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感恩戴德、用户爱恨交加， “先买后付”在澳洲是怎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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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 言

• 商家的感恩戴德

• 用户的爱恨交加

• 活在自创的生态系统

• 生态系统被打破，怎么办？

前 言

在澳大利亚，下载APP、填写资料、注册成功、先买后付（BNPL）日益流行。

对于商家而言，BNPL不仅给自己带来了很多的客户，而且还承担了保付的风险，何乐而不为?

以行业龙头Afterpay为例，签约商家就已经超过2万家。

同样是Afterpay，一份独立审计报告的出炉，洗钱指控归咎于法律咨询机构的“不正确”咨询建议，股价大幅上涨逾7%。

在澳大利亚交易报告和分析中心（AUSTRAC）要求独立调查前“押宝”买入的投资者无疑松了一口气。

但是，瑞银最新的报告指出，Afterpay的麻烦却远未结束，给出估值仅为每股17.25澳元，而截至上周四（11月29日）收盘，Afterpay的股价已经达到每股32.49澳元。

此外，美国一家知名对冲基金也将BPNL行业归于银行业，而非享有高估值的科技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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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家的感恩戴德

（图片来源：ABC）

七个月前, 梅利莎和希尔夫妇两人在靠近购物中心的地方租了一个小门面，开起了牙科诊所。

这个牙科诊所位于悉尼北部海滩地区。当地，许多年轻的家庭开始了自己独立的生活，忙着应付随之而来的开支。

在谈到经营状况时，希尔说道：“到目前为止，一切进展顺利。”

在提及帮助自己创业成功的工具时，希尔提到了“先买后付（buy now, pay later，BNPL）”计划。

他说：“有了先买后付，即便客人当时不一定具备支付能力，但是我们仍然能够给患者提供他们所需的服务。”

据希尔透露，很多年轻的家庭都面临着多个孩子在十几岁时需要牙齿矫正的情况。如果他们选择先买后付计划，他们可以不用一次性付款，而是可以分期支付。

对于希尔而言，自己从BNPL供应商那里提前收到了全额支付的款项，大大提高了自己诊所的现金流。

他说：“在BNPL模式中第三方可以免除我们的风险。我们不必追讨别人的还款，这意味着我们的财务压力和文书工作将大大减少。”

当然，唯一的代价是BNPL提供者要收取10％的高额费用，而这笔费用不能转嫁给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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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的爱恨交加

（图片来源：ABC）

蕾安娜·伯克（Rhianna Burke）是一名BNPL的签约用户，简单易用是吸引她注册BNPL的一个原因。

她使用的BNPL计划没有固定的还款期，但是只要有未偿款项，每个月会被收取7澳元的费用。

现年30岁的切尔西是Afterpay的用户，她经常使用该服务，并描述自己和Afterpay的关系是一种“爱恨交加的关系”。

切尔西最近失业了，但是经常支出超过收入。她说喜欢获得自己想要购买东西的感觉，但是却又常常陷入“未来为此付出代价”的自责。

出于这个原因，消费者权益倡导者对BNPL计划发出警告称，这种产品鼓励人们进行超出其能力的支出，理应作为信贷产品加以监管。

使用BNPL买东西的时，我们可能不会太在意。但是一旦逾期还款，则会产生明显的滞纳金。这一点可以让“先买后付”马上变成“先买，后来付的更多”。

另外，BNPL帐户上的负面活动会影响用户的信用评分。

消费者法律援助中心高级政策官凯瑟琳·邓普（Katherine Temple）说：“我们接到了很多财务方面律师的报告，这些报告显示很多求助者在使用BNPL后债务越来越多。”

“很多人希望我们提供帮助，因为，他们不仅有Afterpay债务，还有许多其他负债，例如信用卡，发薪日贷款和水电费等。”

一般情况下，对于按时付款的用户，Afterpay等BNPL提供免费服务。但是，如果逾期付款，BNPL则会收取固定滞纳金，而不是按照一定的利率收费。

例如，Afterpay对于错过首次还款期（两周）的购物者实施10澳元的罚款，并且如果一周后如果仍有未偿余额，则会加收7澳元的滞纳金。

错过所有四期付款的客户，每笔交易将收取68澳元的滞纳金。

金融产品比较网站Mozo对全国1000名使用Afterpay的客户进行了调查，结果令人惊讶。

调查结果显示：

· 25%的用户表示由于先买后付的习惯而处于“财务压力”。

· 45%的用户表示，与使用借记卡或信用卡相比，使用Afterpay花费会更多。

· 33%的用户表示不知道Afterpay使用记录可能会影响他们的信用评分。

· 30%的用户表示会向配偶隐瞒Afterpay支出。

有意思的是，一位匿名用户表示，他使用Afterpay可以瞒着妻子买东西。因为还款时，信用卡上的支付额相对较小，而不是很明显、很大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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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自创的生态系统

据投资银行瑞银（UBS）估计，在澳大利亚，BNPL行业的规模大约为70亿澳元，占零售总额（不包括食品）的8％。

据其预测，两年内这一行业规模将增加近一倍，达到120亿澳元。

瑞银指出，使用BNPL计划的用户中，43％的人表示使用这一服务导致消费比平常更多。

Afterpay是一个行业的最大参与者，约25％的利润来自滞纳金，剩余的利润则来自2万余商家支付的附加费。

瑞银发现，使用BNPL服务的客户更倾向于年轻的受雇人士，尽管经济条件相对较好，但是负债率也相对较高。

换句话说，BNPL运营商可能已经过滤掉了收入较低、或者没有从事全职工作的潜在客户。因此，如果BNPL面向更多的“大众市场”，信用质量只会进一步下降。

自2017年7月以来，Afterpay的股价飙升了约10倍，而Zip Co的股价上涨了约5倍。

美国对冲基金Tekne Capital Management的负责人比尼·科塔里（Beeneet Kothari）表示，股价的飞涨反映了这些公司的强劲增长。

他说：“BNPL企业一种隔离的方式获得增长。例如，在技术上，他们无法和信用卡进行竞争。事实上，他们也并不真正和借记市场进行竞争。同时，他们也不与现金市场进行竞争。”

“他们生活在自己创造的生态系统中。”

据其分析，BNPL的高估值建立在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基础之上，即生态系统不会改变。

他说：“很显然，如果在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中，Afterpay到底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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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系统被打破，怎么办？

根据《澳大利亚信用法》（National Credit Code）的规定，一些BNPL公司并不被视为信贷提供者。因此，BNPL公司可以从事一些受监管银行所不能从事（即非法）的行为。例如，禁止零售商向客户转嫁附加费。

科塔里说道：“一旦创建了一个新部门，在缺乏监管，或者监管不那么明确的情况下，有人利用它可以获得盈利，而有人却因为它受到伤害。这个时候就是应该制定法规的时候。”

“这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我们目前就处于这条道路上。尽管我们无法预测这一天何时到来，但是最终会到来。在此之前，我们可能会看到近乎野蛮的增长。”

事实上，这种系统被打破已经“初露端倪”。

11月25日（周一），对于Afterpay所面临的澳大利亚交易报告和分析中心（AUSTRAC）困境，一家独立审计机构发布了审计报告，并进行了良性解读。

此后，支持Afterpay的大量交易员和投资者松了一口气。我们看到报告发布后Afterpay股价快速上涨，幅度高达7％。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家“先买后付”公司就此可以高枕无忧。

在这份备受瞩目的报告中，独立审计人员也暗示可能的洗钱活动问题仍未得到解决。

首先，有一个明确的推论。即使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洗钱，Afterpay在截至2018年的三年内也的确存在不合规性。

AUSTRAC是否会在这件事情放过Afterpay不做处罚？伴随上周西太银行丑闻事件的发酵，AUSTRAC现在的每一步举动都已开始受到公众的关注。

第二，审计师自信地将Afterpay既往违规归咎于不当的法律咨询意见。但是，如果AUSTRAC据此对Afterpay进行处罚，这种情况又将如何解决？谁将起诉律所？

显然不太可能是AUSTRAC，后者在这一方面没有管辖权。

瑞银分析师汤姆·比德尔（Tom Beadle）说：“不少人将Afterpay等先买后付服务视为免费的午餐。然而，天底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瑞银分析师汤姆·比德尔对Afterpay的估值是每股17.25澳元，而截至上周四收盘，Afterpay的股价已经达到每股32.49澳元。

瑞银在悉尼的分析师汤姆•比德尔（Tom Beadle）、乔纳森•莫特（Jonathan Mott）和埃里克•崔（Eric Choi）表示称：“在我们看来，Afterpay越成功，就越有可能受到监管审查。”

“我们认为市场对Afterpay的定价并没有考虑相关的风险……。换言之，BNPL行业存在进一步监管的风险，但是Afterpay目前的市价中并没有包括这部分风险的定价。”

科塔里所掌管的对冲基金是一支专门投资科技股票的基金，但是他从来不碰BNPL领域，因为他认为高估值是基于对这些企业属于“科技公司”的误解。

恰恰相反，在他看来，BNPL公司只是一个快速增长的银行业分支。

他说：“我很乐于投资于一家在两方之间充当中间人角色的公司。这样的公司可以联系两方，并推动他们的交易无缝衔接。但是一旦这个中间人开始需要承担保付风险，或者资产负债表的风险，我们的观点则是最好远离。”

但是，事实证明，BNPL公司承担着这一风险。这对像希尔（牙科诊所老板）这样的创业者而言很有吸引力。

然而，对于客户，BNPL不仅让他们承担了看牙医的负债，还开启了一系列的负债生涯，包括房子、企业和教育。

在这样的一个生态方式中，BNPL才得以运转。

END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正如逐利是商家的本性。

瑞银指出，一旦客户了解使用先买后付服务的“真实成本”，则他们有可能会选择其他付款方式。

目前，BNPL的商业模式禁止商户将服务成本转嫁给客户。

但是，由于融资成本从消费者转移到商户“可能会造成市场扭曲，继而明显影响消费者付款方式的选择”，因此Afterpay的业务模式可能会触发新的监管审查。

另外，这种业务模式存在“商家在商品定价中纳入隐性成本”的可能。换言之，服务费率可能超过了信用卡利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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