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决定特朗普命运的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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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来源：亚当斯密经济学（刘胜军微财经出品）
朱利安尼是一个拔掉了保险栓的‘手榴弹’，将会炸毁一切。——前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博尔顿
人生何处不相逢？
上帝是安排人生际遇的高手。
1993 年朱利安尼当选纽约市长，并开始了长达 8 年的市长生涯。2001 年 9.11 事件重创美国，朱利安尼以其应对危机的突出表现，塑造了“美国市长”的光辉形象，一时风头无两。
90 年代却是特朗普的“至暗时刻”：房地产事业濒临破产，离婚事件雪上加霜。
特朗普比朱利安尼小两岁，一个是纽约的房地产大亨，一个是纽约市长。这段经历上的重叠，成就了特朗普与朱利安尼的友谊，但也可能引爆特朗普总统生涯的致命危机。
乌克兰电话门事件，是特朗普面对的严重危机。而该事件“风暴眼”人物就是特朗普和朱利安尼。
9.11 成就的“美国市长”
朱利安尼是土生土长的纽约人，连读的大学都是纽约大学。
他的早期生涯是作为“反腐斗士”。1975 年，朱利安尼成为了司法部副部长助理，起诉并定罪了涉及贪污的国会议员伯特·波戴尔（Bert Podell），该事件使他第一次成为“名人”。
1981 年朱利安尼出任里根政府副司法部长，负责监督所有美国司法部的联邦执法单位。
第一段传奇经历始于 1983 年。
朱利安尼在 1983 年被指派为纽约市南区的联邦检察官，这一职位非常重要，因为会起诉很多大案要案——2017 年特朗普上任不久就开除了时任纽约南区联邦检察官的 Preet Bharara，此人起诉过近乎 100 名华尔街高管，和四大银行达成了历史性的协议和罚金，纽约多名重量级政客被扳倒了，并威胁要起诉纽约州长办公室，被称为“华尔街铁面判官”。如今特朗普也面临纽约南区联邦检察官推动的一些调查。
朱利安尼的声名鹊起同样是因为对华尔街的宣战。他成功起诉了进行内线交易的依凡·波斯基（Ivan Boesky）和“垃圾债券之父”米尔肯（Michael Milken），追捕毒品交易和犯罪集团，打击政府内部的贪污腐败。1989 年，朱利安尼以 98 条诈欺罪名起诉米尔肯，米尔肯对其中六条较轻微的证券和交易情报犯罪行为认罪，付出了高达 9 亿美元的罚款和民事诉讼赔偿，并且终身被禁止接触证券有关业务。朱利安尼任内总共定罪了高达 4152 人，其中只有 25 人的定罪在事后翻案。
1983 年，朱利安尼以逃税和在伊朗人质危机中进行非法石油交易为罪名，起诉了金融家 Marc Rich 和 Pincus Green，但这两人逃离美国，最后在 2001 年被总统克林顿赦免。看来，希拉里家族早就与朱利安尼结下了梁子。
朱利安尼最具勇气的行为是起诉 11 个知名的黑手党人物，包括了纽约市“五大家族”的黑帮首脑，罪名包括了勒索、诈骗，以及雇佣杀人。时代杂志将这次审判称为“或许是自从 1943 年芝加哥官方扫荡黑手党以来，对于犯罪集团最彻底和最大规模的扫荡”。朱利安尼豪言：
我们的做法…就是要彻底清除这五大家族。
八名被告在所有法庭皆被判定有罪，被判决高达百年的监禁刑期。
收获名声之后，朱利安尼将目光瞄准了纽约市长宝座。
时任纽约市长丁勤时（David Dinkins）任内，失业率飙涨至 11.1% ，犯罪率达到历史新高纪录。纽约的治安一塌糊涂，时代广场附近就是红灯区，光天化日之下也会频频出现抢劫。有位警察执勤时开枪打死了一位黑人毒品嫌犯。丁勤时亲自去探望死者的家人，指责警察有种族主义倾向。他建议成立一个市民投诉委员会来监督警察的行为。丁勤时的做法激怒了警察。1992 年 9 月 16 日，上万警察在下班后举行抗议。数千警察包围了市政厅，另外有几千警察将交通要道布鲁克林大桥堵塞了一个小时。在抗议的警察中，有一个引人注目的面孔，那就是朱利安尼。
1993 年朱利安尼以 49.25% 的选票超过丁勤时的 46.42% ，成为自 1969 年以来第一个当选纽约市长的共和党人。
市长生涯成为朱利安尼的人生巅峰。
朱利安尼指挥警察部门采取强悍作风对付那些与组织犯罪勾结的公司企业，例如黑帮横行的富尔顿鱼市场（Fulton Fish Market）以及纽约西部的贾维兹会议中心（Javits Center，甘比诺家族的聚集地）。移除黑帮势力帮助纽约市的商业行号每年省下超过六亿美元。
1994 年，朱利安尼和布拉顿一同创建了一套称为“警务责任系统”（CompStat）的犯罪防治机制，以统计学方式来分析地区的犯罪及犯罪手法，以图表的方式来计算警察人员的执法效率。这一系统被全美许多城市的警察部门采用。
2005 年，瑞典驻纽约领事馆的前领事提名朱利安尼诺贝尔和平奖：
我相信在他市长任内，借由政治上的努力，他所挽救的人命可能多于任何现今世上存活的人。
2001 年震惊世界的 9.11 恐怖袭击发生，纽约遭遇重创。这一事件中朱利安尼吸引了全球目光。
世贸中心双子塔倒塌时朱利安尼依照 CIA 的指示待在那附近等待火药爆破时提供救援，他在场亲自指挥各种纽约市救灾单位，协调来自州政府和联邦政府救援活动，组织反恐行动、抢救遭摧毁的公共设施。9.11 当天朱利安尼频繁出现在全国性媒体的电视画面和广播上，当天他直接或间接的下达了数百道命令。
9.11 事件发生时朱利安尼市长任期即将结束，事件发生后两党初选都被延期两周至 9 月 25 日。朱利安尼史无前例的要求紧急延长三个月的任期。但由民主党控制的纽约州议会表决认为并没有必要延长任期。最后共和党候选人彭博新闻社创始人布隆伯格胜出。有趣的是，2019 年 11 月 8 日布隆伯格宣布以民主党人身份参加 2020 总统大选，挑战特朗普。
▲布隆伯格身价超出特朗普十几倍
9.11 事件将朱利安尼的声望推至最高峰。奥普拉·温芙瑞在 2001 年 9 月 23 日的 911 纪念会上赞誉朱利安尼为“美国市长”，这是一个市长能够获得的最高赞美了。
▲ ”9.11“事件中的朱利安尼
时代杂志将朱利安尼列为 2001 年年度风云人物。
特朗普曾在推文中如此评价朱利安尼：
他们现在要调查这位传奇的‘犯罪破坏者’和纽约市历史上最伟大的市长朱利安尼。朱利安尼可能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但他很了不起，是位出色的律师。美国正在进行如此片面的政治迫害。深层政府。可耻！
仕途遇挫
早在 1999 年 4 月，朱利安尼就组成试探委员会，研究 2000 年角逐纽约州参议员议席的可能性。竞争对手是当时美国的第一夫人希拉里·克林顿。2000 年 5 月 19 日由于前列腺癌病发，朱利安尼突然撤回了参选申请。希拉里轻松胜出——或许，这是朱利安尼与希拉里家族的第二次恩怨。
2006 年 11 月，朱利安尼宣布成立 2008 年总统选举的试探委员会，2007 年 2 月 5 日正式宣布参与 2008 年美国总统选举。民调结果显示朱利安尼是共和党里支持度最高而又知名度最高的候选人之一，领先于麦凯恩（55%-41%）。
2008 年 1 月朱利安尼正式宣布退出大选，转而支持参议员约翰·麦凯恩。
老友记
朱利安尼显然与特朗普私交不错。在 2016 年大选期间，朱利安尼是特朗普的坚定支持者。
▲特朗普、班农、朱利安尼
2017 年 1 月特朗普上任后，一度考虑提名朱利安尼出任司法部长，但后来任命其作为总统的网络安全顾问。
随着“通俄门”危机爆发，朱利安尼的角色进一步提升。2018 年 4 月朱利安尼加盟特朗普的私人律师团队——担任不领取薪酬的律师，协助应对特别检察官穆勒发起的调查。特朗普表示：
朱利安尼很出色，他是我的老朋友。我希望涉俄调查能够尽快结束，这对于整个国家而言将是一件好事。
这位“老朋友”是一位出色的市长、出色的检察官，但可能不是出色的私人律师。
• 《纽约时报》报道称，朱利安尼正在接受司法部门的调查，原因是有人指控他在乌克兰的交易违反了游说法，试图削弱破坏时任美国驻乌克兰大使约瓦诺维奇的地位。
• 2019 年 10 月 11 日朱利亚尼的两位合作者被捕，被美国联邦当局指控非法向共和党竞选阵营捐赠了几十万美元，受益者包括一个支持特朗普的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美国优先行动”(America First Action)。乌克兰出生的美国公民列夫·帕尔纳斯（Lev Parnas）和白俄罗斯出生的美国公民伊戈尔·弗鲁曼（Igor Fruman）在杜勒斯国际机场被捕。据报道他们两人把朱利亚尼介绍给两位前乌克兰检察官，他们声称拜登在 2016 年让乌克兰前总检察长丢了官，因为那名总检察长当时在调查一家天然气公司，而亨特·拜登在那家公司担任董事。
• 朱利安尼承认去年自己从被捕的乌克兰裔商人 Lev Parnas 所设的一家咨询管理公司拿过两笔报酬，共计 50 万美元。朱利安尼称完全确信自己拿到的这两笔钱来自美国国内，绝非境外，但又不透露具体的“国内”来源。按照美国法律，外籍人士禁止向美国总统选举参选人提供资金或支付费用。
手榴弹
引发弹劾的正是朱利安尼——朱利安尼向特朗普提供的信息，在很大程度上导致特朗普打电话向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施压。
特朗普和朱利安尼及其盟友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推动了一种理论，即乌克兰（而不是俄罗斯）通过黑客入侵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服务器，干预 2016 年大选。但这一理论与美国情报界和特别检察官穆勒的分析不符。
▲朱利安尼与乌克兰前总统波罗申科
不难理解，朱利安尼已经成为电话门的“中心人物”：
• 美国驻乌克兰大使泰勒的证词中，朱利安尼被提及 68 次。
• 助理国务卿帮办乔治·肯特的证词 73 次提到朱利安尼。
共和党顾问们私下里恳求特朗普让其私人律师朱利安尼走人，因为此前他接受了一连串前后矛盾、好斗、偶尔令人难堪的媒体采访。特朗普的一位外部顾问直言：“朱利安尼现在需要关注的是他自己，而不是乌克兰丑闻。”
特朗普的盟友担心，朱利安尼的长篇大论和口无遮拦会损害特朗普。美国前国安顾问博尔顿的形容最为贴切：
鲁迪是一个拔掉了保险栓的‘手榴弹’，将会炸毁一切。
目前已作证的许多证人都把博尔顿置于重大事件的中心，为何博尔顿称朱利安尼为“手榴弹”？真相来了：
• 国家安全委员会成员希尔和文德曼参加了一场会谈，美国驻欧盟大使桑德兰对一个乌克兰代表团表示，如果他们宣布对拜登展开调查，乌克兰新总统泽连斯基将会受到白宫接待。时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约翰·博尔顿“浑身绷紧”并“突然结束了会议”。狂怒的博尔顿要求希尔向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律师知会此事。他对希尔说：“告诉他，桑德兰与（白宫办公厅代理主任）马尔瓦尼的‘毒品交易’与我无关。”
• 还有一次，博尔顿明确禁止他的团队与特朗普的私人律师鲁迪·朱利安尼对话，后者涉嫌对乌克兰施压。希尔描述道：“他说，鲁迪是一个拔掉了保险栓的‘手榴弹’，将会炸毁一切。”
博尔顿的律师 11 月 8 日写给众议院首席律师的信中说：
博尔顿“参与了”与众议院对特朗普总统的弹劾调查有关的“许多会议和对话”，这些会议和对话尚未公开。
博尔顿只有在法官命令下才会出席国会听证会。如果司法部门就这场纠纷作出支持立法部门有关此类作证立场的裁决，那么库珀曼和博尔顿一样，随时准备作证。
博尔顿对朱利安尼的极度恼怒，或许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他为何被特朗普解雇。
千万别雇佣一个“点头虫”
10 月 11 日，特朗普表示：
我不知道朱利安尼是否仍是我的私人律师。我还没和鲁迪谈过，我昨天简短地和他谈了一会儿。他是个很好的律师，他一直是我的律师。
有人形容，朱利安尼一直就像是特朗普的猎犬，无情地攻击特朗普的反对派。朱利安尼说道：
我不是什么猎犬——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纽约时报》在一篇题为“总统所有的亲信”一文中将以朱利安尼为代表的特朗普忠实追随者称为总统的“走狗”（henchmen）。
面对国会的传票，朱利安尼拒绝交出文件。朱利安尼的律师塞尔在给美国国会的信中称，传票“鲁莽、施加不当负担，且寻求超越合法调查范围的文件”。朱利安尼此举有构成藐视国会的风险。
让我们领略一下“大嘴巴”朱利安尼的言论：
特朗普很可能有权赦免自己，但他未打算这么做。总统赦免自己可能招致严重的政治后果，因为或会遭到弹劾。
我想若有必要，是的，科恩（特朗普前私人律师）会为总统付钱或是奉总统之命行事。
不排除特朗普通过科恩向丹尼尔斯以外的更多女性付过“封口费”，换取她们对与特朗普的关系保持缄默。
在 CNN 节目中，朱利安尼先是否认，然后几秒钟后又承认自己向乌克兰施压调查拜登父子。
这种事我哪来的信心？——美国每一位律师都会认为他（特朗普）是傻瓜才去作证。
美国公共广播电台（PBS）忍不住感叹：朱利安尼是战略大师，还是嘴炮？直言不讳的朱利安尼到底是帮了特朗普，还是伤害了他？朱利安尼不受约束的辩护是不是让特朗普陷入更深的法律困境？
CNN 发表了一篇文章的标题充满了对特朗普遇到“猪队友”的同情：
朱利安尼怎么可能“仍然”是总统的私人律师？
“美国市长”朱利安尼究竟怎么了？笔者以为有几种可能：
• 高级黑
• 廉颇老矣
• 过于对特朗普言听计从。前任白宫幕僚长凯利将军在离职前忠告特朗普：“无论如何，千万别雇佣一个“点头虫”——一个不会告诉你真话的人。不然，我相信你会被弹劾的！”
▲凯利将军
不过，即使“稳定的天才”（stable genius）特朗普将朱利安尼赶走也难以解决问题。共和党政治顾问墨菲一针见血：
你可以换律师，可以改变策略，但特朗普总是处在麻烦之中，因为他就是麻烦制造者。
▲图片中人物除特朗普与彭斯外均已离职
最新消息传来：特朗普的私人律师朱利安尼也聘请了自己的律师来应对弹劾风暴。
这预示了什么，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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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军
坚持讲真话的经济学家
国是金融改革研究院院长
2014 年参加总理经济座谈会
70 后经济学家代表人物之一
著有《下一个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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