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槿惠也悲剧了，难道民主不是一个好选择？丨冰川时评
朴槿惠在短短不到两个月之间就从天堂跌入了地狱，民意的支持率几乎崩盘，这是民主的胜利，还是民粹的胜利呢？
234位议员赞成弹劾朴槿惠的决议案，悬置已久的弹劾案最终落地，朴槿惠下台也进入了倒计时。
朴槿惠，这位嫁给国家的女人，最终没有逃脱韩国总统的宿命——没有一位总统能够善终，连朴槿惠这样的单身总统都不能与韩国社会相容。总统，在韩国是“高危”的职业，当总统的亲戚和朋友也意味着半只脚进入了监狱的大门。
从表面看来，总统被弹劾，韩国的民主、韩国的民众成为赢家，但是，却进一步确认了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民主化三十年了，这一套制度跟韩国的社会还没有真正兼容，系统运转不畅，而总统居然成为最大的bug。
也许每一位韩国当选总统都应该为下狱做好准备，这样的制度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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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9日下午，韩国国会以234票通过朴槿惠弹劾案
自建国以来，韩国总统都很难寿终正寝，民主化之后，每一位总统都不可避免地陷入司法的纠纷之中。
根本原因在于，总统处于韩国财阀政治与独立司法的断层面上，两种不同的权力逻辑让总统处于挤压之中。
要赢得大选，就需要获得大财阀的支持，加上韩国的裙带关系， 各大财团总会找到政治的代言人，最终渗透进入青瓦台。无论崔顺实干政，还是以往总统子女的贪腐行为都是如此。
而韩国对于贪腐的惩治又是另外一套系统，从金泳三开始推行财产公开以来，对贪腐惩罚的司法牢笼越来越严，朴槿惠虽然拒绝了“面对面”的问询，但是司法调查的压力越来越大。
这可能是韩国、乃至东亚民主化转型国家面临的共通的问题，传统的“关系社会”依然存在，而对于清明社会的渴望越来越变成一种司法实践。二者之间的矛盾，最终让东亚民选领导人面临着“污名化”的宿命。
▲朴槿惠闺蜜崔顺实
朴槿惠在短短不到两个月之间就从天堂跌入了地狱，民意的支持率几乎崩盘，这是民主的胜利，还是民粹的胜利呢？
对于现代民主而言，代议制依然构成了政治权力的架构。换言之，民众直接参与政治的机会比较少，主要是精英在运营国政。而互联网的发展、信息传递方式的变革， 改变了政治的游戏规则，政治已经没有什么神秘感， 包括青瓦台的购物清单，甚至比较私密的物品也许在众目睽睽之下，政治家的私密空间几乎被挤压殆尽。
对于政治而言，已经变成了公信力的游戏， 朴槿惠的丑闻已经让她的公信力破产。是不是说，朴槿惠是个坏人呢？未必如此。一般大众对政治家的伦理和操守的期望值会不断提升，众口铄金，信息如同“瘟疫”一样传播。这是朴槿惠政治信誉崩盘的根本原因。
这是一个政治可以“现场直播”的时代，道德瑕疵、个人癖好都可能成为引爆政治危机的导火线。比如朴信惠购物、整容等等，从这方面来说，朴槿惠似乎是社交媒体时代政治转型的试验品和牺牲品。
也许朴槿惠本人也没有想到执政党内会有如此之多的议员“背叛”。显然，在这些人眼中，朴槿惠已经成为即将沉没的船，只有56的议员愿意支持朴槿惠。
更有甚者，宪法法院甚至有人声言会考虑民意（超过76%的议员反对朴槿惠），当然可以说这些民选代表是尊重民意，但是宪法法院作为宪法的守护者，怎么可能从“民意”而不是从宪法本身来裁断呢？
韩国的政党与政党领袖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很正常。不是政党在支撑政治家，而是政治家在聚合政党，当朴槿惠处于危机之中，本党的基本盘出现如此大的翻转，要么说明朴槿惠十恶不赦，要么说明执政党内的内聚力不够。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说明，韩国的政党政治还不成熟，还没有成为民主制度的基本支柱。
从民主制度的设计来看，朴槿惠的行为倒是符合常规，三权分立的框架之中，总统以一人之力对抗众多议员以及法院，当然制度要赋予总统多重保护。
韩国的民主面临着双重的转型，一是真正形成代议制民主制度的韧性，在三权分立的框架下“驯服权力”；二是韩国社会与民主政治之间的融合，尤其是在社交媒体时代，韩国民族的极端情绪借助自媒体形成民意滔滔，冲决了脆弱的制度。
朴槿惠，一个时代的象征。一个独裁者女儿通过选举而成为最高领导人，又在社交媒体时代被弹劾而下台。
朴槿惠的命运也折射出了韩国政治制度中存在的诸多的bug，需要修复，但无需重装。
孙兴杰
吉林大学副教授
激荡思想 · 追求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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