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兴杰：美高官访乌可能是个开始和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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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新闻：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和防长奥斯汀访问乌克兰，与泽连斯基总统举行会晤，您有什么观察？
特约评论员 孙兴杰：这是俄乌冲突以来，泽连斯基首次与美国高层举行会晤，会谈的内容和细节不为外界所知，但是这次美国外交与防务高官组团访问乌克兰，首先是对乌克兰的精神支持，也表明乌克兰的战场形势有了很大的变化，如果基辅还处于战火之下的话，美国高层不会访问乌克兰，设想一下，如果出现意外事件，将引发美俄之间的激烈冲突。当然，在英国、欧盟以及东欧多国领导人访问的经验之下，布林肯和奥斯汀的基辅之行应该是没有什么安全问题。英国、欧盟领导人到访基辅之后，拜登总统何时访问，可能是另外一个关注点，泽连斯基已经多次呼吁拜登去乌克兰看一看。因此，布林肯和奥斯汀之行可能是个开始和试水，具有强烈的外交象征意义。
据乌克兰方面释放的信息来看，布林肯和奥斯汀与泽连斯基会谈的焦点是武器供应和对俄政策。武器供应的问题，未必一定要面对面来谈，但是既然奥斯汀来了，肯定不能空手而来。另外，双方需要讨论的可能是乌克兰想要而未得到的武器，通过面对面的讨论，泽连斯基也有可能说服奥斯汀，加大对乌克兰的武器供应。美国已经承诺提供的武器超过30亿美元，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大量美国重型、攻击性武器被运到乌克兰，泽连斯基对美国的武器供应和援助表示了感谢，但是也提出了要求，那就是还不够。因此，奥斯汀和泽连斯基商讨的主要问题可能是武器的类型和数量的问题，乌克兰的战略目标或者美国的战略目标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就是从抵抗俄军的攻势向战略反攻转型，目标变了，手段自然要发生变化，仅仅依靠轻型、单兵武器难以扭转战场局面。要反攻的话，乌克兰需要重武器，需要防空系统、需要战机，这些武器或许是这次访问的焦点。
另外一个议题是对俄战略，乌克兰对俄罗斯的态度也在不断变化，泽连斯基近期表示愿意与普京会谈，希望就马里乌波尔亚速钢铁厂地下工事的人员问题进行谈判，俄军还在围攻这一钢铁厂，地下工事有上千乌军和平民。另外，马里乌波尔还有十万平民，双方就开通人道主义通道进行谈判，这是乌克兰当下面临的挑战，而俄军已经宣布攻下马里乌波尔，普京取消了对亚速钢铁厂的强攻。战场的僵局为外交谈判提供了机会和可能，不能通过外交方式打破僵局，只能造成更多人员伤亡，也会积累更浓烈的复仇情绪。俄乌冲突已经变成了北约与俄罗斯之间的大博弈，而冲突的进程和战后秩序的构建除了考虑俄罗斯方面的目标，也需要考虑到美国、北约想要什么战后秩序。越来越明显的一个趋势是，美国可能要一个“迦太基式和平”，也就是打败俄军之后的绝对胜利。美国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沙利文描绘的战后秩序图景是，一个独立的乌克兰，一个被削弱和孤立的俄罗斯以及更加统一和强大的西方。简单来说，一个扩大的西方与俄罗斯形成一道硬边界，从芬兰经过波罗的海、乌克兰，一直到黑海，这将意味着俄罗斯与西方关系的重置，甚至偏离了自彼得一世以来俄罗斯与欧洲关系的传统轨道。西方与俄罗斯之间的斗争和博弈将长期化，当然，欧洲也不乏重建战后秩序的范例，比如维也纳和平和二战后的和平秩序，这些都不是建立在迦太基式的和平，而是更加均衡和包容的和平。
直新闻：俄军宣布进入第二阶段的军事行动，有俄方官员提出，俄军的目标是完全控制顿巴斯和乌克兰南部，您有什么观察？
特约评论员 孙兴杰：俄乌双方的顿巴斯战役已经一个星期了，但是现在没有看到任何一方取得重大的战果，俄军宣布“解放”马里乌波尔，但是该市的亚速钢铁厂还在乌克兰军队控制之下，俄军试图迫使乌军投降，但是否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也很难说。在卢甘斯克和顿涅斯克，双方还处于拉锯状态，俄军的进展不大，要完全控制顿巴斯并不容易，更不要说加上乌克兰南部的黑海沿岸了，俄军近期对敖德萨的空袭可能显示出这一作战意图。
但从我个人观察来看， 第一，俄军第二阶段作战目标具体是什么，似乎现在并没有官方和正式的说法，俄中央军区的副司令在一个论坛上提出的作战目标，是他个人见解，还是俄军的计划，并不确定。另外，具体作战目标在论坛上提出来是非常不严肃的。第二，俄军第二阶段的作战方式的确发生了变化，重型炸弹以及远程火炮被更多用于战场，类似于推土机战略，这种作战方式在车臣、叙利亚都用过，但是在乌克兰能否奏效还不可知。第三，随着北约大量武器运抵战场，俄乌双方的力量对比将会逐渐发生变化，大量的武器供应保持了乌军的作战能力和士气，随着战事延长，俄军的消耗和损失也会更大，而俄罗斯在严厉的制裁之下，武器更新和供应会出现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俄军的作战目标应该不会是摊大饼，搞添油战术，如果俄军军官所说的要把战线拉长到敖德萨等黑海北岸，俄军可能很难在5月9日之前取得拿得出手的战果。
至于说俄乌是不是陷入了持久战和消耗战，我个人认为，战事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但是很难说是一场十年八年的持久战。俄罗斯在制裁之下，财力难以持续下去，未来欧洲大概率会将俄罗斯能源踢出去，俄罗斯少了钱袋子。另外，严厉的经济制裁已经让俄罗斯的生产陷入困境，库存用完之后，会面临非常现实和直接的挑战。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俄乌冲突很难成为持久战。看到现在俄乌局势，想起了战略家利德尔·哈特的一段话，“所谓胜利，其真正的含义应该是在战后获得巩固的和平，人民的物质生活状况比战前有所改善。想要获得这样的胜利，办法可能有两条：或者速战速决，迅速取得战果，或者进行持久战，但要根据国家资源情况节约使用兵力。目的必须与手段相适应。如果夺取这种胜利的机会已经丧失，那么头脑清醒的政治家绝不会放过缔结和约的有利时机。”从目前来看，俄军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并不容易，抓住合适的时机，将战场的成果转化为和平的成果，可能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作者丨孙兴杰，深圳卫视《直播港澳台》特约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