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惊奇:川普“窃取选举”的N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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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来源:亚当斯密经济学(刘胜军微财经出品)
作 者 | 巴顿·盖尔曼(Barton Gell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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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 11 月 3 日这次美国历史上最重要的选举,问题不是川普会不会舞弊,而是他会如何舞弊和耍赖。不幸的是,美国选举制度的复杂性,为川普“政变”创造了众多空间。美国的选举制度运转到今天,从没经历过川普这样的“流氓政客”的挑战。别忘记历史:当很多人还天真地以为希特勒会受到国会制约时,希特勒借助“国会纵火案”通过了特别授权法,轻而易举建立了个人独裁,将法治踩在脚下。
魔鬼藏在细节之中。美国大选步入倒计时之际,《大西洋月刊》提前刊发重磅文章《可能让美国崩溃的选举》,详细剖析了大选的“魔鬼细节”,令人震骇。该文作者 Barton Gellman 是美国各大新闻奖的常客,为《华盛顿邮报》赢得过三项普利策奖,还作为 PBS 电影《秘密的美国》的编辑顾问获得两项艾美奖。其畅销书《钓鱼者:切尼的副总统任期》入选纽约时报 2008 年最佳图书。盖尔曼也是当年采访过斯诺登的唯一主流媒体记者,今年出版了新书《黑镜子:斯诺登和美国国家监控》。
大选红灯闪烁
随着 11 月 3 日的临近,大选观察家的屏幕闪烁着红光,闪烁着政治体系不知如何消化的警告。一些危险的东西已经进入视野,而这个国家正在它的道路上跌跌撞撞。
新冠状病毒大流行、鲁莽的现任总统、大量邮寄选票、被破坏的邮政服务、压制投票的死灰复燃,以及车载斗量的诉讼,全都压在这个国家摇摇欲坠的选举机器上。
万事皆有可能,包括在选举之夜出现无可置疑的压倒性优势。但是,即使一方遥遥领先,“超时计票”的统计和诉讼——数以百万计的邮寄选票和临时选票——都会使结果在数日乃至数周内悬而未决。
在这个充斥着瘟疫、衰退以及灾难性政治的大选之年,决策机制面临着崩溃的切实风险。学者警告说,发生宪法危机的条件已经成熟,这场危机将导致这个国家没有一个权威的选举结果。而对于这种灾难,我们没有万全之策。
被低估的川普危险
包括拜登(Joe Biden)在内的很多人,都错误地理解了威胁的性质。他们将其框定为过去的总统不可想象的担忧:川普如果败选,可能会拒绝让出椭圆形办公室(Oval Office)。像拜登一样,他们一般都会得出结论,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有关部门“会非常迅速地将他护送出白宫”。
然而,最坏的情况并不是川普拒绝接受选举结果。如果川普放弃所有的克制,如果他的共和党盟友唯他命是从,他就可以阻挠拜登取得法律上的明确胜利。
川普的法律团队已经在为选后演习做铺垫,宪法中的歧义和《选举人票计算条例》中的逻辑炸弹,这将把这个国家带到悬崖边上。宪法第二十修正案明确规定,总统的任期“应在 1 月 20 日中午结束”,但届时可能有两个人会出现在宣誓就职仪式上。
“我们的宪法并没有确保权力的和平过渡,而是以和平过渡为前提”,法学家Lawrence Douglas在他的新书《他会走吗?》(Will He Go?)中写道。
我们不要在一件事上避讳。川普可能会赢,也可能会输,但他绝不会承认失败,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空位期”不会,之后也不会。如果最后川普被迫搬离办公室,只要他还能喘口气,他会在流放中坚持认为,选举是被操纵的。
川普对这一立场的矢志不渝将是即将到来的“空位期”最重要的事实。它将从头到尾扭曲诉讼程序。我们从未经历过类似这样的事情。
也许你会犹豫。如果川普输了,不管怎样他都会拒绝失败,这是事实吗?恕我直言,我们了解这个人。我们不能再装下去了。
病态可能对川普在过渡期的选择产生最强烈的影响。已有充分的论证,表明川普符合精神病和自恋的诊断标准。按照医学上的定义,不管哪种失常都会使他几乎无法接受失败。
川普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在 2016 年竞选活动的最后几天,在俄亥俄州特拉华市的一次集会上,他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我今天要宣布一个重大消息。我想向我所有的选民和支持者,以及所有的美国人民承诺和保证,我将完全接受这次伟大的、历史性的总统选举结果。”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用食指猛戳三下,以示强调接下来的三个单词:“如果…我…赢了!”这时,他才裂开嘴唇,模拟微笑。
8 月 24 日,川普在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说:“他们能从我们手中夺走这场选举的唯一方法就是,这是一场被操纵的选举。”除非在选举团中赢得真正的胜利,否则川普的拒绝让步——仅仅是否认失败——将产生连锁反应。
川普不是戈尔
和其他仪式一样,礼让发展成了一种礼仪。落选人首先出场,感谢支持者,宣称他们的事业将继续下去,并承认对手已经获胜。胜者则在对降服者表示敬意之后开始自己的发言。话语本身就是行为。“败选演讲就不仅仅是报告选举结果或承认失败,”政治学家Paul E. Corcoran 写道,“它是新总统权力的宪法体现。”
看看 2000 年的大选吧。在选举之夜,戈尔(Al Gore)向布什(George W. Bush)认输,然后又收回了自己的让步,并在佛罗里达州进行了一场重新计票之战。12 月 12 日最高法院对“布什诉戈尔案”做出裁决,此时距离选举团召开会议还有 6 天。即使佛罗里达州的核票活动已停止,戈尔仍有宪法上的手段继续战斗,一些顾问也敦促他这么做。如果他把争议提交给国会,作为参议院议长,他就能占据制高点。直到 12 月 13 日,也就是法院裁决后的第二天,戈尔向全国发表讲话,这场较量才真正结束。作为一个弹药未用尽的人,戈尔放下了武器,他说:“我接受这一最终结果,下周一选举团将批准这一结果。今晚,为了我们人民的团结和民主的力量,我作出让步。”
“选民欺诈”的烟雾弹
今年,在没有法官监督的情况下,共和党在 15 个竞争激烈的州招募了 5 万名志愿者监视投票站,挑战他们认为外表可疑的选民。8 月 20 日,川普打电话给福克斯新闻,告诉肖恩·汉尼提(Sean Hannity),“我们会有警长,我们会有执法部门,我们还会有,希望有美国检察官”来密切监视投票站。
选民欺诈是一种对选举结果的虚假威胁,是共和党人用来阻挠或放弃可能对手选票的借口。据无党派智库布伦南正义中心权威报告计算,三次选举的选民舞弊率在 0.0003% 至 0.0025% 之间。另一项由洛约拉法学院(Loyola Law School)的Justin Levitt调查发现,在 2000 年至 2014 年美国 10 多亿张选票中,只有 31 项可信的冒充选民的指控。投票权案件的法官也做出了类似的事实认定。
尽管如此,共和党及其盟友还是以防止今年选举中的舞弊为名,提起了数十起诉讼。他们一个州一个州地寻求清除选民名单、收紧临时选票规定、坚持选民身份证明要求、禁止使用投递选票箱、减少可邮寄选票、丢弃有技术缺陷的邮寄选票,以及取缔在邮戳在选举日之前但选举日之后才送达的选票。这样做的目的和效果就是要丢掉大量的选票。
焦点:邮寄选票
今年的总统大选,邮寄投票的规模将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一些州预计邮寄投票的数量将增加 10 倍。《华盛顿邮报》对全美 50 个州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1.98 亿合格选民,即至少 84% 的选民,将可以选择邮寄投票。
川普频频紧急谴责邮递投票,播放荒诞的噩梦。他在推特上写道:“邮寄投票将导致大规模的欺诈和滥用。它还将导致我们伟大的共和党的终结。我们绝不能让这场悲剧降临我们的国家。”
被川普新任命的美国邮政局长路易斯·德乔伊(Louis DeJoy)被从内部围攻。德乔伊是共和党的主要捐助者。服务削减、高层管理重组和混乱的运营变化,正在造成长期的延误。《洛杉矶时报》报道称,在一个分拣站,“工人们处理包裹的速度远远落后于进度,蚊虫和啮齿动物已经在腐烂的水果和肉类容器周围成群结队。”
邮政总局开始以提高效率的名义报废了 10% 的邮件分拣机。接着又有消息称,UPS 将不再把选票作为头等邮件处理,除非一些州将每封信的邮资涨三倍。德乔伊否认有任何拖延邮件投票的企图,在批评者的猛烈抨击下,邮政撤回了这个计划。
川普对邮寄投票的敌意部分反映了他的信念,即更多的投票在总体上对他不利。
但川普对邮寄投票的讨伐,只是他对过渡期计划一种策略上的表达。总统其实并没有企图完全阻止邮寄投票,他也没办法做到这一点。他是在诋毁这种做法,剥夺它的资源,向他的支持者发出亲自投票的信号,并且,为大选之夜后对结果提出质疑的计划做准备。这是一个预期自己会被淘汰,意图捣乱投票的人的策略。
根据斯坦福大学的一个研究小组的说法,“在正常时期”,通过邮件投票并不有利于任何一方。但那样的表述却能起很大作用。川普对选举欺诈的系统性预测似乎对共和党的投票意向产生了强大影响。以佐治亚州为例,蒙茅斯大学7 月底民调发现,60% 的民主党人可能会通过邮寄方式投票,但共和党人只有 28%。而在宾夕法尼亚州和北卡罗来纳州这两个战场州,要求邮寄选票的民主党人比共和党人多出数十万。换句话说,川普创造了一个区分朋友和敌人的指标。全国各地的共和党律师会发现这在诉讼计票时很有用。只需要通过数字游戏,他们可以把通过邮寄方式投出的选票视为敌对选票,就像他们对待城市和大学城选民亲自投出的选票一样。
“蓝移”现象与“红色海市蜃楼”
如果趋势保持不变,空位期的选战空间将由一种被称为“蓝移(blue shift)”的现象所塑造。俄亥俄州立大学选举法专家弗利(Edward Foley)是研究蓝移的先驱。他在超时计票中发现了一种以前未被注意到的模式——大选夜之后的核票工作会统计迟报的选区、未处理缺席票以及资格需要确认的选民所投的临时票。在美国历史上的大部分时间里,超时计票没有产生可预测的党派效应。大约 20 年前,有两件事开始发生变化。超时计票越来越多,而且趋势也是越来越蓝。在今年一篇更新的论文中,弗利(Foley)和他的合著者表示,他们不能完全解释为什么这种转变有利于民主党(有一些因素:城市选票的计票时间需要更长,而且大多数临时投票的选票都是年轻人、低收入者或流动选民,他们一般倾向蓝色)。在 2012 年的超时计票,奥巴马在佛罗里达州(净增加27281票)、密歇根州(60695票)、俄亥俄州(65459票)和宾夕法尼亚州(26146票)等摇摆州巩固了自己的优势。希拉里·克林顿在 2016 年赢得了数万张超时投票,但还不足以挽救她。
蓝移尚未决定总统选举,但它已经颠覆了 2018 年亚利桑那州参议院的选举。共和党人Martha McSally在选举日次日领先 15403 票,似乎胜券在握。弗利写道,随后几天的核票活动,则让民主党人Kyrsten Sinema以“巨大的超时计票 71303 张选票的优势”一举进入参议院。
然而,当年抓住川普注意力的是佛罗里达州。选举之夜,共和党人在州长和美国参议员的激烈竞争中处于领先地位。而随着蓝移的生效,Ron DeSantis眼看着自己的领先优势缩小了 18416 张选票。Rick Scott在参议院的优势下降了 20231。大选日的第六天,川普已经看够了。他在推特上毫无根据地写道:“佛州大选应该宣布里克·斯科特和罗恩·德桑蒂斯胜出,因为大量的新选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而且很多选票要么丢失要么是伪造的。诚实的选票统计已经不可能了—— 选票已被大规模污染。(计票)必须锁定选举夜!”
川普对别人选举中的蓝移的恐慌,让他编造了舞弊的指控。这次大选,当他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选票上时,蓝移可能会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即使在正常年份,邮寄选票也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统计,而今年的邮寄选票将比以往任何一次选举多出数千万张。很多州禁止在选举日之前处理提前邮寄的选票;有些州则允许计算迟到的选票。
2018 年,川普作为旁观者的本能——停止计票——今年看起来更像是策略。川普全国竞选团队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法律顾问告诉我:“大选之夜会有结果,全国都会预期赢家和输家被宣布。而如果大选日之后的计票改变了大选夜的结果,那么就一场狗屎风暴(shitstorm)的基本要素就具备了。”
△川普支持者和反对者的街头冲突
我说,没有“如果”,计数一定会变。顾问同意,“是的。”核票会产生更多支持拜登而不是川普的选票。民主党人会坚持尽可能延长核票的时间,好统计到每一张选票。这位顾问说:“这是他们自找的。点票结果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最终点票结果会被质疑不准确,或者欺骗——随你用哪个词。”
有的选举建模师认为,最糟糕的情况也是最有可能出现的:根据亲自投票结果,川普在大选夜领先,但随着邮寄选票的统计,他的领先优势慢慢让位于拜登的胜利。民主党数据建模公司Hawkfish首席执行官Josh Mendelsohn称这种情况为“红色海市蜃楼(the red mirage)”。在街头抗议、社交媒体以及川普拼命锁定领先优势的情况下,动荡可想而知。川普的一名法律顾问说:“你能想到的任何场景都没现实那么怪异。”
主啊,让我们有一个压倒性的胜利吧
选举律师在激烈的竞选中讲究“诉讼余地”。早期报告中的计票越紧,剩下的选票就越多,就越有动力在法庭上打官司。如果真有选举管理者的祈祷,就像有些人半开玩笑说的那样,那将会是:“主啊,让我们有一个压倒性的胜利吧。”压倒性的胜利能让我们在空位期免于冲突吗?从理论上说,是的。但可能性不大。
如果拜登在大选夜大幅领先,川普就没可能追上他。这种情况对拜登来说是极其乐观的。
无论如何,川普不会认输。空位期早期,他会有实际的选择来让这场竞争继续下去。双方都在为州和联邦法院紧急动议的洪流做准备。他们已经在 40 多个州的法院小打小闹了一整年,大选日将开启一个法律斗争的高潮阶段。
邮寄选票会有很多川普律师可以抓住不放的缺陷。邮寄投票比亲自投票更复杂,在每一个步骤中技术错误都很常见。如果选民提供了新的地址,或者写了不同版本的名字(比如将 Benjamin 缩写为 Ben),或者多年来的签名发生了变化,或者在签名栏写了印刷体的名字,或者没有将选票封在内层安全信封内,他们的选票都有可能不会算数。在亲自投票的情況下,选区內的投票站工作人员可以解决类似这些小错误,例如指引选民在正确的签名栏签名,但以邮寄方式投票的人可能没有机会解决这些问题。
今年春天的初选期间,共和党的律师们在全国各地的县级选举办公室为 11 月的投票进行了演练。签名缺失,部分签名,签名放错了地方。里面的安全信封上应该没有标记的名字,还有根本没有安全信封的选票。共和党的一名律师沃尔夫写道,有些寄来的信封“没有邮戳,或者邮戳难以辨认”—— 注意,邮戳将成为 2020 年的“hanging chads”。有些选民在签名日期处填上了自己的生日,还有的人则写了“一个不可能的日期,比如初选后的日期”。
“hanging chads”缘起于 2000 年小布什和戈尔的总统竞选。“chad”是在卡片上打孔时留下的纸片。当时佛罗里达州的选民使用打孔卡选票。如果打出的小孔完全脱离了选票,计票机就会将每个小孔登记为一张选票。但有时小纸片会部分或完全粘在选票上——这可能让机器无法读取它们。所以,“hanging chads”就是当你在卡片上打了一个孔,但没有打完全部,留下一小块悬空。还有“pregnant chads”,指你试图打一个孔,但只是留下一个凸起,没有真正打穿。这两种情况未被机器计算时,争议就出现了。沃尔夫建议到 11 月,“与政党有关的人审查每一份申请和每一个邮寄选票信封”。这,正是计划。
双方的法律团队都正在计划在多个战场州同时进行诉讼,规模与 2000 年大选期间的佛罗里达州相当。
在任何选举中,都有无穷无尽的偶然情况可被律师利用。在宾夕法尼亚州的蒙哥马利县,县共和党委员会收集了初选期间据称在投票箱发生的可疑事件的监控式的照片:一名县政府雇员被描述为将“没有安全保障的选票”放在汽车的后备箱中。另一张照片则称一名保安“正在断开为监控摄像头供电的发电机”。这些照片可能意味着任何事情——脱离背景是不可能判断的——但它们正是那种伪证据,肯定会在空位期早期被病毒式传播。
选斗不会局限于法庭。地方选举裁判员可能会被指名道姓,被当作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或安提法(antifa)的代理人而遭受诬蔑和攻击。自命为选票监护人的激进人群将竭力重演布什诉戈尔(Bush v. Gore)案佛罗里达州重新计票时的“布鲁克斯兄弟暴动(Brooks Brothers riot)”,当时布什竞选团队出资的示威者上演了一场暴力抗议,阻止核票员完成迈阿密·戴德县(Miami-Dade County)的重新计票工作。
川普会如何击穿底线?
对于川普,我们还必须问:一个无情的在任者可能会做什么从未尝试过的事情?
假设川普支持者的大篷车,戴着第二修正案的配饰,在大选日聚集在大城市的投票站。他们说,他们来调查社交媒体上关于选民欺诈的报道。反抗议者到达后,发生拳脚相向,枪声四起,选民要么逃离,要么无法到达投票站。接着,假设总统宣布紧急状态,穿着战斗服的联邦人员,提前在附近就位,进场恢复法律和秩序,以确保投票安全。在持续的冲突中,他们留下来监督投票,关闭通往投票站的街道,保管未清点的选票,以保存舞弊的证据。
梦魇有不同的版本。干预的地点可以是邮局。而那个断言也可能是一份假定的情报,报告从中国发来的伪造选票。
川普向华盛顿特区派遣了国民警卫队,在种族正义抗议活动中,以保护联邦建筑的羸弱借口,向波特兰和西雅图派遣了国土安全部部队。他说,他可能会援引 1807 年的《叛乱法》(Insurrection Act),向“民主党人管理的城市”“部署美国军队”,以保护“生命和财产”。联邦政府在选举期间几乎没有什么依据进行干预,选举主要由州法律管辖,由大约 10500 个地方司法管辖区管理,但熟悉司法部长巴尔(Bill Barr)对总统权力的看法的人应该不会怀疑他能为川普找到授权。
11 月 3 日之后的每一天,总统和他的盟友们就可以喋喋不休这样的信息:合法的统计已经结束,民主党人拒绝尊重结果。7 月,川普在推特上写道:“必须在选举当晚就知道选举结果,而不是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后!”
“选举人”争夺战
人们很容易将选票计数比作体育赛事的比分。输掉比赛的教练尽可以怨天怨地,但当裁判员做出裁决时,比赛就结束了。关于空位期,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此时没有裁判——没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权威可以决定比赛胜负,让它偃旗息鼓。
川普在空位期这一阶段的策略会是一场拖延时间游戏,一场压制计票和取消拜登胜选资格的协同尝试。法院最终可能会介入权衡。但到那时,裁决的场所可能已经转移去了其他地方。
空位期分配了 35 天的时间来解决计票和随之而来的诉讼。第 36 天,12 月 8 日,一个重要的截止日期到来。在这一阶段,实际的计票统计对结果的影响就不那么显著了:交战方,尤其是川普,现在将把注意力转移到总统选举人的任命上。
12 月 8 日被称为“安全港”,是任命 538 名男女总统选举团成员的截止日期。选举人要到六天后的 12 月 14 日才开会,但各州必须在“安全港”日期前任命他们,以保证国会接受他们的资格。控制法规规定,如果在此日期之后仍存在“任何争议或争论”,那么国会将决定哪位选举人可以将该州的选票投给总统。
宪法第二条规定,各州应“按该州立法机关所指示的方式”任命选举人。自 19 世纪末以来,每个州都把决定权交给了选民。即便如此,最高法院还是在布什诉戈尔案中确认,一个州“可以收回任命选举人的权力”。而一个州如何以及在什么时候这样做,一个多世纪以来都都没人试过。
川普可能会这么试。共和党消息人士透露,川普竞选团队正在讨论应急计划,绕过选举结果,在共和党占据立法多数的战场州,任命忠诚的选举人。基于舞弊猖獗的指控,川普将要求州议员不顾全民投票,行使他们的权力直接挑选一批选举人。川普能成功地让计票结果存疑的时间越长,州议员们在“安全港”到期前采取行动的压力就越大。
从对现代民主的觉察来看,为了党派利益而抛弃民众投票,就像一场政变一样令人不安,无论其在法律上能找到什么样的许可。共和党人对这样的立场会感到不安从而抵制吗?在采取这种伎俩之前,他们会让出选举吗?川普支持者会让共和党人因这种背叛付出高昂的代价,等到那个时候,党内官员会被围困在舞弊的说辞中。
与我交谈的川普竞选团法律顾问告诉我,急着任命选举人将被说成是为了保护人民的意愿。这位顾问说,一旦认定超时计票被操纵,州立法者们将希望自己判断选民的意图。“州议会会说,’好吧,我们已经被赋予了这项宪法权力。我们认为本州结果不准确,所以这是我们认为正确反映我们州的结果的选举人名单,’”顾问说。顾问接着说:“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选票能在我都不知道的多少天后才到达——有的州是一周,有的州是 10 天——那么大量选票就会被推后,推后,再推后。所以两难择一:是由议员指定选举人更糟,还是在选举日收到选票更糟?”
在宾夕法尼亚州,三名共和党领导人告诉我,他们已经在内部讨论了直接任命选举人的问题。宾夕法尼亚州共和党主席Lawrence Tabas告诉我:“我已经跟他们提过了,我希望他们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我只是不认为现在是我讨论这些策略和方法的合适时机,但(直接任命选举人)是选择之一。它是《宪法》规定的现有的法律选择之一。”
宾州参议院多数党领袖Jake Corman倾向于转移话题,强调他希望清点票数将在选举之夜产生最终的计票结果。“时间越长,产生的意见、理论和阴谋也越多,”他告诉我。如果随着安全港限期的临近,争议仍然持续,他允许,立法机构将别无选择,只能任命选举人。“我们不想走那条路,但我们明白法律会把我们带到哪里,我们会遵守法律。”
共和党人控制着六个竞争最激烈的战场州的参众两院。其中,亚利桑那州和佛罗里达州的州长也是共和党人。在密歇根州、北卡罗来纳州、宾夕法尼亚州和威斯康星州,州长都是民主党人。
俄亥俄州选举学者弗利推演过如此操作会产生什么样的连锁反应:如果共和党议员无视宾夕法尼亚和密歇根等州的投票,任命川普的选举人,民主党州长会以证明官方计票结果作为回应,这是他们行使权力的例行程序。他们会辩称,在投票发生后,议员们不能合法地选择不同的选举人。他们向国家档案馆发出的“确认证书(certificates of ascertainment)”,上面写着他们所在的州已经指定了支持拜登的选举人。每一组相互对立的选举人都将得到州政府一个部门的批准。
在亚利桑那州,负责监督选举的州务卿Katie Hobbs是民主党人。她可以动用自己的权力对投票结果进行认证,并提交一份拜登选举人的名单。即使在共和党统一执政的佛罗里达州,承诺选拜登的选举人也可以开会认证自己的选票,以期引发“争议或异议”,让国会来决定本州的选举结果。在 2000 年的佛罗里达州重新计票之战中,几乎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当年 11 月 26 日,共和党州长杰布·布什(Jeb Bush)为他的兄弟乔治·布什(George W. Bush)认证选举人,而当时重新计票的诉讼还在进行中。戈尔的首席律师的应对是在佛罗里达州旧国会大厦为民主党选举人预订一个房间。直到戈尔在总统选举团投票前五天作出了让步,才让这一计划成为泡影。
副总统彭斯成为裁判
在上述任何一种情形下,总统选举团都会在 12 月 14 日召开会议,但却无法就谁有合法权利投出决定性的票数达成共识。
对立的选举人可能举行镜像会议,将相同的选举人票投给其所代表的一方。按照宪法规定,各方都将把选票“传送到美国政府所在地,直接送达参议院主席(根据宪法,副总统担任参议院主席)”。下一步行动将属于副总统迈克·彭斯(Mike Pence)。
彭斯,作为参议院主席,手中会分别持有几个战场州的两份相互冲突的选举人证书。第十二修正案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只做了这样的规定:“参议院主席应当,在参议院和众议院在场的情况下,打开所有证书,然后选票将被统计。”注意这里的被动语态。谁来计票?计入的是哪份证书?
川普团队会采取的立场是,宪法语言将这些问题留给副总统。这意味着彭斯拥有单方面宣布自己连任和川普连任的权力。民主党人和法律学者会谴责这是“自我交易(self-dealing)”,并指出国会将用《选举人票计算条例》填补第十二修正案的空白,为如何解决这种争议提供指示。而这些指示的问题在于人们普遍认为——用弗利的话来说——这些指示“错综复杂,难以理解”,“混乱而丑陋”,“是国会颁布过的最奇怪的法律措辞之一”。
如果说空位期是一场寻找裁判的比赛,那么它现在有 535 名裁判,还有一本没有人知道如何解读的规则手册。而主持比赛的官员就是场上的选手之一。
如果民主党赢回参议院,并守住众议院,那么《选举人票计算条例》列出的所有道路最终都会通向拜登的总统任期。如果共和党人守住参议院,并意外赢回众议院,则情况正好相反。但如果国会仍然分裂,则存在着不可能出现决定性结果的情况——没有一个结果具有明确的法律效力。每个党派都可以引用自己的候选人获胜规则的合理解读。没有一决胜负的加时赛投票。
对《选举人票计算条例》的一种解读是,国会必须承认由身为民主党人的州长认证的选举人,除非参众两院另外达成协议。众议院不会另行同意,所以拜登赢得了宾夕法尼亚州和白宫。但彭斯敲响了他的法槌,裁定反对这种法律解读,而是倾向于另一种解读,认为国会必须放弃两份有争议的选举人名单。这条混乱难解的法规从两个角度来解读都合理。
假定宾夕法尼亚州的选举人资格被取消,还有 518 张选举人票。如果拜登在其中保持着微弱的领先优势,他就又能获得总统职位,因为他拥有“最多的选票”,正如第十二修正案所规定的那样。但共和党人指出,同一修正案要求“全体选举人的多数票”。彭斯规定,全体选举人的票数是 538 票,而拜登没有没有达到要求的 270 人。按照这个论点,没有人取得总统职位,决定权扔给众议院,每个州一票。如果目前的党派平衡保持不变,50 张票中将有 26 张支持川普。
佩洛西总统?
在彭斯从宾夕法尼亚州转到罗得岛州之前,也就是国会计票时按字母顺序排列的下一个州,众议院议长佩洛西(Nancy Pelosi)将所有参议员赶出众议院。现在,彭斯无法按照宪法要求,在众议院“在场”的情况下完成计票。佩洛西宣布计划无限期拖延。如果在就职典礼当天仍未完成计票,议长本人将成为代理总统。
佩洛西准备在 1 月 20 日宣誓就职,除非彭斯推翻裁决,接受拜登获胜。彭斯并不让步。他在另一个地点重新召集将众议院共和党人也挤进来的参议院会议,旨在完成计票,让川普成为当选总统。现在,三人声称其赢得白宫椭圆形办公室都是言之有据的。
迷宫里还有其他的路,很多都通向死胡同。这就是下一个宪政危机,比三周前的危机更严重,因为法律和宪法没有规定任何其他协商机构。最高法院可能会进行干预,但它也可能会回避与一个根本性政治问题的另一次创伤性接触。
自大选日以来已经过去了 64 天。僵局已经形成。距离总统就职典礼日还有两个星期。
弗利预见到这种僵局,他不知道有什么解决办法。它并不纯粹是一个法律问题。这是一个权力的问题。川普已拥有白宫。为了保住白宫,他会把界限推到什么程度,谁会反击?这也是总统自上任之日起就产生的问题。
在一个版本中,密歇根州的民主党州长首先诉诸于任命选举人,此前川普命令国民警卫队停止计票,亲川普的警卫队士兵摧毁了邮寄的选票。2016 年希拉里的竞选主席John Podesta带领拜登团队在另一种情况下,准备跟随川普步入内战边缘,鼓励三个蓝色州威胁脱离联邦。(希拉里本人在 8 月接受 Showtime 的《马戏团》采访时说,“拜登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让步。”)
有些改革需要改天再考虑,当没有选举来临时。小的改革,比如清除《选举人票计算条例》的模糊部分。大的改革,比如取消总统选举团。显而易见的改革,比如拨款帮助资金匮乏的选举当局,提升其运作水平,以加快并确保选举日的计票工作。
目前,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随时为此捍卫民主。首先要拒绝诱惑,不要以为这次选举将像通常的选举一样进行。很可能会发生一些远超出常规的事。可能不止一件事。期待其他事情发生会使我们的反应变迟钝。它会让我们陷入虚假的希望,认为川普会轻易驯服于制约正常在任者的力量。
重要提示:如果你反对川普,务请去现场亲自投票
如果你是一名选民,请考虑亲自投票。在今年的初选中,即使没有川普试图压制,仍有超过 50 万张邮递选票被拒绝。如果你患新冠肺炎的风险相对较低,请自愿到投票站工作。如果你认识的人都是开明的人,就请传播信息,和他们说选举夜过后,结果会不断变化是正常的。如果你管理新闻报道,请预见宪法外的措施,并安排记者和工作人员,对此作出应对。如果你是选举管理员,请为你从未想过的突发事件做好计划。如果你是市长,请考虑如何部署你的警察,以抵御居心不良的干扰者。如果你是一名执法人员,请保护投票自由。如果你是一名立法者,请选择不参与欺骗行为。如果你是战场州的法官,请重新熟悉选举案例法。如果你在军事指挥系统中占有一席之地,请记住你有责任将撤销非法命令。如果你是一名公务员,请知道当你被要求做其他事情时,你的国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你做正确的事情。
夺回主动权。除非美国人民在某种程度上默许,否则选举是不会被窃取。布鲁克斯在演习结束后一直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大规模和平抗议的力量,“我们双方的候选人都试图动员他们的支持者大量出动,我们并没有一个很好的机制来决定,这是起作用的吗?它的作用在哪?这给一些人留下了一些大疑问,如果你有橙色革命式的持续数周大规模抗议,会怎么样?”仅有一次,即 1877 年,“空位期”使美国濒临真正崩溃的边缘。我们现在不会在那次事件中找到我们的榜样。
在 1876 年民主党人Samuel Tilden和共和党人Rutherford B.Hayes之间的总统竞选中,四个州向国会送出对立的选举人名单。当一个特别法庭祝福海斯的选举人时,民主党人在议会采取措施,以阻挠国会的选举计数。他们的计划是耗尽时间,一直耗到就职典礼日,届时共和党现任总统格兰特(Ulysses S. Grant)就不得不下台。直到格兰特任期届满前两天,蒂尔登才作出让步。他的让步是基于一个令人反感的交易,即联邦军队从南方撤军,联邦军在那里保护被解放的黑人的权利。但这并不是蒂尔登的唯一动机。军事力量的威胁悬而未决。格兰特让人们知道,他准备在纽约宣布军事戒严(因有传言说蒂尔登计划在那里宣誓就职),并以身着制服的军队支持海斯的就职典礼。
格兰特总统
这对 2021 年来说是一个令人不安的先例。如果我们的政治体制未能产生合法总统,如果川普将僵局维持到新的一年,那么混乱的候选人和总司令将是同一个人。
(内容有删节,小标题和图片为编辑所添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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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讲真话的经济学家
国是金融改革研究院院长
2014 年参加总理经济座谈会
70 后经济学家代表人物之一
著有《下一个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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