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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的这座城,曾经是耶稣会的商业帝国 | 冰川周末

2016-11-19 马黛 冰川思想库


来到科尔多瓦,无论你走在何处,无法忽视的一个名字是——耶稣会。1616年,耶稣会来到科尔多瓦,在此经营一百五十年,直到1767年被逐。


▲阿根廷地图


3月24日,复活节假期,我来到科尔多瓦。


科尔多瓦位于安第斯山脉的最东端边缘,地处阿根廷西部半干旱高地和东部湿润的潘帕斯草原的分界上线。科尔多瓦市是科尔多瓦省的首府,仅次于布宜诺斯艾利斯和罗萨里奥,是阿根廷第三大城市。


在殖民时期的大部分时间里,科尔多瓦是拉普拉塔河地区的政治、经济中心,同时也是西班牙殖民帝国的政治和宗教中心。但是风云变幻,18世纪后期之后陷于落寞, 19世纪后随当地修筑铁路和普里梅罗河上建立大型水电站才得以发展,现在是阿根廷中部地区的陆路交通枢纽、贸易中心,主要集散当地的小麦、牛、木材和矿产品。


这里也是阿根廷的文化中心之一,有全国最早创建的大学——科尔多瓦大学以及天文台、博物馆、大教堂等,人文景点颇为丰富。阿根廷的中小学校通常都会安排高年级学生外出野营一周,体验生活,科尔多瓦是这类活动的首选之地。


▲科尔多瓦国立大学


中国人知道科尔多瓦的不多,科尔多瓦显然不是阿根廷旅游的热点目的地,这里并没有类似瀑布或冰川等世界级景观。同行的朋友早已游遍阿根廷其他重量级景点,这次是离开之前来做最后的拔草。我则是刚刚加入,阴差阳错,科尔多瓦成为我来到阿根廷后第一个外出游历的地方。


作为昔日的宗教中心,科尔多瓦城里教堂不少。复活节假期,满城弥漫着宗教的气息。城里的大小教堂附近,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人们扶老携幼,前来纪念耶稣。人们进入教堂,通常先在右角门处的一个水池里沾水净手,屈膝行礼。默默地走向前,跪坐、祈祷,神情虔诚、肃穆,然后离开。


教堂内还有不少信众在排队,等待向神父作忏悔。教堂对外开放的时间较平时大大延长,一直到晚上满城灯火阑珊时,仍有大量的民众在出入。阿根廷90%以上的居民都信仰天主教,与世界上其他地方相似,中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不如布宜诺斯艾利斯等大都市,但民众却似乎更加固守信仰,保留着更多的传统宗教仪式。


来到科尔多瓦,无论你走在何处,无法忽视的一个名字是——耶稣会。1616年,耶稣会来到科尔多瓦,在此经营一百五十年,直到1767年被逐。2000年,UNESCO授予科尔多瓦耶稣会街区和五个庄园为世界文化遗产,使其成为科尔多瓦的文化标志。


其中耶稣会街区遗址(Manzana Jesuits)就在城区的圣马丁广场附近,包括了科尔多瓦国立大学、教堂、耶稣教会住宅和学院,与现有的城市融合在一起。五个庄园则分别散落在城市的北郊和南面。建立于1643年的上·格拉西亚庄园(Estancia of Alta Gracia)位于城西南35公里处,保存最为完好,昔日的教堂和附属的神学院,现在是国家管理的博物馆,当年的耶稣会工坊现今是个公立学校。


Jusus Maria是一个漂亮宁静的小镇,昔日教区残留的教堂及其附属建筑就在小镇的一角,周末许多当地居民带着孩子来到这里的大草坪上嬉戏玩耍。我们到的时候,教堂对面的一所大house正在举行婚礼,宾客云集,乐队助兴,人们吃着喝着,欢快的音乐与教堂的寂静安详相映成趣。


▲圣塔·卡特琳娜庄园


Estancia of Santa Catalina(圣塔·卡特琳娜庄园)则是目前唯一属于私人财产的庄园,而今只剩下一座教堂伫立在荒野里,门前残留着一潭石铸的水池,盛开的绣球花在教堂的墙角边随风摇曳,见证着岁月的流逝。距离耶稣会离开科尔多瓦已是近二百五十年过去,昔日繁华的教区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建筑残骸和遗迹,让人凭吊忆昔。

 

1492年哥伦布发现美洲。1516年,航海家胡安-迪亚斯-德-索利斯(Juan Diaz de Solis)发现拉普拉塔河口(Rio de la Plata), 南美洲才算进入欧洲人的版图。当西班牙人来到南美洲这个地方时,今天的阿根廷这个地区的居民是散落在高原、草原和河流地区的几十种土著部落,他们食难果腹,衣不蔽体,互相争斗。


由于这里没有得天独厚可利用的资源,在当时的西班牙南美帝国里,阿根廷只是个边缘地区,殖民中心则在墨西哥和秘鲁。玻利维亚的波多西是当时的世界银都,那里除了有大批的采矿工人,还云集了大量的官员和商人。


为了打通去往波多西的商业生命线,殖民者开始下行到拉普拉塔河地区建设定居点,于是,1573年,科尔多瓦建立了。欧洲人的想象力有限,他们在美国拷贝了大量家乡的地名,只是在前面加上一个“新”字,就像纽约,新罕布谢尔,新奥尔良等。南欧人来到南美也一样,他们索性连“新”都不加了,家乡的名字直接拿来就用。科尔多瓦是当时西班牙南部的重要城市,阿根廷科尔多瓦的名字想必就是来自于此。


在波多西开采出来的银子需要运输出去,骡马的需求量极大,科尔多瓦是当时重要的骡马驿站,负责提供运输银子必需的骡马,商品贸易极其旺盛。城东的潘帕斯平原上是繁育牛和骡子的庄园,科尔多瓦的商人以此为据点,从其他地方收购骡子,再销往波多西,以赚取高额利润。


▲建立于1643年的上·格拉西亚庄园,昔日的教堂、神学院和工坊遗址


通过宗教将殖民地统一归化是殖民者的惯有做法。十七世纪初,在西班牙王室的授意下,耶稣会来到南美洲,开启他们对这块荒蛮之地的教化之旅,从此在这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耶稣会在1534年由西班牙贵族圣依纳爵·罗耀拉创立于巴黎,1540年经教皇保罗三世批准,是天主教主要修会之一。有别于其他教会,耶稣会为半军事组织,纪律森严,成员都是神父。根据耶稣会的教义,耶稣会神父和修士要努力成为一个为别人生活的人,耶稣会士的使命是将天主带给人类,并设法减轻他们的痛苦,消除社会的不正义。中国人对天主教的最初认识也来自耶稣会。意大利耶稣会传教士利玛窦在明朝万历年间来到北京传教,清初出任过钦天监正(国家天文台台长)的汤若望、南怀仁都是耶稣会士。


修士们带着教化愚昧、普及文明的崇高使命来到南美。1613年,科尔多瓦大学建立,这是阿根廷最早的大学,南美洲的第二,美洲第三古老的大学,之后又陆续建立了6所大学。最初,大学只教授神学和哲学,渐渐地开办了各种科学技术课程,为阿根廷培育了最早的一批农艺师、工匠。


西班牙王室赋予了耶稣会特殊的权利。他们可以拥有土地和印第安劳动力,所获收益可以免税,加上这些神父和修士具有高人的商业悟性,这使得耶稣会在南锥体的事业迅速发展起来。


▲八月中旬,萨尔塔开始一年一度的朝拜活动,圣母和耶稣的塑像被请入大教堂,接受信众们的礼拜


耶稣会来到科尔多瓦后建立了5个教区(Estancia),建立于1643年的上·格拉西亚庄园(Estancia of Alta Gracia)、1618年的赫苏斯·玛丽亚庄园(Estancia of Jesús María)、1622年的圣·卡塔利娜庄园(Estancia of Santa Catalina)、1687年的卡诺亚庄园(Estancia of Caroya)、1683年的拉·康德莱西娅庄园(Estancia of La Candelaría)。


每一个Estancia都是一个自给自足的经济体系,包括种植农作物的庄园、饲养牛羊的牧场、种植园。建筑形制上,就像国内计划经济年代流行的大企业小社会的形式,教堂旁边是神父和神学院学生们的居住区,旁边则是教区蓄养的印第安劳动力和奴隶的住处,世俗和宗教紧密相连,再外面就是庄园和牧场等了。


借助于精明的商业头脑和免税政策,耶稣会的商业帝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们从事着当时几乎所有的产业,并且还拥有大量的劳动力,甚至包括军队。据记载,18世纪中期,有13万印第安人居住在30个耶稣会教区,为其工作。


1748年,科尔多瓦的3个教区牧场的骡子和牛的数量达到42600头。耶稣会成功的经营活动惹恼了世俗的商人,殖民地反对耶稣会的声音越来越响。由于势力越来越大,西班牙王室也对耶稣会日益忌惮,怀疑耶稣会对罗马教皇比对西班牙王室更忠诚。


最终,1767年,西班牙国王查理三世(Charles III)下令将耶稣会驱逐出西班牙帝国。神父被逮捕、流放,教区和庄园被没收,分给了其他修道会或商业兄弟会,大部分教区失去了以往的辉煌,渐渐凋零。


18世纪,耶稣会在许多国家受到迫害,1762年,法国颁布了解散耶稣会的命令。 1773年在西班牙和法国的影响下教宗克莱孟十四世解散了耶稣会,直到1814年教宗庇护七世才重新认可耶稣会。

 

(未完待续)


马黛

驻阿商界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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