧支持柯文哲选举。虽然后来辞职,当然与蔡壁如闹翻是一大原因,但当时也是君子绝交不出恶言,陈默默走人,而柯也不作任何表示。


陈景俊近日被提名监察委员,算是有个好归处。但这一次又被牵连进来,所以他忍不住炮轰柯文哲不地道。


陈景俊(左)和柯文哲


柯文哲的长处是非常聪明,能把不懂的东西迅速搞懂、搞精、搞成专家,这也是他从一个政治素人迅速变成一个政治人物的原因。当然,他也不会就此对政治死心。


然而他最大短板,就是民众党的人才政策。曾经民众党吸引很多优秀的人才,但是昙花一现,很多人就这样成了过客。其次作为立法机构的第三势力,民众党的作为怕是连过去的“时代力量”都不如。至少黄国昌还懂得借机就作秀,蓝绿打成一团时,让媒体的焦点集中在黄国昌的身上。但今年民众党却首鼠两端,可惜又被对手看穿手脚。有一些明明可以和国民党联手的议题,硬是特立独行。结果,明摆着不被民进党重视,徒然浪费了自己在两强之争中的加权价值。


民众党之所以处于今日的窘境,与其支持者有很大的关系。民众党的支持者来源复杂,有蓝有绿有白。所以民众党的政策左右都不是,稍有偏向,就要面对另一面支持者的流失。困于难以抉择,终于无法动弹。


神话破灭的陈时中

 

蔡英文选后民调高涨,与台湾防疫的“自诩成功”有关,而其中又属防疫总指挥陈时中的“功劳”最大。陈的民调好评度最高时候达到百分之九十几,成为民进党当局中数一数二,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所有人都不敢对陈时中有所指摘,因为不能“逆时中”。大家对陈时中未来的政治前景一度有很多想象,认为他是将来可以在新北或台北一战的人物。


但防疫时间长了,人们也就逐渐麻木起来。到了六月中旬,陈时中自己也承认人气下滑,去新北、台北竞选市长已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坊间对他的批评声也逐渐多起来。这与陈时中一些不恰当的政治发言、防疫政策僵化都有一定的关系。当然,所谓功高盖主,主官如苏贞昌的嫉恨也是一方面。


陈时中


台湾防疫宣称是“非常成功”的,很长时间本地零检出。但奇怪的是,台湾查不出感染者,可是当台湾人到境外后,总是时不时被查出确诊。所以,很多国家对于台湾地区的防疫成果将信将疑,也并没有将台湾地区放入可以开放的名单中。


陈时中防疫的方法,就是坚持外面来人必须居家隔离14天,而不采用普筛的方式。陈时中说,之所以不用普筛,是因为台湾医疗基层人工便宜。这个话得罪很多人。


但陈时中的防疫政策必然导致台湾地区更加封闭,这与提振台湾经济的政策有很大的冲突。而且,再加上最近闹出一系列台湾人跑到境外被检出病毒的事件,岛内对陈时中的不满和怀疑也大为增加。


彰化一位从美国入境时无症状的少年,居家10天后居然被检出感染新冠病毒。本来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却让陈时中大怒,称要调查彰化的卫生局长叶彦伯,因为他居然在未满14天的情况下违规检验。此事一下子闹出轩然大波。国民党讥讽民进党在封杀“吹哨人”。


如何防疫,实际是一个科学问题。叶彦伯是台大公共卫生博士,身后站着一群公共卫生方面的专家,他们认为各国普遍实施的普筛更有效率,而叶彦伯也一直私下进行着普筛的工作,以累计样本数据。但叶的作为屡次与陈时中的观点相违背,数据上也打脸陈时中的防疫成绩。当然,叶彦伯也有一些疏漏的地方。虽然这些疏漏瑕不掩瑜,但民进党最擅长的就是抓细枝末节转移焦点。他们抓住叶彦伯普筛工作中的瑕疵,转移如何防疫的严肃讨论。


坊间好事的人称陈时中过去只是一个牙医,所以这场大战被视为台湾“公卫帮”与“牙医帮”的对决。显然,岛内有一些专业人士看不惯陈的作派,而专业问题最后演变成陈时中用政治调查的大棒处置,难免给外界一种霸道的影响。民调显示超过大半的人不同意陈时中的所作所为。


如今,台湾应当如何防疫发展成了某种意气之争,乃至党争。现在台湾社会还是维持不能“逆时中”的氛围,叶彦伯最近也顶不住压力公开哭诉自己是支持陈时中的,但是叶彦伯也同时强调,假如重来,还会坚持自己的做法。


陈时中则说自己挂满箭靶,心中的委屈不诉之以理,而诉之悲情,抑或是自己也觉得不是说理的时候。


是的,台湾社会热衷于造神,而在陈时中这个位置,之前架得太高,之后即便想掉转方向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大家都不觉得他有错,他自己就不能承认有错。


所以陈时中除了固执己见外别无他法。因为坚持下去还可以拖延时日,如果此刻变向,别说外面人的挞伐,便是自己的支持者,也能迅速把他从高处给拽下来,丢出去。


同理,韩国瑜,柯文哲一样如是。输赢成败,都是因为自己的支持者。理性上讲,如果想要改变,不妨先把热度降下来,徐图发展继往开来。


可是政治人物更怕的是,人走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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