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树 | 抗战战略魂——蒋方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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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进的决策【金日成的崛起】血染老山

1984春，中越战争非专业检讨（下）

者阴山，1984年，血色荣光（上） 

红军1935：短促突击的失败

蒋方震将军。

能够在清末民国时期，称得上世界水平的军事家，有三位。军事战略家蒋方震，军事战役家蒋中正，军事战术家白崇禧。

当然，网吧流传出来的网络“军神”，那是“神”。另当别论。

今天聊的是蒋方震，中国现代军事鼻祖之一。他的师兄弟蔡锷，中国游击战鼻祖。其全套游击术“十六字诀”，由他的部下和学生朱德带上井冈山，继而家喻户晓，老少皆知。

在日本士官学校第三期步科，诸多中国近现代史和二战风云人物。

比如李烈钧、许崇智、本庄繁、松井石根、小矶国昭等。其中，蒋方震、蔡锷、张孝准被美誉"中国士官三杰"。

按照当时日本士官学校规则，在日本军队实习的蒋方震无资格就读该校。因蔡锷和蒋方震私交，蒋方震得以拜师梁启超，这才被举荐入学。

在校期间，因为改良与革命，蒋方震在刊物上与梁启超论战。蔡锷质疑蒋百里如此论战激烈，蒋百里直言相告：

“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

1905年该期毕业，第一名是蒋方震，夺得日本天皇御赐军刀。

日本军方认作奇耻。自此，士官学校若干课程，日本学生和诸外国学生分开授课。 

近现代中国军界名人，最早出自留日士官生，保定军校因为归国留日士官生的加盟，成为中国第一所现代化军事学校。

后来，家喻户晓的黄埔军校的主要专业师资，除了苏俄军人之外，几乎全部都是留日士官生，以及他们的保定军校学生。

1906年，蒋方震学成归国时，正逢军事人才奇缺。于是，他得到恩师陈汉第举荐，就任赵尔巽新军督练公所总参议，即新军参谋长。督办由赵尔巽兼任。

陈汉第创办求是书院，出国前，蒋百里在此启蒙。这所书院前后数十人先后到日本士官学校求学。陈汉第其人，少见军迷提及。

假设，蒋方震一如民国风云军阀们一般贪恋功名，沉浮市侩，中国后来可能多了一个如是徐树铮的军阀，却少了一个底定抗战战略大业的英雄。

由此，很多历史很可能就此改写。

上班仅数月，与官宦习气格格不入的蒋方震和陈汉第长谈。蒋方震表露他对日本军事不甚满意的看法，表达了向往到世界第一陆军强国德国深造的愿望。

“中国国防，应当取法乎上，世界陆军则以德国为最强”。——这一年秋，蒋方震怀着“取法乎上”的军事救国愿望，再次出国，在德国第七军担任实习连长。

1907年，参加北方德意志陆军演习中，蒋方震举重若轻率该连在战术演练中脱颖而出，被允许参与该军指挥部进修。

这次演习年轻的参加者，有后来二战扬名的曼因斯坦。当时，他是见习排长。

次后，被选拔进入德军参谋总部实习。和他一起被选拔进入参谋总部实习的，则有后来二战时期，著名的德军元帅勃洛姆堡和龙德施泰特。

在德军参谋部作业研修时期，德军兴 42 35758 42 15288 0 0 4027 0 0:00:08 0:00:03 0:00:05 4027登堡元帅、鲁登道夫将军对蒋方震军事才华赞誉鼓励。坊传，兴登堡更是褒扬蒋方震：

“拿破仑说，若干年后东方必出一伟大的将才，这或者就应在你的身上吧”。

这事仅是坊传。但是，蒋方震在德军实习备受德国军界好评，倒是诸多记载。至少，当邱清泉等人赴德留学军事，还可以听到关于蒋方震当年的传说。

蒋方震留学德国期间，正是世界军事进入机械化战争革命的早期。军事天赋和学习精神，以及当时的实习条件，他可能大纵深大战略思想的融会贯通。

后来，与蒋方震同时代的德军青年军官们，在大纵深大穿插基础上，以“闪击战”完成了二战初期的战争奇迹。

只是，蒋方震的祖国没有现代化的战车、战机、大炮。所以，蒋方震主要研究的是在大纵深基础上的战略防御。而且，是积贫积弱和轻武器基础上的战略防御。

军事学上的纵深和政治、战略上的纵深，似是而非。

辛亥革命前夕，蒋方震回国了。

当时，清廷计划全国编练新军三十六镇（师）。京畿编练新式禁卫军，作为全军实施新军改革师范军。满清末代干臣，蒋方震日本士官学校同窗，一力鼓吹君主立宪的良弼，为军队改革的“谋主”。

良弼以军事强国劝说蒋方震屈任新式禁卫军标统（团长）。

军改展开，良弼不论大事小情都向蒋方震咨询。如果说良弼是主管新军改革的载涛的参谋长，蒋方震则是参谋长的参谋长。

国力不竟，强邻环伺，要内除虏廷，外御暴敌，赤手空拳靠书生意气，绝无可能。千头万绪，建军为先，蒋方震为清廷练兵，民国时期职业革命家们也为之叹服。

1911年，四川总督赵尔巽调回奉天，再任东三省总督。其时，东北已经成为日俄势力博弈的焦点，满清龙兴之地，实为国防最前线。

赵尔巽奏请调蒋方震续任新军督练公所总参议。以标统（中校）而督练公所总参议（中将），蒋方震一夜之间，成为清廷二品顶戴的要员。他离京是日，全营官兵围楼挽留，后来，良弼用梯子后楼接他下楼，离开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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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革命爆发，满清关外新兵内调入关。张作霖等旧军巨头崛起。因为新旧军矛盾和改制影响旧军军头利益，张作霖数次企图谋杀蒋方震，而手里再无兵权的蒋方震只要设计，离开东北。

张作霖没有杀掉蒋方震，没有改写历史。但是，张作霖的儿子后来发动“西安事变”，却改写了历史。

不过，蒋方震并非放任张作霖。直奉战争期间，每逢吴佩孚向百里请益，向来对军阀混战不感兴趣的蒋方震，却罕见助吴运筹，策划迎击张作霖。

民国立国。袁世凯就任大总统。

在一览天下的袁世凯的眼里，中国军界唯有二人大才。一是蔡锷的将兵，可任陆军总长；一是蒋方震的练兵，可任军校校长。

民国元年（1912年），蒋方震正式接任保定军校校长。时年，三十岁。

“方震如不称职，当自杀以谢天下”。这便是蒋方震的就职誓词。建立中国国防，实现军事强国，练兵和培养军事人才，是无二的基础。

蒋方震认为，中国从日本学了两样最坏的东西，一个是教育，另一个是军事。办军校尤其如此。所以，保定军校引入德国、欧洲的最新军事思想。

这些军事思想大开了学生们的眼界。包括陈诚、薛岳等，在后来的抗战中，贯穿着不为一城一地得失，机动进退，大手笔迂回、穿插，均显示出比日本将军们高得太多的战略眼光。

蒋方震开始为照顾培养现代军事人才了。有次，蒋方震上课，在黑板上写一个题目，让学生们讨论：一个人打十个人，怎么打？

怎么打？一对一，一对二都还好说。这是一对十，怎么打？学生们狐疑不堪。

一个人打十个人，不能死拼。唯一取胜之道，是退让着寻找机会，打了一个再打一个，集中战力，各个击破。——话音落地，学生们掌声欢呼。

保定军校不参与军阀和政治势力角逐，堪为中国现代史最干净的职业军校。是以，每每为时局动荡、势力渗透所困，保定军校学生涣散，财政吃紧。

为此，蒋方震数次斡旋北洋政府未果，集合学生开会明志，拔枪自杀。

蒋方震中弹后，被七手八脚抬到校长室。办公桌上，赫然放着写好的几封遗书。给母亲遗书中，他写道：“为国尽忠，虽死无关重要。遗币二百，薄田数亩，聊供赡养”。此外，还有致教育长留言。

蒋方震中弹当晚，消息传到总统府已经半夜。袁世凯睡梦中惊醒得悉，立刻手令去日本大使馆延请外科医生，着总统府专车直达火车站，专发列车，连夜赶赴保定抢救。

——得悉是当年日本士官学校第一名中弹，日本大使馆派出精良医疗小组。其中，一位执行抢救的护士，后来成为蒋方震的妻子。

抗战爆发不久，蒋方震病逝，蒋夫人和日本再无来往。抗战中，她为中国伤兵治疗、裹创。抚养五女，不习日语一字。三女儿蒋英丈夫，即钱学森。

蒋方震五女儿蒋和，幼年随父旅欧，后定居北京。"文革"审查，蒋和傲然写"陈伯达是杂种"，审问人员一时胆战心惊，不敢上报。——蒋方震余威！

至今，尚无蒋方震对抗战居功至伟的系统论著。但是，蒋方震对抗战胜利的理论贡献，确实是人所周知。袁世凯当年果断下令，抢救蒋方震，实则为后来的中国，抢夺了一份希望。

蔡锷和蒋方震历来交好，蔡锷在云南办武学，蒋方震也曾经大力支持。蔡锷得讯，立刻大怒，电报袁世凯，要求追查因果。一时之间，举国媒体相应。

事情闹大，保定军校得到最广泛的社会关注，得以存在到1923年，为后来的抗日战争输送了很多名将。——唐生智、万耀煌、龚浩、刘文岛、陈铭枢、顾祝同、刘峙、陈诚、周至柔、薛岳诸多名将，后来均尊蒋方震。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留有蒋方震闲笔。

1923年，闲赋上海的蒋方震忽然和胡适、徐志摩、闻一多、梁实秋、林徽音等人结交。一起创办了新月社。

蒋方震尤其和徐志摩深交，更是惊天动地——当因唐生智案牵连，蒋方震被军事法庭监禁，一腔热血的徐志摩背起铺盖，大呼小叫要进去陪他坐牢。被人告知军事法庭不审无罪平民，这才失望作罢。

这次监禁，蒋介石和蒋方震得以一次很深刻的接触。这段历史少见资料。但是，这才会晤之后，两位蒋公惺惺相惜，均开始了他们一生最伟大的事业：抗日！

两蒋会晤不久，九一八事变爆发。

蒋介石在杨永泰辅佐下，制订了“攘外安内”的国策。而蒋方震则受蒋介石秘密委托，以私人名义长期滞留日本，利用日本军界旧交，开始调研日本政策和军事。

蒋方震那部关于中国军事不朽名著《国防论》，正是这个时候开始写作的。抗战胜利，这部指导中国抗战的战争理论名著，被国民政府授权商务印书馆公开发行。

扉页题词：万语千言，只是告诉大家一句话，中国是有办法的！

抗战的结果证实：中国是有办法的！

在抗战爆发之前，蒋方震和蒋介石，以及更多的时代精英们，已经找到了积贫积弱的中国，抵抗和打败日本侵略的办法。

1935年，随着中日局势的严峻，蒋方震受命率中国军事代表团，以备战抗战为目的，出访、考察欧美各国。寻求德、法军事援助，研究英国岛国战略、意大利军政，采购捷克轻武器，又转赴美国，考察美国军事。

蒋方震回国即呈报告，尤其抓住战机换代，备款以抢购最新战机，全力发展中国空军建议，全然抓住当时军事发展的脉搏。

蒋介石迅予采纳，授意宋美龄直接负责。由此，才有后来中国空军成军奋战日寇的辉煌战绩。

抗战爆发前三年时间，其实一直是中国紧急备战的三年。这三年几乎没有任何记载说明国民政府为抗日的备战，以及德、意对华支援。

三年来，德、意专家团和德、意军援、军售的战机、鱼雷艇、火炮、装甲车源源不断来到中国。

小规模的空军、海军、炮兵、防化兵和装甲兵正断断续续补充到国军。这些在抗战前的新装备成军的军队，成为后来开战之初中国绝对的主力军。

也就靠这些少得可怜的现代化装备的军队，苦耗到美国大举援华。

此外，大战在即，蒋方震选派尉、校、将各级军官赴德、意受训——包括王叔铭、桂永清、俞大维、毛邦初、邱清泉、徐培根、李忍涛、黎玉玺等。他们后来投身抗战战场，均为军队干才。

1937年，七七事变即将爆发。

蒋方震率领国防部从员秘密视察国防，按照他的战略大纵深理论，由北向南，由东向西，跑遍了武汉以东半个中国。这次考察最后确定了他的《国防论》最后定稿。

《国防论》的核心，是以总动员，以中国福员广袤和政治势力林立的大的自然和人文纵深背景下，与日本展开持久战。于此，抗日国防战略有三大核心：

一、中国不惧鲸吞，乃怕蚕食。故而，不再退让，主动抗日。实施全面抗战，化日军后方为前方，打碎日军以战养战的战略。

二、主动出击上海，诱使日军主力改变进攻路线。由东北、华北而华中、华南的南北路线，改为逆长江仰攻的东西路线。利用沿江山地与湖沼地利，消耗日军兵器装备和训练优势。

三、以空间换时间，行持久战，通过时间消耗、拖垮日本。把日军拖入中国地理第二棱线，即湖南、四川交界处，以总体战和日军进行相持、决战。

——至今看去，抗战几乎完整走完了蒋方震在《国防论》里完成的构思。这期间，白崇禧和陈诚等人，也有同样的论述、补充。

尤其，白崇禧简练定策“积小胜为大胜，以空间换时间”。这个“白十二字诀”，是当时民国军委会通令全国全军执行的抗战战略指导方针。

——当然，人们最熟悉的，还是《地雷战》里面男一号读的《论持久战》。

《国防论》在庐山草草发行，因为涉及国防机密，仅军队高级官员阅读。庐山会议期间七七事变爆发，每日，陈诚在庐山点名学员奔赴战区，出发时候，分发《国防论》给部分高级军官。

战争爆发。1937年八一三淞沪抗战，德意日三国轴心日趋形成。

9月，蒋方震以委员长特使赴欧洲访德意。这次，通过他在德国军界的朋友，蒋方震会见了当时法西斯领袖墨索里尼和德国戈林，这次出访得到德、意同情，在最后抗战的外交备战上，得到德、意最后的军援。

德军驻华军事顾问也随南京政府西迁，德国媒体大多也谴责日本侵华。

1938年10月，蒋方震受命出任陆军大学代理校长，11月，在往西迁校途中，蒋方震病逝于广西宜山。

1947年。蒋方震被追授上将。

同年，亲友拟迁葬，起棺尸身不朽。蒋方震生前至交竺可桢大哭：我今告你，我国战胜矣！

天高云淡，哭声空旷。

是土也，我衣于是，我食于是，我居于是，我祖宗之坟墓在焉，妻子之田园在焉。苟欲夺此土者，则是夺我生也，则牺牲其生命，与之宣战。

胜也好，败也好，就是不要同他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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