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PO的专利为什么“不值钱”

作者：黄莺

这个问题，应该也是诺基亚一直在思考的。

10月21日，诺基亚官方网站刊登了一则由移动设备首席许可官Susanna Martikainen撰写的一篇声明，题为《OPPO可以轻松解决我们的专利授权纠纷》。

诺基亚选择在此时发声，很大原因可能是在前一天，诺基亚公布了2022年Q3季报。营收不如预期，其中受到与OPPO和vivo的专利战的打击是主要因素之一。据路透社的报道，诺基亚的专利收入减少了6200万欧元（6067万美元）。这导致诺基亚的股票当天应声下跌5%。

和诺基亚境遇相似的还有爱立信，其2022 Q3的专利许可费收入减少11亿瑞典克朗（9824万美元），原因是与苹果的诉讼。爱立信的股票下跌了12%。

这就不难理解，诺基亚为何要在此时进行发声了，主要是想向投资者解释，并将矛盾焦点转移到OPPO，这一点从这封声明的题目和内容就可以看出来。

当然，诺基亚肯定是希望尽快与OPPO和vivo达成续签的，否则在Q4财报出来之后，结果会更难看。

目前，有消息显示诺基亚与苹果的续签谈判还在进行当中，是否会在Q4前与诺基亚达成协议，这对OPPO来说也非常关键。如果苹果与诺基亚续签的话，将会极大缓解诺基亚对投资者的压力，选择继续与OPPO对峙。

而且从苹果的自身利益来看，主要打击爱立信给它制订的5美元差别式许可费率应该是重点，对于诺基亚的统一3欧元的费率，可能确实没有必要去死磕，所有这些因素，都表明这场与OPPO之战，诺基亚还有博弈的空间。

而此次诺基亚许可谈判负责人的声明，言外之意就是，解决纠纷的钥匙掌握在OPPO手中。、

但是从声明内容来看，主基调还是在指责OPPO“没有按照规矩办事”。

其核心就是认为OPPO之所以拒绝诺基亚的报价，主要是因为OPPO希望支付比其竞争对手更低的费用，诺基亚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按照最高人民法院重审中国法院可以裁决全球许可费率的话，那么就要到底看一看，中国的法院裁决的结果将会给OPPO的竞争对手带来怎样的不公平和反竞争的优势。

言外之意，诺基亚又一次成功脱身，将这个事件的焦点演变为中国竞争对手企业之间以及中国法院裁决所带来的竞争不公平的矛盾。

换句话说，中国法院如果裁决了，要是比诺基亚与OPPO的中国竞争对手之前签的低了，这就造成了另一种的不FRAND情况。

总之，这场中外之争，诺基亚似乎要将重点带入到中国国内竞争对手之间“内战”的范畴。

而这个竞争对手比较的对象，很有可能就是与OPPO同一量级的小米了。双方无论在手机出货量，价格定位，商业模式，创新模式，还有既往的许可上，都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唯一不同的就是，小米已经与诺基亚先签署了许可协议。具体原因之前文章有过详细分析。

于是小米的许可协议或就成为诺基亚与OPPO谈判的最重要的可比协议。

外界来看，OPPO与诺基亚的斗争是在争议其不合理的许可费和过高定价问题，但是现实来看，试想一下，如果通过法院的裁决将诺基亚5G的许可费率3欧元进行重新裁定的可能性有多大？

恐怕是微乎其微。

因为按照中国目前的情况，可能还不具备真正裁决全球费率的客观条件。

所以，OPPO与诺基亚一战真正争议的焦点或许并非是3欧元的问题，而是OPPO的专利到底能有多少被认可，与诺基亚形成交叉许可的问题，这部分的交叉许可，可以间接的降低3欧元的费率，实现总支出的降低。这是比较现实的。

但是从目前来看，诺基亚可能不认为OPPO的专利价值与小米的专利价值有本质区别，虽然OPPO的专利近年来，无论在中国、美国和欧洲，都是仅次于华为，增势很迅猛，保持很稳定。

OPPO不仅从专利数量上要超过小米很多，有统计显示，其专利量已经相当于小米的两倍了。

而且OPPO从对专利的申请费支出上来看，以美国为例，在专利的代理费平均支出上也是仅次于华为，高于小米。

因此，如果认为这样的专利组合如果依然在许可谈判中不被认可，体现不出来OPPO近年来花在专利组合上的投入的话，还与数量较少的小米采取同一价值评估的话，肯定会心有不甘。

但是，从诺基亚的角度来看，或许并不看重专利数量，更看重一家公司的创造能力和对技术的贡献，以此来判断专利价值，而并非是你专利越多，SEP专利越多，就认为专利越有价值。

这实际上是中西方对待技术、创新、标准和专利的认识差异。

从这一点来看，要清楚矛盾背后的内容，要明白诺基亚和OPPO是两类不同类型的公司，以及当今SEP收费的基本逻辑。

所有的3G/4G/5G的专利收费基础都是无线通信技术，按照诺基亚对移动通信的五个类型玩家的定义，在这个产业链条中，主要有移动网络设备商、蜂窝调制开发商、移动网络运营商、手机操作系统提供商和智能终端厂商。

而开发移动网络设备提供上的核心成员主要是诺基亚、爱立信、华为、中兴通讯、三星、NEC和富士通等。

来源：诺基亚回复美国司法部

在诺基亚的认知里，或许这些企业才是真正对3G/4G/5G做出贡献的企业。而手机终端因为其领域的原因，更多的只是应用了这些无线通信技术，并未真正对该技术做出实质性的贡献。

虽然很多终端手机厂商也有SEP专利，但是这对于诺基亚认为的基础的技术，还是有差异的。

这就像修建高速公路，从勘测地形、道路施工到建设高速公路都是由像诺基亚、华为等做的，后来借助高速公路的开通，实现更大盈利的像苹果、OPPO、小米等，虽然也关注道路的建设，但是可能这些后来者，因为主业并不在修路上，因此虽然也参与了后来修路的诸如围栏或是标识牌的设计，有了一些SEP专利。

但是像诺基亚这些早期开辟这条道路的规则的却很难认同后来的这些企业所做的创新属于是基础的底层创新，更像是一些外围而无关紧要的创新。当然，诺基亚们也会认为，后来者申请的数量不菲的SEP专利，目的是希望与他们这些基础者达成交换，但是这种看上去吃亏的买卖，显然诺基亚是不希望做的。

这或许也是，即使OPPO拥有很多专利，包括SEP专利，但是在诺基亚看来，可能OPPO与小米的贡献度并没有区别的原因。

这也就导致了，在诺基亚看来，OPPO的专利“不值钱”。

另外一点就是，诺基亚的主业已经没有手机了，主要是网络设备提供商，因此用3G/4G/5G的专利起诉OPPO很正常，但是反过来，OPPO的主业是手机，和华为还不一样，并不从事网络设备的开发，但是双方在交手的时候，用手机的专利就很难起诉诺基亚，只能从诺基亚从事的业务上去寻找专利起诉。

这就变成了OPPO要用不是自己主业的专利起诉诺基亚，这就有点NPE的味道了。

所以，双方的互诉，本身就不是一场对称的战争，诺基亚站在有利的位置，OPPO相对被动。

目前来看，OPPO还没能基于其拥有的专利，获得对诺基亚的禁令或是侵权判定，这也是这场战斗中，OPPO要必须面对的，就是通过法院的裁决，认定OPPO专利的价值，认定诺基亚的产品会侵犯OPPO的专利。通过法院裁判的方式，让诺基亚重新评估OPPO的专利价值。

因此，OPPO与诺基亚此战，与其说是让法院认定诺基亚的收费是否合理，不如说是让法院来认定OPPO的专利价值到底几何，从而能不能与诺基亚达成更大的交叉许可。

但是，这一点，又有几个法院能断的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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