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转型进行时：青岛“王者归来”
· 本文来源：亚当斯密经济学（刘胜军微财经出品）
尊重市场规律，就是要尊重企业的主体地位，尊重企业家这个企业的灵魂。
——青岛市委书记王清宪
在中国经济迈向高质量发展进程中，“南北差距”成为关注焦点。处于南北分界处的山东，更是“趟路先锋”——中国首个“新旧动能转换综合试验区”。
继《刘家义猛击一掌，山东正在醒来》一文后，本号将持续关注山东的“爬坡过坎”，为家乡加油。
本期聚焦青岛。
19 世纪，窃得胶州湾的德国皇帝威廉二世，下令将租借内新市区改名为青岛。青岛最知名的两家企业：青啤、海尔，都在一定程度上带有“德国制造”的基因。
改革开放后的青岛，是一个令人骄傲的名片：青岛啤酒、海滩、海尔、海信、澳柯玛、双星……
当年张瑞敏挥斧砸冰箱，砸醒了国人的质量意识，也砸出了青岛的企业家精神，带动了一座城市的崛起。
就在任正非还在为华为能否活下去而忧心忡忡时，张瑞敏早已是地方政府和各种组织的座上宾。
▲张瑞敏在哈佛演讲
青岛的辉煌，见证了中国“排浪式消费”的高潮。彼时，青岛是中国企业家心目中的圣地。
在新一轮工业革命当头的今天，青岛似乎落伍了：BAT、独角兽这样的“风口企业”纷纷扎堆在北京、上海、杭州、深圳。深圳在只有青岛 1/6 面积的土地上，创造了两倍于青岛的 GDP。“青岛家电三剑客”之一的澳柯玛早已从高台陨落，双星集团也已风光不再。新千年开局伊始，海尔实现 1016 亿元的销售额，而美的、格力销售额突破千亿是 8 年之后的事情。2006 年年末海尔的市值为 110.31 亿元，是美的的 1.5 倍，格力的 1 倍。如今，格局已经逆转：海尔智家（600690）市值 1000 亿，远低于格力电器（000651）的 3500亿、美的集团（000333）的 3700 亿。
55 岁的马云退休了，70 岁的张瑞敏仍在奋斗。
海尔依然是值得尊敬的企业，但张瑞敏内心的焦虑不难窥见。2016 年张瑞敏在与马云“青岛对话”时说：
宋代词人晏殊一首词写得非常好，“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你做的再好，再鲜艳的花也会败去，花开花落是一定的。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所谓的成功，只不过是踏上了时代的节拍。
“似曾相识燕归来”，燕子飞回来了，燕子是不是去年的燕子？未必。但是燕子是一定要回来的，也就是新的变革是一定要来的，就看你怎么抓住了。
一个值得回味的历史细节：
• 在 2004 年 CCTV 中国经济年度颁奖典礼上，由于成功上市，马化腾获评新锐人物奖，主持人邀请马化腾向张瑞敏推销 QQ 。马化腾介绍说，QQ 是一种新的互联网沟通工具，提高了沟通的便捷性，互联网以后肯定会深入人们的生活，这种新的沟通方式将成为他们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张瑞敏微笑婉拒：“现在没有说服我，谢谢你刚才精彩的介绍”。
如今的腾讯早已是市值数万亿的世界巨头。
青岛或许不是山东转型压力最大的城市，但却是最有标志性意义的城市。青岛转型成功了，山东就成功了一大半。
1992 年改革开放新一轮高潮，青岛市委当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要拿出市区最好的地段向国内外拍卖和转让，青岛建设要向东部发展。
今天的青岛，需要同样的勇气和魄力。
意识到危机与压力的青岛市委书记王清宪，高呼：
学深圳、赶深圳。
本号文章《破译深圳奇迹密码》指出：
• 深圳经验可以归结为：市场化、国际化、法治化
• 深圳的秘密武器：企业家精神
• 如果只用一句话概括深圳模式那就是：把激励搞对
• 深圳精神最大特点就是敢闯
王清宪专门带队赴深圳考察学习。在深圳举行的推介会上，王清宪向台下数百家位企业代表“承诺”：
青岛市委、市政府要求各部门、各区市用一个月时间，与深圳全面对标，学习这里的营商环境、制度创新、政务服务，凡是深圳能做到的，青岛都要做到，哪一方面做不到，哪一个部门做不到，有关部门、区市的主要领导就要在市委常委会、市政府常务会上作出解释。
2019 年 9 月 9 日，王清宪在青年企业家创新发展国际峰会 2019 “智产融合 赢在青岛”高峰论坛上发表主旨演讲：
来青岛发展就是站在中国开放发展的新风口！
王清宪呼吁：
联想起 40 年前，改革开放之初，中央在深圳设立特区，要他们为中国改革开放杀出一条血路来。今天，党中央要求青岛建设上合示范区、打造“一带一路”国际合作新平台，我们受命于这么重大的国家战略，应该用怎样的努力，有怎样的担当才不辱使命啊！
从王清宪最近在青岛接待或拜访的企业家名单，不难察觉他的创新与科技焦虑：
• 华为轮值董事长徐直军先生、商汤科技董事长汤晓鸥先生、万科集团董事会主席郁亮先生，中国建材集团董事长宋志平先生、中车集团董事长刘化龙……
错过了风口的青岛，决心找回风口。王清宪说：
投资界有句名言：投资趋势，永远不会错。中国古代有一句话，谋事干事要遵从六字箴言：取势、明道、优术。用今天的话通俗地说：你得知道风口在哪里？你得站在风口上。然后，才是做事的思路与方法。今天的青岛、今天的山东，就是全国的企业家面向未来，投身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再出发的新平台，高飞远飞的新风口。企业家是这个舞台的主角，青岛人要当好场务、当好服务员。我们的任务是营造让企业家们感到舒服的环境。我们多么希望在青岛这个舞台上组建一支浩荡的扩大国家高水平开放、推动形成国际合作新格局的企业“梦之队”。
青岛未来的转型，“政企关系”是核心命题。王清宪的认识是清醒的：
国际化就是要有与国际接轨的理念、思维、机制、规则和服务，最重要的就是要具备国际化的营商环境。现在，资源要素是在全球配置的，不管是科技创新活力，还是企业等市场主体的活力，都不能缺少国际化的营商环境。
我们认为，市场化、法治化是打造国际化营商环境的最核心问题。
打造“国际客厅”，就要按国际规则与国际对接。国家发改委公布了 18 个营商环境一级指标，其中三分之二是与世界银行采取的国际通行的指标相一致。我们正在按照这样的指标体系优化青岛的营商环境，让国际和国内的企业对青岛的开放合作有更加稳定的预期。
青岛在 17 个经济管理部门都设置了市场配置促进处，这在全国可能都不多；
我们由政府购买公共服务聘请法律服务机构督促政府依法兑现惠企政策，如果不兑现，由法律服务机构提起行政调解或诉讼；
鼓励企业“民告官”依法维护自身合法权益，我们要求行政负责人出庭应诉，这是最好的法治教育；
▲ 2018 年 1 月毛振华控诉亚布力管委会
大家可以关注一下青岛日报和青岛电视台，他们几乎每天都有舆论监督的报道，用舆论监督倒逼优化政务服务；
我们还认真开展党政群机关履约专项清理工作，全市摸底排查出涉及政府原因导致的各类未履约问题 414 个，正在依法分类做出处置，10 月底前完成处置清理，等等。
我们所做的这些，就是要以市场化、法治化提高各类生产要素配置的效率以及透明度，真正建设法治政府、诚信政府，努力让企业在青岛感到舒服、让企业家在青岛感到舒心。
2017 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的意见》。企业家是 21 世纪最宝贵、最稀缺的资源，也是山东转型成败的关键之关键。王清宪说：
我们充分发挥企业家在创新中的引领作用，我们认为，尊重市场规律，就是要尊重企业的主体地位，尊重企业的主体地位，就要尊重企业家这个企业的灵魂，弘扬企业家精神，最重要的是尊重企业家的创意创造，鼓励企业家创意，提出打造平台、整合资源、做大做强做成产业集群的好点子，政府去论证他们的创意，去成全他们的创新。
我们每季度召开经济形势分析会之前，都首先听有关企业和协会对经济形势的分析判断和意见建议。青岛市民营经济发展局每季度还会专门召开民营企业的创意会，把这些“头脑风暴”产生的创意，提交给市委、市政府决策参考。我们根据企业的创意和产业集群发展需求，研究制定个性化的产业政策，创投风投政策就是这样由风投企业根据行业发展提出政策需求，经政府论证后制定的。我们还在支持有关企业参与，在新能源汽车、人工智能、工业机器人等领域加快制定个性化的产业扶持政策。
我要对各位企业家说，只要你有梦想，青岛就是你挥洒智慧的舞台，就是成全你创造奇迹的风水宝地！
深圳无疑是中国最具创新基因的城市。学习深圳，不能学皮毛，关键学精神。什么是深圳精神？王清宪说：
▲深圳第一高楼平安大厦
青岛提出“学深圳、赶深圳”，重要的是学习深圳的市场化、法治化、专业化、国际化，我认为这是深圳发展的根本性经验。
我们全方位、大批量、持续地选派干部到深圳体悟实训，这些干部全部被安排到深圳的企业、投资机构和中介组织，忘掉职务，成为职员，站在企业的角度体悟深圳什么样的政府服务才让企业家感到舒服，真正认识企业、读懂企业，提高自身市场化、法治化、专业化、国际化服务水平。目前，首批 150 名干部已经回到青岛，第二批 150 名干部已经达到深圳。这样一批批下去，到深圳的干部越来越多，成为主流，青岛市场化、法治化、专业化、国际化的营商环境也会塑造得更好。
明天是属于年轻人的。王清宪说：
人才，是活力之源。青岛，是一座“青春之岛”，需要更多富有激情的年轻人，特别是高知识水平、高能力素质的年轻人。如何快速地吸引高素质的年轻人才？推动人才与资本的结合非常重要。今年 5 月我们召开了全球（青岛）创投风投大会，出台“青岛创投风投十条”，三个月的时间，已经新增 160 家创投风投机构完成注册落地，中基协登记私募基金管理人达到 250 家，管理规模 760 亿元。我市总规模 500 亿、首期 120 亿的科创母基金已经正式运营。青岛还在生活补贴、医疗保险、人才公寓、落户居住、办公场所、资金扶持、金融扶持、人才激励等方面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大礼包”。
一位国际城市设计专家告诉我，最适合年轻人创业集聚的地方，是那些有历史文化沉淀、有优越生活品质的老城区中方便宜居的新社区。青岛作为中国第一个用现代规划理念设计出来的城市，有市南、市北、李沧、崂山等老城区，这些城区都有完备的生活服务功能，并已经和正在打造一个又一个这样承载青春梦、创业梦的造梦空间。
▲青岛万达东方影都
除了营造法治化的营商环境，政府还要树立“平台思维”。王清宪说：
在青岛，我们强调要树立平台思维。平台思维就是在更大的空间中整合资源，让资源要素通过平台发生互动耦合，产生乘数效应。平台思维就是市场化思维的一种体现。今年以来，青岛先后举办博鳌亚洲论坛全球健康论坛大会、春季和夏季两次央企青岛行、正和岛创变者年会、中国财富论坛等一系列会展活动。
我们积极与华为、清华启迪控股、商汤科技、科大讯飞、正和岛、创业黑马集团等企业合作打造平台。
青岛具有打造国际化合作平台的优势，我们的目标是努力打造山东乃至全国企业的“国际客厅”，提供全方位配套服务，为有意向进入中国市场的各国企业、商会以及有意对接国际的中国企业等打造集展示、推介、路演、接洽、交易等功能为一体的平台，中国的企业来到青岛，不用出国也能顺畅对接国际资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王清宪列举了一串数据：
1-7 月，青岛新签约 5 亿元以上大项目 220 个，总投资规模 6700 亿元，其中已注册落地 112 个，占比 50.9% ；6 月、7 月入库纳入统计的新开工 500 万元以上产业项目分别为 593、370 个，两月之和是前 5 个月总数的 1.8 倍。上半年，新登记民营企业增长了 31.09% ，达到近年来的最高增速。从中，我们真切地感受到了青岛当下澎湃的大势。
青岛，王者归来兮！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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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军
坚持讲真话的经济学家
国是金融改革研究院院长
2014 年参加总理经济座谈会
70 后经济学家代表人物之一
著有《下一个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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