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眼中的毛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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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来源：亚当斯密经济学（刘胜军微财经出品）
文 / 刘胜军
毛泽东生平的历史，是整整一代人的一个丰富的横断面，是了解中国国内动向的原委的一个重要指南。
——斯诺（1936）
斯诺：最了解毛泽东的西方人
一百年前，中国共产党成立时只有 50 多名党员，今天已经成为拥有 9500 多万名党员、领导着 14 亿多人口大国、具有重大全球影响力的世界第一大执政党。
一个政党，就是其创始人的影子。毛泽东的人格魅力和思想，深刻塑造了共产党的精神气质。了解共产党，须从毛泽东开始。
斯诺，作为最了解毛泽东的西方人，1936 年在延安与毛泽东夜夜促膝长谈，为我们了解毛泽东提供了第一手的历史素材。在美国 50 年代歇斯底里的“麦卡锡主义”迫害中，斯诺也受到冲击，被迫离开美国去了瑞士。
叛逆的儿子
毛泽东是家中长子，但也是家中“反对党”的首领。他在与父亲的斗争中，锻炼了勇气，也增长了斗争的智慧和意志。
• 我们家有两个党：父亲是执政党，我、母亲和弟弟是反对党。
• 我十岁时从学校中逃出，漂流了三天后，家里才找到我。这时我才知道，我的旅行不过绕来绕去兜圈子而已，一共走的路程不过距家八里。回家后，父亲比较能体谅我了，塾师也较前来得温和。这是我第一次胜利的“罢工”。
• 父亲是一个很凶的监工，他脾气很坏，时常责打我和弟弟们。他一个钱不给我们，给我们吃最粗粝的东西。
• 我十三岁时，有天父亲请了很多客人到家中。父亲当众骂我，说我懒惰无用。我愤恨他，离开了家。父亲追我，我走到一个池塘边，对他威胁：如果再靠近，我就跳进去。父亲要我磕头赔礼，我同意如果他不打我，我可以屈单膝下跪。我明白了当我以公开反抗保卫我的权利时，父亲就客气一点；当我怯懦时，他打骂得更厉害。
• 1910 年我们一村发生粮食恐慌，穷人们发起了“吃米不给钱”的运动，我父亲是米商，他不顾本村缺少粮食，将许多米运到城里，其中一船米被穷人劫去。我对他不表同情。
爱读“不正经”书的读书狂
读书是获得知识的最主要路径。读什么书，决定一个人的眼界、思想和价值观。毛泽东的反叛精神，与早年的读书经历密不可分。
• 我年轻时不顾教师的告诫，读了《岳飞传》《水浒传》《反唐》《三国》《西游记》，而教师深恶这些不正经的书。我想我也许深受这些书的影响。
• 我在中国文学的古传奇和小说中偶然发现一件可注意的事：这些故事中没有耕田的乡下人。一切人物都是武士、官吏、学者。这件事使我奇怪了两年。我发现这些故事都是赞美人民的统治者的武士，他们用不着耕种土地，因为他们占有土地。
• 梁启超的《新民丛报》，我读而又读，一直到能背诵下来。我很崇拜康有为、梁启超。那时我还没有成为反君主的人，老实说，我认为皇帝和大多数官吏都是诚实、聪明的人，他们只需要康有为的变法就行了。我主张应将孙中山从日本召回担任新的总统，康有为任总理、梁启超任外交部长。
• 在一本《世界大英雄传》中，我读到拿破仑、俄国卡德琳女皇、彼得大帝、卢梭、孟德斯鸠、林肯等。
• 我决定继续求学。我进了一个商业学校，呆了一个月。一大半课程用英文教，我和一般同学一样，简直只认识英文字母。我决定退学。第二次冒险是省立第一中学，我以第一名被录取。一个教员借了一本《御批〈历代〉通鉴辑览》给我，其中有乾隆的诏谕。我读过《御批》后，判断还是单独求学的好。六个月后，我离开学校。我每天去省立图书馆阅书，早上一开门就进去，中午买两个米饼，每天直到闭馆，坚持了半年。在自修的时期内，我读了亚当.斯密《国富论》、达尔文《物种原始》、斯宾塞的《逻辑学》、孟德斯鸠的法学等，并将古希腊的诗歌、罗曼史、神话和俄美英法的历史地理混合起来。
• 由于我没有钱用，我恳切地考虑了我的职业，以为我最适宜于教书。湖南师范学校不收学费、膳食费很便宜。我在这个学校做了五年学生。我反对自然科学中的必修课，希望专攻社会学。我最讨厌静物写生，以为这是透底的愚笨。我总想画简单的东西，快快画完就离开教室。
• 我在师范学校读书时开始阅读陈独秀主编的《新青年》，十分崇拜陈独秀和胡适所做的文章，他们成了我的楷模，取代了我以经厌弃的康有为、梁启超。在师范学校读书期间，我有 1/3 开支是用在报纸上的。后来在井冈山，我也从未停止阅读北平、上海、湖南的日报。
行万里路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有行万里路，才能了解真实的社会、真实的人生、真实的江湖（企业家秘境追踪：发现最美的中国）。
• 一天在《民报》读到两个中国学生漫游中国的文章，并说他们已达“打箭炉”（即康定），这使我大为感动。次年夏，我开始步行游湖南，走了五个县城。同学萧瑜陪我。我们一名不文走了五个县，乡下人给我们吃饭和睡觉的地方。
• 有次在一个青年的家里，他和我谈起买菜的事情，并且当面叫佣人来商量。我怒了，以后就不和他来往。我和朋友只谈大事，只谈修齐治平的大事。
• 一天我在长沙报纸上登了一个广告，邀请热心于爱国工作的青年前来和我接触。我指明要坚强不屈、愿意为国牺牲的青年。我得到三个半答复：罗章龙，他后来加入共产党又叛党；还有两个后来变成极端的反动分子。“半个”是李立三。李听完我讲的一切话，然后一声不响走开。
人生抉择：出国还是留下
在那个全面落后的年代，出国开眼界是令人难以抵制的吸引力。周恩来、邓小平、聂荣臻都踏上了赴法国的道路。毛泽东却毅然决然选择留下——不走寻常路。
• 当时许多湖南学生计划到法国去工读。虽然我帮助他们实现这个计划，我本人并没有去，我认为我对于本国还未能充分了解，在中国可以更有益地花去我的时间。
• 我借钱去了北平。从前师范学校的杨怀中教员把我介绍给北大图书馆馆长李大钊，李安排我做图书馆佐理员。我的职位如此之低，以至于人们都不屑于和我来往。
• 我在北平生活十分困苦。我和另外七个人合住一个小房间，全体挤在炕上，我翻身都得预先警告身边的人。
陈独秀：偶像的倒塌
陈独秀、李大钊，是中国共产党创始时期的最具影响力的两位领导人。陈独秀与胡适也是五四运动中新文化运动的领军者。毛泽东初期深受陈独秀影响，但在革命的实践者后来渐行渐远。
• 1919 年我来上海，又一次遇到陈独秀。他给我的影响也许比那里任何人所给我的都大。
• 我写了两本小册子，一本叫《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主张实施激进的土地政策，陈独秀反对这个意见，拒绝以共产党中央机关的名义出版。我们渐渐远离了。
• “全中国农民协会”组织起来，我成了第一任主席。到 1927 年，农民运动发展成惊人的军事力量。高级官吏说农民协会是“流氓协会”。
• 陈独秀将我调离湖南，且猛烈反对我的观念。几乎每个人都反对陈独秀的领导和机会主义路线，国共合作的解体不久使他没落。1927 年 8 月 7 日中央召集特别会议罢免了陈独秀书记职务。
离死亡最近的距离
革命是要杀头的。革命者没有一个人不时刻面临生死考验。毛泽东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只有两百码。
• 我被派到长沙组织秋收暴动。期间我被民团捕获，那时常有大批“赤化嫌犯”被枪毙。一直到距离民团总部二百码到地方，我挣脱逃到田野里，一直躲到日落。好几次，士兵走到离我非常近的地方，近得我几乎可以碰到他们，可是不知怎样地没有发现我。我爬越山岭，走了整夜，没有鞋子，脚伤的厉害。
井冈山经验
井冈山是红军的摇篮和福地。红军从井冈山成长、锤炼，逐步走向成熟。井冈山经验，成为红军的法宝。
• 秋收暴动计划没有得到中央批准，又因为部队受了严重损失，中央委员会将我从政治局和前敌委员会革出。
• 我成了井冈山部队的司令。井冈山是我们建立的流动部队的“绝好根据地”：有很好的天然防御，有足够的产成供给一支小小的部队。井冈山备受中央“盲动主义者”指责。中央有迅速扩张的妄想，朱德和我不得不与“冒险主义”、“退却主义”斗争。
• 部队增多后，食粮变得极度稀少。有几个月，我们简直靠南瓜过日子。士兵们喊出口号“打倒资本主义，吃尽南瓜！”
• 红军有很多恶劣的倾向：训练的缺乏，民主政治的夸大观念、组织的松懈，还有“流氓性”。有的长官甚至殴打弟兄。这些弱点，在 1929 年的古田会议都一一克服了。
• 在井冈山时，我们有四个口号：敌进我退，敌停我扰，敌避我攻，敌退我追。凡是红军脱离这种战术的时候，一般总是失败的。敌人人数是红军的一二十倍。这些战术受到中央书记李立三的严厉批判。
• 我的名字流传湖南农民之间，抓到我有十万重赏，不论生死。我的妻、妹（堂妹毛泽建）被处决。
伟大的长征
“塞翁失马”是古人总结出来的最高智慧。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利，被迫开始长征。长征无疑是惨烈的和悲壮的，但长征也改写了中国历史：长征帮助红军最终跳出国民党重围，建立了稳固的陕北根据地；长征的战争实践最终确立了毛泽东的领导地位；长征锤炼了红军的意志和精神力量，造就了一支谁也无法战胜的军队。毛泽东说：
• 李立三的错误已经证明，不久他便失去了在党内的势力。不过，一部分军队倾向李立三的路线，彭德怀猛烈地与这种倾向斗争。但一些红军叛乱了，即“富田事变”。叛变很快被镇压。
• 第五次反围剿我们犯了两个大错：一是在 1933 年闽变时未能与蔡廷锴的部队联合；二是采取了单纯防御的错误战略。不久，长征开始了。
• 红军胜利到达陕北，一是因为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一是因为人民基本干部的伟大技巧、英勇、坚决和几乎超人的忍耐力和革命热忱。这种决心解释了它的不可克服性和最后胜利的必然性。
◎ 参考资料：斯诺笔录，《毛泽东自传》，中国青年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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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军
坚持讲真话的经济学家
国是金融改革研究院院长
2014 年参加总理经济座谈会
70 后经济学家代表人物之一
著有《下一个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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