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争性相互依存”或是美对华政策新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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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登执政半年多来,已组织多个专项工作组全面评估美对华政策。目前,各工作组已基本完成任务,反映“竞争”虽是美对华政策的主基调,但显著不同于特朗普时代的极端非理性竞争。以白宫前国家安全委员会中国事务主任、布鲁金斯学会外交政策研究项目现任主席何瑞恩7月15日的新著《更加强大——在竞争性相互依存时代调整美国对华战略》为标志之一,我们倾向认为,“竞争性相互依存”可能成为拜登政府对华新政策的基本框架。
“竞争性相互依存”政策框架的含义与目标
越来越多的美方官员和学者认为,中国既是美国在多个领域最可怕的竞争者,也是美国应对许多跨国挑战时最有能力的潜在伙伴。美国既然没有办法主宰(dominance)中国,又不愿意迁就(accommodation)中国,就只能在相互依存或共存的前提下,直率、建设性地解决双方在竞争领域面临的问题,同时协调应对符合两国利益的全球性挑战。
鉴于与中国保持一种竞争性但总体稳定的关系,比一种完全敌对的关系更有利于美国的安全与繁荣,“竞争性相互依存”作为美国的一种政策框架或战略架构较为适切。美总统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国务卿布林肯等现任高官及何瑞恩、约瑟夫•奈等前官员认为,“竞争性相互依存”是一种界于主宰(dominance)与迁就(accommodation)之间的美国对华政策选项,即“对中国日益增长的权势引导至不会与美国发生冲突的领域”,同时减轻美国应对全球挑战的负担。
该政策框架旨在达成四项目标:一是“慑止中国在亚洲建立势力范围,保持美国安全承诺的全球信誉”。主要包括“防止中国称霸、对盟友伙伴提供战略保证”等具体目标。二是鼓励中国在解决跨国挑战方面承担更多国际责任。主要指恢复与中国多层面对话,与中国就共同挑战进行协调,承认中国在世界舞台上具有更重要的作用。三是推动中国向外部竞争者开放市场。主要指促进中国施行所谓“更加公平”的经济政策等具体目标。四是“鼓励中国对其公民的诉求做出更多回应”。主要指“督促中国在人权等领域加以改进”。
“竞争性相互依存”政策框架的逻辑与重点
从拜登总统中国团队核心成员及美国学界“知华派”的论述看,“竞争性相互依存”政策框架是以保护美国的安全与繁荣为归旨,以经济竞争为核心、以强化美自身竞争力为途径的完整体系。
美国对华政策的逻辑
美方认为,对华政策应聚焦“华盛顿在处理与北京的关系时必须要保护的核心利益是什么”这个根本问题拟制,回答该问题要依次界定美国的全球优先事项、美国在亚洲的目标及美国针对中国的目标,然后再提出政策概念、确定重点、逐步实施。目前为止,美方按照上述逻辑确定了全球三大优先事项,分别是确保美国国土、美国公民及美盟友伙伴安全,在开放的国际经济体系中促进美国经济的增长、创新,实现民主、人权、法治等普世价值;亚洲四项目标,分别是防止亚洲成为直接威胁美本土安全的源头,防止敌对国家主导亚洲并将美国挤出亚洲,确保亚洲对美国商业的开放,鼓励亚洲各国尊重法治、人权、政治自由主义;中国两项目标,鼓励中国拥有国际抱负,反对中国对外“侵略”。
美国对华政策的重点
目前看,安全与繁荣是美国必须予以保护的核心利益,只要中国以和平、非胁迫方式且在国际法和规则框架内崛起,美国就可能会接受中国影响力的扩展。在此过程中,经济竞争将成为中美竞争的核心,其中技术创新将是竞争的焦点。为在竞争中超越中国,该政策框架的设计者们建议拜登政府采取6个步骤:保持开放,加大对社会保障的投资,将基础科学研究经费恢复至历史平均水平(从占GDP 0.7%提高到1.1%,或者从年均1460亿美元提高至2300亿美元),采取激励措施恢复政府、学术界与私人机构之间的“创新铁三角”关系,为学术进步创造更平等的机会,防范尖端和军民两用技术“向中国泄露或被中国窃取”。
“竞争性相互依存”政策框架下的中美关系走向
该政策框架的设计者们认为,竞争已经是中美关系的新常态,未来中美有可能激烈竞争,但不大会发生武装冲突。
中美竞争的性质取决于双方在具体议题上的共识。中美两国大概率不会轻易触犯对方的核心利益或“红线”,但双方在许多领域存在明显分歧,能否在具体议题上达成共识,将决定双方竞争的性质和方向。如果双方能在知识产权、网络空间安全、人权及南海军事化等重点问题上达成共识,则双方关系会缓和,竞争将呈良性向上螺旋;反之,双方关系会趋紧,竞争将呈恶性向下螺旋。
中美竞争将在总体和平状态下进行,双方不大会发生战争。从美方的视角看,中美不会发生武装冲突的理由主要有5个:一是美国和中国均无法以对方为代价主导亚洲。经济层面,中美年度双边贸易量达6000亿美元,美驻华公司年产值4500亿美元;战略层面,中美是全球性大国,为保护自身利益就必须协力应对诸多跨国问题;战术层面,中美若直接冲突,一方摔倒,另一方也会受伤。二是中国未来将面临越来越多的国内挑战。突出的如产业转型、人口结构失衡、环境治理等。三是军事手段并非一方将自身意志强加于另一方的可行选择。如果美国不能使古巴屈服,则更不可能通过武力方式将其意志强加给中国。四是人和机构参与战争决策。双方决策层和职能部门都由高度理性、专业的人员组成,且遵循一定的决策和行动流程。五是与历史上的崛起大国相比,中国面对的国际秩序完全不同于以往。
三种风险易使中美陷入武装冲突。该政策的设计者指出,尽管中美一段时期内不会发生战争,但如果不能有效管控三种风险,则易使两国陷入武装冲突:一是中方会降低美国安全承诺可信度的行动,如中国武力统一台湾、武力解决与菲律宾的领土争端等;二是中美两军日益频繁的“抵近”活动造成摩擦;三是中美两国在“道路规则”不完善或不存在的新领域加速竞争,如太空、网络空间、使用人工智能技术的自动化武器系统。
作者:陈晓,经士智库资深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