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的镜像：史上最大规模刺激政策到最大乌龙，谁来监管权利的金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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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不平凡的一年

• 令人发指的错账

• 脸蛋儿打得啪啪响

• 继续发酵

• 权利的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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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平凡的一年

2020年的踉跄开端就注定这一年必不平凡：从澳洲百年一遇的巨型山火到席卷全球的致命瘟疫。这些灾难在造成大量死亡的同时，也几乎让经济彻底停摆。

为了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澳大利亚政府先后推出了多个史无前例的重量级政策，包括央行（RBA）将利率降至有史以来最低点（0.25%）、启动第一个量化宽松政策（QE）、以及联邦政府总值3200亿澳币的各类刺激政策。

但是，随之而来的还有澳洲财政部的“史上最大乌龙”——岗位保留津贴出现误差高达600亿澳币。巧合的是，在这个巨型乌龙发生前，联邦政府刚刚对一系列金融企业进行了调查，并对这些企业的过失进行了巨额处罚。

2

令人发指的错账

西太银行事件

2019年11月20日，正当澳洲股市大盘冲击7000点大关时，澳大利亚第二大银行西太银行（Westpac）忽然遭到澳洲交易报告分析中心（AUSTRAC）爆出大规模涉嫌参与跨国洗钱案。

AUSTRAC调查称，西太银行在过去的5年内由于监管不力，导致出现高达2,300万次的违规国际汇款。而这些从2013年11月到2018年9月之间出现的违规汇款总额竟然高达110亿澳币。

另外，AUSTRAC首席主管妮可·罗思（Nicole Rose）还表示：“西太银行未能将合作银行的转账记录及时递交给AUSTRAC……而结果就是西太银行未能对国际客户（指境外收款及汇款者）的背景进行彻底调查。”

罗思在面对记者采访时还强调，西太银行的失职行为会导致以东南亚地区为主的儿童遭到性剥削（Child Exploitation）在内的恶行。而按照法律规定，每次违规转账的罚款额度为210澳币，但是当次数过多时，将采取定额罚款。

涉案金额如此巨大，违规次数如此之高，消息一出，西太银行股价应声下挫近8%。

西太银行首席执行官布莱恩·哈泽尔（Brian Hartzer）和董事会主席林西·马克思泰德（Lindsay Maxsted），以及一批骨干高管先后辞职。

西太银行前CEO布莱恩·哈泽尔（Brian Hartzer）在媒体包围下离开公司

该事件不断发酵，吓得澳大利亚国民银行（NAB）立刻向相关机构“自首”，并表示“在内部系统中也发现漏洞，这些未被及时补救的漏洞可能违反反恐洗钱法案（AML/CTF），并且因为数量庞大，可能导致经济处罚。”

联邦银行事件

西太银行大规模违规事件并非没有前车之鉴，2012年的全澳最大银行——联邦银行（CBA）洗钱案几乎就是印着一个模子做出来的。

2012年，澳洲联邦银行推出了一种名为“智能自动柜员机”（Intelligent Deposit Machine，或IDM）的新型ATM。与传统ATM设备相比，IDM允许使用者在匿名的情况下每次存入200张纸币，并且每天不设存款次数上限。

换句话说，每一个使用者（包括非联邦银行客户）都可以在不暴露个人信息的情况下每次存入20,000澳币现金，并且在理论上可以无限存款（无限次使用）。

智能柜员机的另一个功能更加诱人——通过IDM存入的现金可以即时到账，并且到账后又支持及时转账。

IDM设备的普及在减少了联邦银行人工柜员成本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现金流量。据统计，仅在2016年5月和6月两个月，IDM就为联邦银行带来了17亿澳币的现金。

但是狂欢过后的代价是惨痛的。

2017年8月3日，澳洲交易报告分析中心（AUSTRAC）正式起诉联邦银行，指控称：

• 联邦银行违反《澳大利亚反恐及反洗钱法案》（ATM/CTF）高达53,700次；

• 联邦银行在推出IDM存款机时并未对该设备进行风险评估；

• 联邦银行在3年时间内未对近778,370个可疑账户进行监测；

• 联邦银行没有汇报53,506次单次存款超过10,000澳币的行为；

• 涉案总金额高达7,700万澳币

铁证如山，联邦银行无口反驳。在经历了漫长的调查及听证会后，联邦银行最终以破纪录的7亿澳币罚款将此案“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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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蛋儿打得啪啪响

Robodebt丑闻

造化弄人，在义正言辞地惩戒了贪婪的四大银行之后，联邦政府却同样被曝出“因系统漏洞而导致大规模错账”，而这就是近日在不断重新发酵的Robodebt丑闻。

Robodebt（自动化扣账）丑闻要追溯到2016年澳洲大选前，时任财政部长的斯科特·莫里森（Scott Morrison，现任总理）宣布了一套简化税收和福利系统的自动化扣账系统。

这套自动化扣账系统问世前，联邦政府通过社保部门Centrelink使用人工审核受益人的实际收入情况，如果受益人的福利所得和个人收入出现偏差，那么Centrelink将会派遣个案负责人进行核对，在确认产生债务后，才会发出一份债务通知，要求当事人补偿债务。

但是，随着新系统的问世，人工审核的这个关键步骤被自动化电脑系统所代替。而最为关键的问题也就是出现在这个环节上——只要系统判定福利和个人收入存在偏差，就会在不经复查的情况下，自动向当事人发出偿还债务的通知。

据统计，在新系统问世前，联邦政府每年仅会发出2万份债务通知，而系统问世后，Robodebt每周都会发出超过2万份此类通知。

来自墨尔本郊区的大卫·狄格曼（Davidh Digman）就是全澳47万名Robodebt系统的受害者之一。56岁的狄格曼在2019年就因突发性心肌炎被紧急送往当地医院救治，而狄格曼认为自己的身体和心理健康遭到了Robodebt的不断折磨。

坐在有半米厚的文件堆旁边，狄格曼表示：“我以为我就要玩儿完了，他们不断给我寄来债务账单，有$3800的、$4088的、$1370的，还有$1500的……”

对此，维多利亚州法律援助（Victoria Legal Aid）律师罗万·麦克利（Rowan McRae）表示：“（自从Robodebt系统在2016年问世以来）我们每年底都会变得异常忙碌，因为大量的债务人（受害者）开始联系我们，说自己收到了大量的债务通知。”

而Robodebt的重大纰漏也与莫里森此前的承诺背道而驰——“在新系统之下，任何一个诚实守信的公民都不会蒙受损失，而新系统也将为联邦政府节约23亿澳币的开支。”

600亿巨型乌龙

2020年3月20日，为了对抗新冠疫情带来的毁灭性经济衰退，联邦政府推出了一套价值1300亿澳币的岗位保留津贴（JobKeeper）。

这套津贴在应对经济停摆而造成的失业率暴涨当中，确实起到了功不可没的缓冲作用——符合规定的员工可以每两周领取1500澳币的津贴。

在疫情近乎摧毁经济的危难关头，岗位保留津贴确保了人民的生计，而这些资金也最终回流到市场上，从而避免了澳洲经济的硬着陆。

但是，就在5月22日，这项津贴却被曝出“重大纰漏”——启动该政策实际所需资金仅为700亿澳币，而非此前所预计的1300亿澳币。

对于这次严重误差，联邦财政部（Treasury）以及税务局（ATO）表示，导致误差的原因是有1000家企业在替员工申请岗位保留津贴时将表格填错。

财政部和税务局在联名声明中表示：

“在提出申请的91万家企业中，有近1000家企业将表格填错……这些企业在‘符合规定领取津贴的员工人数’一栏中，将员工人数填写成了津贴金额1500……这导致政府大幅高估了符合条件的员工数量。”

虽然在特殊时期忽然出现600亿多余可支配资金属于天上掉馅饼，但是在高兴之余也不禁令人好奇，联邦政府高级部门怎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乌龙曝光后，参议院委员会主席凯迪·盖乐阁（Katy Gallagher）及工党代表人佩妮·王（Penny Wong）均要求财政部长福莱登宝格（Frydenberg）亲自站出来解释这个重大错误始末。

面对质问，财长却淡定表示：“没必要，这属于工党借机政治作秀……我本人最对众议院和财政部门的事务负责。”

4

继续发酵

对于Robodebt丑闻，联邦政府已经表示将偿还高达7200万澳币的错误债务款项。但是由此引起的轩然大波却远未结束——以西太银行为首的各大银行纷纷要求联邦政府给个说法。

一名资深银行高管透露：“这根本不符合逻辑，政府铸下大错却可以一走了之……相比之下，西太银行违规案件中所谓的受害人只有12个，这两者（指Robodebt的近50万受害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在这一系列事件发生的背后，也不禁令人反思：

• 为什么西太银行违反反恐及反洗钱法案长达5年之久才被发现？

• 为什么联邦银行推出的新型提款机允许客户匿名单次存款20,000澳币（法律明文规定超过10,000必须报备），而却被普及至805个网点？

• 西太银行的2300万次违规转账都是由同一个系统漏洞引起，就引来15亿澳币的罚款，那么税务局和财政部的表格错误导致600亿昏账又该罚多少呢？

• 各大银行的罚款最终将用于何处？如果监管机构的失职成立的话，那又该由谁来负责处罚和监督呢？

5

权利的镜像

在著名美剧《纸牌屋》中，凯文·斯贝西（Kevin Spacey）扮演的多数党党鞭弗兰克·安德伍德（Frank Underwood）曾向一位对金钱趋之若鹜的朋友说：“金钱就像是旅游景点的山寨豪宅，用不了10年就会开始破败；而权力则像是古老的石筑，可以屹立百年而纹丝不动。”

参考来源： 

https://www.smh.com.au/politics/federal/they-nearly-cost-me-my-life-how-robo-debt-turned-lives-upside-down-20200604-p54zk0.html

https://www.afr.com/companies/financial-services/nab-faces-significant-penalties-for-money-laundering-breaches-20191115-p53awd

https://www.afr.com/companies/financial-services/westpac-hit-by-austrac-for-systemic-failures-20191120-p53c8p

https://www.abc.net.au/news/2017-08-07/commonwealth-bank-how-smart-atms-and-coding-error-caused-mistake/8781066?pfmredir=sm

https://www.austrac.gov.au/austrac-seeks-civil-penalty-orders-against-cba

https://www.afr.com/chanticleer/commonwealth-bank-pays-big-price-to-end-austrac-pain-20180604-h10xah

https://www.afr.com/companies/financial-services/commonwealth-bank-to-pay-25m-to-settle-bank-bill-swap-rate-case-20180509-h0ztkk

https://www.abc.net.au/news/2017-11-15/sa-government-dumps-bank-tax/9152614

https://financialservices.royalcommission.gov.au/public-hearings/Documents/transcripts-2018/transcript-13-march-2018.pdf

http://fintech.treasury.gov.au/the-strength-of-australias-financial-sector/

https://www.intelligentinvestor.com.au/investment-news/why-australian-banks-earn-so-much-profit/138287

https://www.marketscreener.com/COMMONWEALTH-BANK-OF-AUST-6492243/compa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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