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联想：“我们是全球公司，我们不是中国公司”

当美国科技媒体《询问者》记者Chris Merriman问杨元庆，同样是中国公司，为什么联想可以躲过华为、中兴所遭受的严厉打击时，杨元庆回答说：我们不是一家中国公司。

《询问者》网站文章标题截图

联想集团紧急辟谣，称报道曲解了杨元庆当时完整的表述，并在标题中断章取义。杨元庆先生说的是：“联想不仅仅是中国公司，更是一家全球公司。”

我们还是看看原文吧。《询问者》记者的原文是这样记录的：

问：在中兴通讯最近因侵犯隐私的指控而跪倒、华为面临美国敏感地区供应禁令之后，联想，这一领域的另一个真正的中国大玩家，只受到了来自某些方面的轻微责难。为什么?他们都是中国公司，不是吗？

杨元庆以一种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方式开始他有力的辩护：“联想是一家全球性公司，” 他解释道，“我们不是一家中国公司” 。

大家觉得这两句话有什么区别吗？

“联想不仅仅是中国公司，更是一家全球公司。”

“联想是一家全球性公司，我们不是一家中国公司” 。

反正文章最后美国记者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尽管有点怪异，联想在很大程度上打消了人们的疑虑，显然，联想现在和苹果(Apple)和安卓(Android Pie)一样美国。好吧，对此只能说：耶-哈。

（采访中英文全文见本号今日二条文章）

假如说，杨元庆的说法是为了打消美国人的顾虑，方便在美国做生意的话，是在商言商。

但如果我们回顾联想的发展历史，联想一直追求的是摆脱中国公司的土身份，成为高大上的全球公司，努力做个好孩子。

全球化的杨元庆，英文越来越流利了。我们来听一下：

联想靠什么成为一个国际化公司呢？

柳传志表示，联想集团当时分析认为，要形成一个国际上的技术品牌，如果靠自己打出去，这是非常艰难的事情，因此公司才选择了并购道路。

那么并购成功的关键是什么呢？

原来，柳传志给国际化的联想的定位，就是善于干“毛巾里拧水”的买卖。

让我们看看联想的财报吧：

财年	2018	2017	2016	2015	2014
销售额 美元	450.50亿	430.35亿	449.12亿	462.96亿	387.07亿
利润 美元	-1.27亿	5.3亿	-1.45亿	8.37亿	8.17亿
利润率	-0.28%	1.2%	-0.3%	1.8%	2.1%
研发 美元	12.74亿	13.61亿	14.91亿	12.21亿	7.32亿
研发占销售额	2.8%	3.2%	3.3%	2.6%	1.9%

显然，联想常年徘徊在亏损线附近，而研发投入只占销售额的2%-3%。

对比一下华为：2017年销售额6036亿人民币，净利润475亿，研发投入897亿（占销售额14.9%）。

我们再看看联想的收入构成：

地区统计	收入占比	个人电脑份额	税前盈利	税前利润率
中国区	25%	36.5%	5.58亿美元	4.8%
美洲区	31%	17.4%	0.72亿美元	0.5%
亚太区	16%	17.2%	-1.34亿美元	-1.9%
欧非中东区	28%	21.2%	-0.65亿美元	-0.5%

从上面可以看出，联想只有中国区是盈利。

其他地区税后利润全部是亏损的，大部分地区连税前利润都是负的。

说联想用中国区的利润补贴世界其他地区，的确是事实。

事实上，联想这样的企业是美国人最喜欢的。在世界科技产业链的分工里，联想干着低端生产、组装的活，拿着最微薄的利润，还要用在中国赚的钱去补贴全球。

难怪，美国政府对华为、中兴严厉打压，禁止中国企业收购美国高科技公司；而对联想收购IBM PC、服务器业务、Moto手机业务却是一路绿灯。

联想为什么

要理解联想为什么成了今天的样子，必须从联想的发展历史中去寻找答案。

可能大家不知道，柳传志投机赚快钱的思想由来已久。

联想开业没多久，20万资本金就因为倒卖彩电受骗损失了70%，靠计算所把很多业务给他才度过难关；倪光南的汉卡项目也是免费交给了联想。

香港联想的股东导远公司是个皮包公司，靠柳传志父亲柳谷书担任董事长的香港国企中国新技术转让公司担保，从银行大量贷款，用于投机。香港联想的利润主要就是来自倒货。除了贩卖AST，还囤积备件谋求暴利，其业务存在很大风险。

1994年香港联想投机获利8000万。紧接着香港联想囤积了66万块奔腾和486芯片，准备大赚一笔。但是由于AMD与Intel的激烈竞争，奔腾上市不久就大幅度降价。另外，内存条的价格从12美元/M跌到2美元/M，因内部管理原因未能及时处理。香港联想连续两年巨亏2.45亿港元，资不抵债。

在这种情况下，由柳传志作主借给港方股东的552.58万美元港方已经无力归还。这是柳传志一生中最大的危机。怎么解决的呢？还是靠国家。

因为柳传志的父亲已调离，柳传志无法再获得中国新技术转让公司的担保。柳传志到中国科学院“求救”。周光召和严义勋两个人亲自陪柳传志去中国银行，以科学院的名义担保，让联想拿股票抵押，贷款6000万元，再加上中国银行的特别支持，一共解决了一个亿的资金，归还了香港银行借款。

当时香港联想已经没有赚钱的业务了，只能把北京联想最赢利的业务包括联想电脑、联想科技等注入到联想香港上市公司，才避免了倒闭。

当初香港联想增资扩股，联想投入了1270万美元，其中717.42万美元作为北京联想的增资，另外的552.58万美元由柳传志作主借给港方增资，说是股份给少了对方没有动力好好干活。倪光南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借钱给港方买联想股份的做法，强烈反对，最终导致了倪柳彻底决裂。

导远的股东因投机导致公司濒临破产，符合逻辑的办法就是收回对方的全部或大部对方的股份，以归还552.58万美元借款。但是这样一来，当初的借款条约就是违约了，而且倪光南的告状也就成了实锤。

所以柳传志只是让对方退出了联想的经营，但仍然保留全部股份。此后北京联想注入上市公司，联想股价从几毛钱涨到了几十块。导远的股东在1、2块的时候卖掉了少量的股份就轻松还掉了联想552.58万美元的借款。

导远的股东既可以在因投机造成香港联想濒临破产时不负任何责任，又能坐享联想股价上涨成为几十亿身价的富豪，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倪光南于1992年立项研发联想程控交换机，1994年元旦的时候就在河北廊坊开局成功。那时候，华为的局用交换机也刚刚起步，两家在1994年一先一后获得邮电部的入网许可证。当年，一位国务院副总理还曾专门视察过联想的LEX5000程控交换机。

1993年，倪光南组织了软件中心、小型机部、R&D部三个部门联合开发LXBS金融平台软件，市场反映良好。

1994年，倪光南在联想领导层参与下又与复旦大学和长江计算机公司达成合资建立芯片设计中心（“联海微电子设计中心”）的意向，准备大力发展集成电路芯片设计能力。

1995年，因为反对柳传志借款给香港股东，导致倪柳之争，倪光南被免去行政职务。柳传志强行扼杀了这几项最关键的自主研发项目。

北京联想注入香港联想之后，度过危机的柳传志终于腾出手来。1999年9月2日，联想宣布解聘倪光南。

至此，联想的未来之路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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