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昊│“运动科学”,还是“体育科学”?
表1 运动科学与体育科学的异同
运动科学 | 体育科学 | |
相同点 | ||
都涉及社会服务、研究、教育;都和运动、训练有关 | ||
不同点 | ||
研究 目的 | 对(人或动物)运动训练产生的生物反应和应激适应的研究,重点主要放在探索生物反应产生机制或者相关的健康问题,用锻炼或训练去了解生物体的生理生化变化。 | 通过应用科学方法和原则,提高人的运动成绩或者改进体育器材,重点主要放在探索如何提高专项极限能力问题,用生理生化等基础科学去了解体育,用来缩小科学与体育之间的分歧。 |
研究 理念 | 依赖生物力学、生理学、心理学、营养学、社会学、康复和计算机工程学等包括各种专业的独立研究,不断拆分问题 | 以训练为中心的多学科综合研究,不断整合问题,甚至是以教练员的经验为研究基础。 |
研究 方式 | 定期记录数据,定期或不定期与医学专家、医生交流讨论等。 | 及时地分析和记录数据,需要在当天或者几天内写一篇分析报告,该报告甚至与一篇硕士论文相当,需向教练员和高水平运动队成员提交报告与定期交流。 |
研究 组织 | 从事一个独立的或连续的研究课题或项目。表现为“训练性研究”:以训练的主体——运动员为研究对象,观察训练过程中体能、技能等变化,表现为训练外固定的课题。 | 建立动态监控或研究项目——必须及时与教练员交流和反馈,在监控方面与教练员训练达成一致。表现为“研究性训练”:教练员、运动员本身参与科研思考、组织,提出问题。表现为训练中动态的问题。 |
研究 知识 | 掌握运动实践和获得健康等方面的研究知识 | 掌握用以提高竞技运动成绩的训练实践方面的知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根据他们的能力去控制#推进训练。 |
对象 | 大多服务于临床和大众健康方向 | 服务于竞技运动成绩方向 |
对象 | 通常是学术性的,对象大多为学生、病人或顾客。 | 通常是非学术性的,对象大多为教练或者运动员。 |
处理 | 最新的研究成果及时发布、发表。 | 能够给队伍带来优势的新成果会保密一段时间。 |
条件 | 在可控的环境下或在实验室内进行的研究,尽管实验对象也可能是高水平运动员,尽管很重要,但可能并不能反映体育和体育科学的本质。 | 根据高水平运动队的需要,随队在不同的训练基地#比赛场地进行实战研究,动态解决能力发展中动态的问题。 |
方法论和统计法处理 | 完全地控制样本群,样本群数量可以很大,动物实验中基因可以作到同质性。统计方法可以进行不同组别均数的多因素比较。 | 不能完全地控制样本群,样本群数量极少,数据收集控制(特异性方面)与运动科学模式不同,因为某一个项目的最高水平运动员(接近与基因的极限要求)水平差异极小,所以生理和成绩方面的差异和变化小,只能个案个性化跟踪研究。普通的数理统计方法不能区分运动员特别是高水平运动员的技术特点或训练方法。 |
此外,用一般的医学研究和统计方法来研究差别极其微小(所谓的不显著)的极限人群,是不适合的。很多科研人员忙活半天,甚至大半辈子,不清楚自己研究的是什么领域,往往将运动科学的研究当作是体育科学的研究,用医学研究标准来衡量体育科学,带来了诸如把运动队的机能监控指标办成医院的健康监控指标,把临床检验指标体系变成了运动训练监控指标体系,把机能下降看作是疾病来临和过度训练,让整个运动训练的监控过程充满了过度敏感、悖论、矛盾、怀疑和混乱,甚至失去了发展极限运动能力的最佳时机,不能让教练员信服、运动员受益。
科研功能是从科技服务型到科技先导型的转变。
科技服务是保障、测试、监控、分析、总结。
科技先导是通过机能监控和分析提炼,推动训练方法与理论创新,项目一般规律到特殊规律认识的提升。
测得的指标越多,指标间变化往往不一致,甚至相互矛盾让人无法解释,让人越糊涂,又如何让教练员信服呢?
实际上,现在美国、德国和其他很多国家的高水平运动队并没有像这样铺开进行生理生化检测。美国国家队教练来华执教表示,每个月请医院的人员来做一次诸如血红蛋白、血乳酸为数不多的指标的检测。德国国家队的科研专家表示,只测血红蛋白、血乳酸这2个指标,但测试标准很严格、很准、很有可比性,而且与训练情况结合得很紧密,很敏感,随时能说明问题。
此外,任何一个临床检验指标进入体育科学的实践研究都需要“重读”,进入任何一个专项后,标准都需要“重建”,不能直接拿临床检验正常值范围套用。
(一)“过度训练”在实践中很多时候都可能是个伪命题
在当前运动训练为适应竞赛的体能要求,负荷量和强度接近或达到生理极限水平。近年来,过度训练的研究报告日多,由训练产生的训练与恢复、运动与运动能力、应激与应激耐受性等的不平衡使运动员身体机能的改变,统归为过度训练。而在高水平运动训练实践中,根据机能监控结果,运动员出现所谓的“过度训练”却往往因为有效“训练不足”导致。由于平时有效训练不足,一旦上强度,就会出现机能下降的症状,一出现症状,就认为是早期过度训练(over reaching)或过度训练(over training),随即要求调整训练。运动员出现心理负担,教练越不敢练,周而复始,训练水平始终在低水平徘徊。科研监控首先要保证教练员“敢练”,而更关键的是保证教练员“练对”。
很多“运动科学”研究是从“过度训练”实验动物模型获得的结论套用在应该用“体育科学”研究的人——运动员身上,造成了运动实践中“过度训练”的恐怖主义,掩盖了有效保障的不足,掩盖了有效训练的不足。科学训练的本质是让运动员的身心优化和重获的过程,通过有效的训练和恢复安排使运动员能容忍更经常和更强烈的训练,身体的生理生化指标也会给予更平静的应答,提高了个体身心适应的门槛,或者叫阈值,运动员的成绩因此而获得实质性的提高,而不是生理生化监控本身。此外,监控与恢复措施需要衔接与整体设计。
一名成功的运动员不能整个周期和赛季都保持最佳的竞技状态。获胜的关键是,在最重要的赛事中,在正确的时间,展示出最佳的竞技状态。而一名运动员只有在年复一年的旨在追求完美的正确训练后才能获得最佳的竞技状态,而任何一个项目的训练都是让人的机体及各个系统代谢、结构和功能发生显著变化甚至是完全极限变化的过程,如果因为担心人造的“过度训练”标准,让运动员的身体没有机会和无法获得这些深刻变化,一名运动员也许可以到高水平,但永远也无法达到该项目的巅峰水平了。
在体育科学领域,探索和选用无损伤的机能监控方法总是一个趋势,越是面对高水平运动员和教练员,他们从生理上、心理上和训练组织过程上都不希望反复进行有损伤的监测。希望利用心率、血氧饱和度、唾液、尿液,甚至是头发、生物电、量子技术等无损伤方法得到的结果,不要从运动员身上取血、取肉(活检),包括疲劳感知度等心理学指标近些年又重新在国际范围内得到重视,有些心理学实验发现的早期警告指标可能比各种生理生化或免疫指标更敏感和容易获取,提供了训练适应的生理心理学线索。
(一)“运动科学(Exercise Science)”与“体育科学(Sports Science)”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认识与进行运动员机能评定研究工作前,一定需要先区分“体育科”与“运动科学”的不同。
(二)体育科学研究不等于机能监控,也不能止于机能监控,努力从科技服务型到科技先导型的转变。
吴昊. “运动科学”还是“体育科学”:优秀运动员机能评定研究与实践进展相关问题的认识[J]. 首都体育学院学报, 2012, 24(4): 367-370.
大志.“运动科学”,还是“体育科学”?运动科学论坛, 2011-07-10.
王小强.启示与思考:“运动科学”还是“体育科学”?运动科学论坛, 2013-10-30.
vi-da.体育科学还是运动科学?首都体院吴昊2011年报告课件. 运动科学论坛, 2016-03-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