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四分之一世纪的澳洲经济无衰退神话，背后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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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7-09年全球金融危机已爆发将近10年之际，其后遗症影响却依旧未能完全消除，多个发达经济仍在零增长线上苦苦挣扎。但凡事皆有例外，偏居南太平洋一隅的澳大利亚不知不觉间已经录得了经济连续增长超过四分之一个世纪的“奇迹”，一时间令全球各界都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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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澳大利亚经济无衰退能保持多久？
二、中国崛起帮助澳大利亚抵御金融危机
三、曾经被警告或将沦为“白人贫民窟”
四、澳洲经济发展时间迫切
五、澳洲经济增长晋级之路
一
澳大利亚经济无衰退能保持多久？
但光鲜背后的辛酸，或许也只有澳洲人自己知道，因为该国实际的经济健康状况，或许远没有表面的增长数字这么好看。
诚然，在移民推动的高速人口增长，和海外需求拉动的资源出口助力下，澳洲过去20多年间的经济增速跑赢了绝大多数经合组织（OECD）经济体，但其劳动生产率增长却陷于停滞，没有分享到经济增长成果的普通民众也频频民心思变，令澳洲政府在过去10年间多次更迭，由此带来的政策朝令夕改也使得长期经济规划往往被付之一炬，不得不依靠低利率政策来为矿业热潮退去后的经济保驾护航，但这又按下葫芦浮起瓢式地吹起了住房市场泡沫，令家庭负债水平高到足以危及金融市场稳定的地步。
更糟的是，在政局持续不稳的背景下，财政赤字水平难以得到有效控制。国际评级机构可能会最早在2017年5月就剥夺澳洲人一直引以为傲的AAA最高主权信用评级。长此以往，澳洲经济持续增长之路会不会走到尽头呢？而鉴于大多数澳洲年轻人根本没有经历过经济衰退的切肤之痛，这种居安思危的考量就显得更有必要。
正如《圣经》中记载的古老故事一样，七个大丰年之后会紧随七个大荒年：在现实世界中，日本经济曾经创造过持续增长30多年未曾衰退的傲人纪录，当然大家也都知道，在此这之后的将近30年里，日本经济也几乎未曾增长，那么，澳大利亚经济，又会否步其后尘呢？
二
中国崛起帮助澳大利亚抵御金融危机
澳大利亚上一次衰退（本地定义：连续两个季度出现衰退）发生在1991年。当时的澳大利亚经历了长达八年的改革，旨在打造一个开放、灵活和具有竞争力的经济。最终，1991年的衰退终结了这场八年的改革，结果非常惨痛。但是当时的衰退也证明是一剂“泻药”，为澳大利亚随后的低通胀、生产力驱动的经济扩张铺平了道路。
就在增长势头日趋减弱的情况下，中国再次崛起成为全球经济增长引擎，带动了对澳大利亚资源的需求，帮助澳大利亚成功抵御了全球金融危机所带来的严重影响。但是危机后的“再次繁荣”被证明是短暂的，未能促进政府财政收入增长，并导致澳元出现升值、竞争力受到侵蚀、制造业加速衰退。
独立经济学家Saul Eslake过去30年一直对澳大利亚进行跟踪报道。他说：“过去三十年，没有哪个国家像澳大利亚一样从中国快速增长和工业化过程中受益如此之大。矿业投资繁荣过后，移民增长帮助澳大利亚避免陷入统计学意义上的衰退。但是也导致了其他问题的出现，如房价高企、家庭负债上升。”
除了战后的日本，现代经济增长记录保持者是荷兰。后者因发现北海石油在1980和2008年间一直保持经济增长。
澳储行（RBA）委员会成员、经济学家伊恩·哈珀（Ian Harper）表示，澳大利亚两大关键经济驱动力都可归因于雷曼兄弟破产后澳大利亚的应对举措。雷曼兄弟破产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导致荷兰最终陷入经济衰退。
哈珀说：“当时，我们从中国四万亿经济刺激计划中受益；我们从澳元贬值中受益；我们从金融市场直接干预中受益；我们还从政府支出中受益。可以说一半归功于政府管理，一半归功于机遇。”
澳大利亚也未经历如1991年失业人口激增的局面。失业人口激增会导致丧失抵押赎回权，进而威胁到银行。哈珀说： ”假如当时房价出现崩盘，情况势必更糟。”
三
曾经被警告或将沦为“白人贫民窟”
三十年前的澳大利亚完全是一副不同的景象。当时的澳大利亚可以说“百废待兴”。新加坡总理李光耀到访澳大利亚时就曾警告称，澳大利亚面临沦为“亚洲白人贫民窟”的风险。
在澳大利亚工党领袖鲍勃·霍克（Bob Hawke）和保尔·基廷（Paul Keating）的推动下，澳大利亚历经了长达17年大刀阔斧的改革。以1983年允许澳元汇率自由浮动为标志，澳大利亚先后进行了金融改革、税收改革、降低关税、工资改革、和建立私有养老金体系等。1996年工党选举失利，自由党领袖约翰·霍华德（John Howard）接过改革大棒，正式宣布澳储行独立、实现了政府预算盈余和放宽了劳动法限制等。2000年引入商品服务税是最近一次的重大成功改革举措。
从那时起，由于受中国经济驱动，大宗商品价格上涨，澳大利亚收入显著上升。虽然当时霍华德政府财政支出明显增加，但是依然能够保持盈余的状态。
2007年末霍华德之后继任的工党政府因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应对得当广受赞誉。以财政部为首，澳大利亚采取了“促消费、保信心”的一系列举措。尽管应对危机应对得力，但是工党政府最后还是选举失利。
目前的自由党政府似乎也面临工党同样的困境：因害怕落选而“避重就轻”，但是因未能解决预算赤字等问题又饱受非议。虽然自2010年开始两党就一直承诺解决财政预算赤字问题，但是结果是：五月财政部公布预算前，澳大利亚的3A主权评级或将不保。
从2010年到现在，澳大利亚已经换了四位总理；而1983年至2007年间仅出现了三位澳大利亚总理。引发公众对澳大利亚改革派执政的质疑。当然，这样的情况之前就有。在1941年至1966年间三位领导人执政后，在1966年至1972年，澳大利亚更换了五位领导人。简而言之，历经长期稳定执政后整个政治体系需要实现再平衡。
四
澳洲经济发展时间迫切
就经济发展而言，可以说时间紧迫。澳大利亚执行1.5%的最低利率原本是想要引导经济结构从矿业投资向服务业转型。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低利率本身也造成了一系列问题。
自2009年，悉尼房价翻了一番还多；墨尔本的房价增速也紧随其后；导致私有部分债务水平创下新高，即民众收入的1.87倍。澳储行屡次强调，工资增长乏力将导致负债率高的家庭削减消费支出。鉴于家庭部门支出在GDP中的权重超过50%，因此如果大量家庭出现削减开支的情况，那么由此带来的结果将是灾难性的。
为了给房市降温，控制房价过快上涨，澳大利亚银行监管机构采取了进一步收紧房贷标准的举措。随后公布的数据显示，2月份投资型房贷增速创下12个月内新高至6.7%。
尽管中国对澳大利亚资源的需求帮助澳大利亚多年实现经济增长。但是由于矿业投资的“黄金阶段”已经结束，大部分收益正陆续流入海外投资者的手中。回顾过去，受中国钢厂需求推动，铁矿石价格自2004年一路飞涨，西澳大利亚矿产企业赚的钵满盆满。矿业及其他关联行业就业曾占到了澳大利亚整体就业的10%。
自此，澳大利亚成为全球发达经济体中对中国依赖程度最大的国家。后者占澳大利亚出口的1/3。回顾1991年，这一比例仅为2%。但是铁矿石价格自2011年开始已经被腰斩，而同期的澳元汇率却创下了“浮动后时代”新高1.10美元。
澳元走强导致汽车行业受到冲击。2013年三大汽车制造商中有两家表示退出澳大利亚市场，剩下的一家也在2014年作出了同样的决定。尽管最终澳元汇率回落至70美分，但是影响已经造成。更为糟糕的是，当时的数万亿矿业出口额外收入都已经支出，并没有储蓄。导致预算赤字进一步扩大，人口增长所需要的基础设施建设跟不上。
业内专家指出，澳洲经济能够在缺乏竞争力的状况下维持较高速增长，靠的是“三驾马车”的拉动：
来自中国的需求外溢；
2
澳储行多次降息贬值澳元的行动；
3
以及澳洲联邦政府放弃预算平衡目标后的赤字性支出。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三大拉力都是缺乏可持续性的。如果不及时进行经济结构改革，那么多年以降经济持续增长的盛宴，终有一天会宣告终结。
而与澳洲经济如今靠着不可持续性因素苦苦续命构成对比的则是，2008年金融危机的最重灾区美英两国已经在经济上实现了华丽的转身，基本实现了充分就业目标，这和澳洲全职就业率低得可怜，大批民众靠打零工为生的状况，正是鲜明的反差。
五
澳洲经济增长晋级之路
追溯过去，澳大利亚每年以2.5%的速度扩张： 1.5%源自人口增长，1%源自资源出口增加。
在澳洲经济维持多年持续增长之后，关于“经济衰退”的认定标准，业内专家也提出了和传统理念不同的认定标准。传统上，当某个经济体连续两个季度录得GDP同比负增长后，该经济体即被认为已陷入衰退。
但专家认为，鉴于在澳洲这样的资源大国，GDP数据并不能反映实际的民生状况变动，或许，把进入衰退的标准定义为失业率在18个月的期限内上升超过1.5个百分点，才更加确切。而若以此为标准，则澳州经济表现并不比其他发达经济体更优异。
更重要的是，如果光是计量挤掉了水分的“真实”经济增长，那么澳洲经济的状况就更不容乐观。如果要和其他经济体公平对比，那么澳洲经济增速必须扣除1.5%的年人口增速，以及1%的地下资源变现拉动，剩下的才是纯增长幅度。这意味着只要该国经济连续两个季度同比增速都不超过2.5%，就可以被认为已经处在衰退中。
因此，专家指出，抛开表面的光鲜数据，澳洲当前的实际经济表现和未来增长状况，和那些长期陷入零增长的欧洲国家相似，甚至还有状况进一步恶化的可能。
结语
总结来看，移民带动澳大利亚经济发展的路径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1991—2001年，澳大利亚经济市场化改革初期，经济受制于劳动力不足，大批移民的到来促进了澳大利亚经济增长。
第二阶段是2002—2008年，澳大利亚采矿业繁荣发展时期，大量的技术工人到澳大利亚从事相关工作，进一步带动了经济增长，但这个周期非常短。
第三阶段是从2009年至今，每年仍有大批技术移民和商业移民来到澳大利亚，为劳动力市场注入新动力，他们是澳大利亚劳动力市场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据悉，澳大利亚每年需要吸引25万移民才能使经济增长达到1.6万亿澳元，如果没有大幅引进移民的话，那么到2050年，澳洲总人口将停留在2400万，这对澳大利亚经济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澳洲总理特恩布尔（Malcolm Turnbull）却开始致力于限制移民。据此前报道，为保障本国公民就业，澳大利亚总理马尔科姆·特恩布尔已采取措施限制技术移民，宣布将废除457工作签证项目。而值得注意的是，澳大利亚此举折射了一种全球趋势，美国、新西兰等国也有类似举措。
那么，澳大利亚的25年经济无衰退神话，还能维持多久呢？
对于决策者来说，打破世界纪录并不意味着从此高枕无忧。在自然资源开采领域的投资热潮过去之后，澳大利亚有必要朝着“基础更广泛”的增长模式转变。
本文作者：Cynthia高晨曦、Anna阳映红
本文资料来源：彭博社，澳洲金融评论报，澳洲人报，悉尼先驱晨报 ,金融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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