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姚：普拉博沃胜出 是“佐科效应”还是“TikTok 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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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4日，在印度尼西亚雅加达，现任国防部长普拉博沃·苏比安托（左）与竞选搭档总统佐科的长子、梭罗市现任市长吉布兰·拉卡布明·拉卡出席宣布获胜的集会。图源：新华社
直新闻：印尼总统大选投票周三进行，虽然正式结果尚未公布，但现任防长普拉博沃与吉布兰组合已在周三晚间宣布胜选，管先生，你对这次印尼大选有何特别观察？
特约评论员 管姚：虽然选举委员会还没有公布正式点票结果，但到昨晚，多项出口民调都已交叉印证，普拉博沃大概率将以近6成投票支持率获胜，这也正是他和竞选拍档、现任总统佐科之子吉布兰提前自行宣布胜选的底气。实际上，这完全是毫无意外的预期内结果，此前印尼各项民调与媒体前瞻，都看好普拉博沃将在第三度冲刺总统大选中胜出，惟一悬念在于，还会不会有第二轮投票，即首轮选举他能否拿下过半选票。
打个不恰当比方，过去20年，普拉博沃如同印尼总统大选“钉子户”，他曾作为前总统梅拉瓦蒂的副手参选，也曾两度竞选总统，但两次都输给同一对手——现任总统佐科。而第三次之所以能够熬出头，确实因为这一回，普拉博沃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
普拉博沃生于印尼权贵之家，是位于权力顶层的官二代，本人行伍出身，当过印尼特种部队司令。当然，外界尤其关注本次大选的“佐科效应”，这被认为是普拉博沃大选获胜的关键一招。5年前，普拉博沃大选落败后，支持者曾上街抗争选举结果，但最终还是赢家出手化敌为友，佐科主动延揽普拉博沃入阁当防长，因而也铸就本届印尼大选的一种现象级政治奇观：普拉博沃邀总统长子吉布兰担纲副手，而佐科并未发声支持本党即斗争民主党PDIP总统候选人，反倒强调自己身为在任总统，有权力也有自由支持任何总统候选人。甚至在选前最后一周，佐科还与普拉博沃现身同吃牛丸粉，这些姿态，摆明了就是要将人气总统的政治资源，会同能号召动员的选民板块，站台背书普拉博沃阵营。当然也有政治观察家认为，这也是佐科致力打造政治王朝，为家中长子未来政坛登顶造势铺路。
最后，作为三度竞选的总统候选人，普拉博沃团队的竞选策略非常成功，尤其是对其数字IP人格化、年轻态形象重塑，在青年世代中大受欢迎，堪称政治营销与大选推广的经典案例。
2月14日，在印度尼西亚雅加达，现任国防部长普拉博沃·苏比安托（中）在集会上庆祝获胜。图源：新华社
直新闻：普拉博沃宣布胜选时称，要建立一个由“最棒印尼人”组成的政府，你对新政府的施政前景如何前瞻？有美媒称，这次印尼大选对美中两国及其大国竞争的“关联利益极高”，你对此有何分析？
特约评论员 管姚：前面提到了这次大选的“佐科效应”，应该说，印尼在任总统创造了本国政坛绝无权有的一项纪录，即使在执政生涯最后阶段，佐科的民调支持率仍接近八成，成为印尼新世纪不折不扣的超人气总统。那么，“佐科效应”到底是如何炼成的？当然是两届总统任期的执政成绩单过硬，印尼经济在佐科治下，上升势头动能强劲。“佐科经济学”被普遍认为有两大主轴：其一，大修基建。其二，增长战略。
“佐科效应”能投射并加持普拉博沃，得益于后者刻意打造自身作为佐科经济政策继承者的人设，包括联手佐科长子参选等等。普拉博沃已公开承诺，将继续全力推进佐科发起的迁都计划。因此，外界普遍预期，普拉博沃接棒后，势必延续前任的政策和项目。当然，其个人执政风格与关注重点，未来仍需观察，但印尼新政府大政方针的延续性与稳定性，是可以预见的两大主流。
美联社周二发自雅加达的电稿称，中美“从大国竞争角度”看待这次印尼大选，“相关利益与代价很高”，英文所谓high stakes，这实际上就是美式选边站队、非友即敌思维的直观投射，是媒体在选前所谓舆论裹挟，其行动逻辑就是零和博弈，是拉小圈子，搞集团化阵营化对抗。但所谓选边站困境，恰恰是包括印尼在内的区内国家，所强烈反对并致力破解的。两年前参加新加坡香会，普拉博沃作为印尼防长发言，曾特别强调印尼尊重所有大国，不会参与任何军事同盟，他也指出，中国一直是印尼的好朋友，呼吁各国尊重中国的复兴。事实上，对这种图谋昭然的舆论裹挟，普拉博沃本人早有领教。去年8月，普拉博沃访美与奥斯汀会谈，美方声明称，两国防长讨论了所谓“中国在南海扩张性海洋主张不符合国际法”，但印尼国防部随即高调澄清，向中方通告，美方声明说法不属实。也就是说，对美方在南海议题上强拉选边站队，印尼国防部公开说不。事实上，“佐科经济学”的两大主轴，无论是业已运营的雅万高铁，还是正在推进的新首都基建，中国与印尼互补、共赢的合作空间巨大，潜力无限，对此，普拉博沃不可能选择无视。
直新闻：这次印尼大选，社交媒体TikTok也成为刷屏存在，你对此又怎么看？
特约评论员 管姚：这是个好问题。如果说，这次印尼大选存在“佐科效应”，那么毫不夸张地说，“TikTok 效应”，同样是无法回避的显著存在。至于“TikTok 效应”对政治与选举生态的具体影响与赋能方式，值得持续观察追踪，而本次印尼大选实践，无疑提供了一个很有针对性也极富启发意义的即时观察样本。
前两天，拜登竞选团队不顾美国总统本人签署的所谓政府雇员禁制令，主动在TikTok开号，我曾在节目中评论，这是拜登为触达最广大青年选民主动出招，是美式所谓“打不过就加入它”的现实逻辑，我也认为，在选战社交媒体推广中，TikTok置于拜登团队竞选战略的核心位置。
TikTok全球第一大市场在美国，坐拥1.7亿用户，印尼是第二大市场，用户也有1.25亿之多。我前面曾分析，72岁的普拉博沃胜选，同样要归功其数字形象人格化、年轻态再造的大获成功，这其中，TikTok平台无疑置于这一战略的核心C位。一句话，普拉博沃竞选团队精准掌握了TikTok平台的流量密码，而在印尼过2亿选民群体中，1981年至1996年出生的千禧年代与1997后出生的Z世代中青年人群，占比达56.5%，因此，成功争取到他们，胜局就稳了。
具体到普拉博沃竞选团队的TikTok平台传播，其首要目标，就是要软化和行销个人形象，完成年轻态重塑。为此，普拉博沃竞选团队设计了一款昵称“GEMOY”的数字形象，将普拉博沃塑造为一个胖呼呼、爱跳舞的可爱老头，而普拉博沃本人也频频在线下造势场合中，拿出全身摇摆全情舞动的劲头。热舞场景经由TikTok等社交媒体平台的接力传播，其竞选团队的幕后推手，更是不遗余力鼓动老百姓上传模仿跳舞视频，合力成功打造“普拉博沃热舞”梗，俨然“印尼科目三”，带动全民参与风。《纽约时报》网站昨天发布印尼大选的一段采访视频，上来就是普拉博沃在竞选集会中的一段热舞。看来，这种病毒式政治传播的效果，已然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就此而言，中国最高领导人反复强调“执政要过网络关”，无疑极具前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