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一棵树|樟树38｜香樟果变装季

四天前，也就是10月23日霜降以来，群里各地树友发来香樟果的讯报。深圳的香樟果变黑了，绍兴的香樟果变黑了，丽水的香樟果也变黑了……，我在上海，在我路过的几棵香樟树上，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我并没有注意到有成熟变黑的香樟果。是上海气候的问题吗？还是我没观察到？节令已过霜降，秋尽百草枯，很多果实也都赶在冬天到来前，抓紧时间成熟，我想香樟果也不例外，很显然它已经吹响了果实成熟的号角，着手进行由绿到紫黑色的变装行动。

当天晚上我就决定第二天要去邂逅它们。在预约好锻炼时间后，我提前两小时出门了。言出必行，这是我和香樟树的约定。

在距离健身房不远处的公园里，道路旁的一棵香樟树上，三三两两的紫黑色香樟果忽隐忽现在叶底。在低处的一枝上，有一颗香樟果颜色绿中带紫，紫中隐着绿，格外别致。看来身处上海的香樟果丝毫没有落后呢。

以前我曾经多次打开过香樟果，从最初果皮包裹的液状胚乳，（|观察一棵树|樟树15｜樟果的秘密）

再到后面，把营养物质统统收入囊中，摇身一变，成为洁白的肉质子叶，那时，种子的雏形已具备，后面就交付时间，专注修炼“内功”，继续续写种子的养成记。|观察一棵树|樟树29｜人间最美是清秋

这次我不再打开香樟果了，到了这个节令，它已然成熟，这点，我了然于胸。绿色的外果皮，只是它的一种表象，一种迷惑外界的表征。几个月来，绿色的外果皮看起来毫无动静，它在耐心等着变装的号角吹响。进入深秋，节令来到霜降，变装号角吹响，绿色变成紫色，再变成黑色，紫黑色的果实开始跳脱出绿色，在枝叶间凸显。香樟树开始广而告之了:“鸟儿们，你们可以来就餐了。”

写到这里，我突然有了疑问？什么鸟儿会为香樟树散播种子呢？乌鸫？还是别的什么鸟呢？

在旁边一条马路两旁香樟树上，我看到，每棵香樟树身上都背了一根塑料管子，黑色的螺纹管从地下伸出，蜿蜒趴在香樟树干上，尾端连着一个“大头”，我知道这是景观用的射灯，螺纹管是保护隔绝电线所用。说实话，当我看到盘曲在树干上的这些装置时，我心里特别不舒服，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在香樟树上装这些奇丑无比的玩意儿。它们就像香樟树的赘生物，黏在树干上，成为它们无法摆脱的束缚和累赘。

近两年，松江很多马路行道树上都装了这些景观灯。在我家附近的马路上，法国梧桐树上装了鸟窝状的射灯。起初我以为是爱鸟活动，心中暗生欣喜。到了晚上，当一个个灯光从“鸟窝”中射向树冠，把树照得如同白昼时，我无限地哀伤。这种灯光的污染，对植物，对昆虫，对环境造成的污染和伤害早已在别的城市有案例发生。

记得2019年一席有一期节目是讲城市景观照明，演讲人列举了几个城市照明的案例，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演讲中提到的杭州宝石山的景观照明。每当夜晚降临，安装在宝石山中的灯就开始点亮整座山体，营造了一个魔幻的杭州夜景之地。数万只灯光产生的热量和光的污染，让栖息在宝石山中的鸟儿无处躲藏，大量鸟儿纷纷逃走。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市民在山上玩的时候发现好多虫子噼里啪啦地从树上掉下来。这是照明方式不当造成的非常严重的生态问题，他们形象地称其为“烧山”。在杭州“烧山”之后，这样的照明模式竟然得到了效仿，在全国大量景区和城市中蔓延开来。

松江后自后觉吗？十多年过去了了，依然在跟风。这些新装的射灯简单粗暴，彻夜打在树冠上，像一个个人造小太阳，炙烤着树，改变着树周围的生态。今年夏天，走在路上，时不时会看到枯死的行道树，这样的现象是往昔不常有的。不知是因为今年少雨的缘故？还是因为有这些灯光的加持？本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科学态度，我不敢妄论。

今年的桂花，抓了秋天的尾巴，热闹了几天，一场细雨就花落无数了。留在枝头的残花，经不起轻轻触碰，扑簌簌落在掌中，凑近鼻头，香轻近无。遵循花落果成的节律，我开始满树找桂子，当然无果，哂笑自己心太急。植物自有节凑，岂会讨人喜好！

当然，往年桂花的果我也是见过的。花落后桂子稍稍萌发，经历霜冻，越过寒冬，在来年的春天，在绿叶间，展露它胖嘟嘟绿莹莹的身躯。

见不到桂子我也不遗憾，接受植物本真的样子，就像接受生活的不完美。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见到了红花檵木的果。萼筒小巧可爱，蒴果坐落其中。萼筒上毛绒绒的，像给果实围了一个围脖，保护着果子暖暖活活过冬。

有一首咏叹红花檵木的诗是这样写的:“繼木初开思杳然，因花造字古来鲜。风吹红树层林艳，雨润丝花翠枝甜。水畔红裙飘短棹，湖中倩影荡长船。夜深人静谁与伴，同倚曲栏望月圆。”因花造字古来鲜，所指就是“檵”字，“檵”字中的四个绞丝“纟”是描绘红花檵木丝丝缕缕的花朵，红花檵木的花苞里含有四朵小花瓣，像四个红色丝带，因此就诞生了“檵”字。

红花檵木为金缕梅科、檵木属檵木的变种，一般为灌木或小乔木。湖南浏阳是“中国红花檵木之乡”，红花檵木野生植株20世纪30年代发现于湖南浏阳大围山。红花檵木的嫩枝、叶片及花萼上都被暗红色星状短毛，摸上去有一种砂纸质感。

春季是红花檵木的盛花期，春季过后，它依然陆陆续续花开不断，一直到现在，还可以在枝头见到三三两两的花朵。除了它千丝万缕，如火如荼的花可观赏外，我也爱看红花檵木的叶色，绿的红的黄的，一年四季在枝头显现。

现在是红花檵木的果期，仍需静待些时日，再去见一见红花檵木种子的真容。

秋天，真是百果成熟的季节啊。这不，我还见到了金丝桃的蒴果。只可惜我找的一枝上的蒴果均已开裂，种子不知去向。不远处，一朵金丝桃花独放深秋，赫赫然，灿灿然。

我不死心，继续寻寻觅觅，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一大片你纠我缠的金丝桃丛里，找到了一枝，雌蕊柱高挺，柱头开裂四片，子房卵珠形绿色，萼片松松垮垮围在子房周围。天气越来越冷，它们能长大成熟吗？
资料显示，金丝桃种子深红褐色，圆柱形，长约2毫米，有狭的龙骨状突起，有浅的线状网纹至线状蜂窝纹。这么有特色的种子，我没有找到，那就留到下次吧。这次的遗憾又何尝不是下次催我出门的动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