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一派出所所长录音曝光:接受异性陪侍住豪华酒店,自称办案就是要搞钱,张口索贿5千万
"实际上我办这个案子的初衷就是想搞点钱的。"
"搞个千把万一两千万就行了"
"谈钱是最好摆平的,每次办这种案子都是这样搞的"
这些话出自湖南慈利县鲤鱼桥派出所原所长刘鹏之口,那天是2020年5月12日,就在派出所里,他居然如此大放厥词,目中无法。
将时钟拨回到2019年7月,原武汉远成集团法定代表人叶思及一名手下被慈利县派出所民警"跨省"抓走,随后一再被要钱。
第一次,所长刘鹏和指导员涂绍吾直接开价5000万,并表示只要拿钱即可销案。由于武汉远成公司拿不出,后来慈利公安不断降价,2700万、2000万、1500万,见公司还是没动静,不久又主动把金额降到1000万,最后直言,"我们不是想搞人,我们只想把那800万盘了"
2020年10月10日晚,被录音推上风口浪尖的刘鹏称,录音里面的"搞钱"指的是上缴违法所得的"罚金",如今他已被免职,不过他否认与此事有关。
无合法手续实施跨省抓捕,一个月后才立案
出事那天发生的一切,叶思都觉得历历在目。
2019年7月5日,湖南慈利县民警直接到公司楼下停车场,将武汉远成集团法定代表人叶思和公司另一名员工(时任法定代表人)带到慈利县。
在这里,叶思被警方拘留了10天,而第二任法定代表人被关了4个月,后来全部取保候审。
叶思表示,慈利警方是在没有相关合法手续情况下,将自己带走的。"当时他们把我们带到公司旁的派出所问话,此举还曾遭到武汉当地的公安机关明确拒绝,而慈利公安竟当场上网,将公司的相关人员列为网上追逃对象,强行将我们带回慈利进行羁押。"
"直到我们被带走的将近一个月后,即2019年8月3日,慈利警方才正式对公司以 非法经营罪 立案。"也就是说,慈利县公安是先抓人,后立案。
警方告诉叶思,其公司销售的两款产品,"4-甲基哌嗪枸橼酸盐"和"他达那非"是原料药,但武汉远成公司把两款产品当成化工原料来进口及销售,涉嫌非法经营罪。
张口5000万,派出所所长接受异性有偿陪侍
叶思回忆,警方开始要了5000万,称可以把这个事情摆平, "他说我们这个产品在海关进来有好多笔,加起来几千万,然后说我们不搞多,先5000万。"
随后,叶思强调他们的产品都是从海关正规报关进口进来的,并非走私进来的,所以一直都没有妥协,刘鹏因此不断"降价","我们都有录音,后来谈着谈着就是3000万、2700万、变成1000万、800万。"
2020年6月12日,远成公司律师与指导员涂绍吾电话联系,涂绍吾明确说:"我们不是想搞人,我们只想把那800万盘了。"
"搞点钱""摆平""胃口"等粗鄙用语,散发出一股子"勒索横行"的味道,与《人民警察法》的文明执法规定,还有公安部三令五申要求的"法言法语"格格不入。刘鹏想"搞的钱",就算是正常的追缴违法所得,从5000万谈到了800万,"自作主张"大打折扣,也明显超出了办案职权。
为此,武汉远成公司有过无数次犹豫,特别是霓虹灯下,办案人员借来武汉调查案件之机,接受异性有偿陪侍,心安理得入住着公司安排的每晚1200元的五星级酒店。
也许,正如刘鹏所说,金钱能很快解决一切。但叶思一直都没有妥协,"我们的上家都是因为妥协了,给钱了事了,所以作了一个不予起诉的决定。"
无权管辖,非法经营与公司无关
回到案件本身,蹊跷的地方不止一点。
武汉远成的注册地为湖北武汉,五位被告人的户籍所在地或者居住地都不在慈利县境内,被指控"非法经营"的行为地、结果地均与湖南省慈利县无任何关联,慈利县公安局也未获指定管辖。
依据法律规定,慈利县公安对于该案根本是无权管辖,但它就是抓人了,还立案了。远成集团的代理律师马耀东介绍,现在这个案子从公安已完成侦查、检察院完成了审查起诉,法院也已立案,"但公检法三家都是无权管辖的。"
除此以外,远成集团被查,实际上是因下游厂家构成生产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的罪名,远成公司实际是被牵涉进来的。在出售这两种产品时,公司已经明确告知下游企业产品性质,还签署了知情协议。
而慈利警方所说的"非法经营"根本不成立,根据武汉远成公司提供的证据显示,"4-甲基哌嗪枸橼酸盐"是武汉远成从国外进口,且经过武汉机场海关严格审验,报关手续齐全,其监管方式属于一般贸易,无任何监管条件,即海关未按照属于原料药或者药品进行监管。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4-甲基哌嗪枸橼酸盐"与"西地那非",两者不管是从名称、HS编码,还是化学分子结构、性质上都有本质的区别。至于另外一款产品虽称为"他达拉非",其用途广泛,不仅仅只是可以用来制药,也可以用来科研等,根本不能与原料药划为等号。而且武汉远成公司也是严格按照国家及行业规定向具有销售资质的贸易公司采购。
最让武汉远成公司不解的是,生产该产品的企业同样没有取得药品生产许可,都没有被追究责任,为何自己只是采购、销售的环节反而被追责?
公司被迫全面停业,近千名员工失业
武汉远成公司原是一家由原国有企业改制而来的民营企业,在化工贸易行业经营长达近20余年,销售全国各地的产品两万多种,公司有员工近千人、年纳税2000余万元,也是湖北地区乃至全国最早从事化工产品电子商务经营的企业。
自从2019年7月公司实际控制人被上网追逃,流动资金被冻结后武汉远成公司已被迫全面停业。
"我们约2.7亿元库存货物过期报废,国内所有业务中断,近千名员工失业,公司昔日的热闹辉煌已经完全不再。"
刑事侦查权的突然介入,让很多武汉远成很多工作未能及时处理,产生的员工工资、供应商货款等问题,让远成公司至今疲于应付各种仲裁、诉讼。
搞钱是指交罚金,涉事所长已被免职
"我给你说实在的,我办这个案子的初衷就是想搞点钱的,所以谈钱是最好摆平的。"
这段长达58分钟16秒的全录音,将刘鹏推上风口浪尖,如今,刘鹏已被免职,但他否认免职与此事有关。
10月10日,对于录音里说"搞钱"一事,刘鹏表示,自己的实际意思是交罚款。"他们不是有5800万违法所得吗,我的意思是追缴这部分钱,他们总问少一点行不行,我就说少不少不是我说了算,结果他们还是搞我了。"
"当时远成公司经常派人来问我此案的解决办法,大家一来二去就成了熟人。"刘鹏说,"他们每次来,我都和他们讲我帮不到忙,让他们该找关系找关系,关人放人我都不负责,钱多钱少我也不负责,后来他们提出要送钱感谢我,我说要走法律途径。"
对于"慈利警方无权管辖此案"的说话,刘鹏解释,一开始他们只是查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的案子,后来查到远成集团这个销售方,因为该案涉及到10多个省市,到公安部去汇报了以后就层层指定最后指定慈利县管辖,"我们办了以后,这个案子升级了,专案组都到局里面去了。"
正风肃纪,杜绝执法司法"灯下黑"
真相到底如何,还待进一步调查,但张口就要5000万的嘴脸,实在太过难看。显然,法律监督并没有让碾压武汉远成公司的巨轮停下,反而将权力变成为巨轮的加速器。
近年来,一些涉民营企业的冤假错案越来越受大家关注。为什么在法律法规越来越完善的现代社会,这种类型的冤假错案还是这么多?除了受当时的不健全的法律法规影响外,更多的还是人为因素。
比如部门执法人员未达到某种目的,而故意捏造证据,或者是对当事人进行刑讯逼供等。这些都是趋利执法的手段。正因为存在趋利执法的现象,所以涉民营企业案件才会显得多。
2020年7月,公安部曾召开会议,要求各级公安机关充分发挥职能作用,强化法治保障,严格落实公安机关异地办案协作有关规定,坚决防止发生趋利性执法和单方面跨区域执法等问题。
要毫不手软惩治腐败现象,坚持受贿行贿一起查,"老虎""苍蝇"一起打,紧盯执法办案中的以权谋私、徇私枉法问题。集中整治以刑事司法手段不当介入经济纠纷,超权限、超范围、超数额、超时限查封、扣押、冻结,影响企业和群众正常生产经营问题,坚决查处充当黑恶势力和黄赌毒等违法犯罪的"保护伞"。
清华大学张明楷教授曾一针见血地指出:"一个机关为自己的利益去办事的时候,他们的胆子可大了。"执法、政法机关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正风肃纪杜绝执法司法"灯下黑",要将底线二字装进脑袋里,经得住人情、关系、金钱考验。
以上综合封面深镜、中国青年报、新京报评论等多家媒体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