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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仙·二十馀年如一梦 | 乔小公子

2016-04-21 乔小公子 黑江湖
原创频道 | 黑江湖系列主题征文

临江仙·一十三篇动江湖
由黑江湖群中,一十三位作者联合参加的合龙征文,十三种个性,十三种风情,同一种热情,叫做——爱江湖,爱武侠。征文陆续推出。此外,鼠猫无差征文亦已进行中,欲参与者请于黑江湖微信后台留言。

临江仙·夜登小阁忆洛中旧游
陈与义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
长沟流月去无声。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馀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闲登小阁看新晴。
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九阴掌门?难道不应该是大师兄的么?怎么就能不经过大师兄的意见随随便便的就传给我了?就算是大师兄小时候总会揪我辫子,用话刺儿搭我,就算他是个大魂淡……也还是我的大师兄……

二十馀年如一梦乔小公子

1)二十年·上
 庭院里。 有个小孩子就像是把自己当成陀螺一样,原地一圈圈的挥着木剑转,毫无用处的浪费体力。固执的觉得自己研习的剑法便是真正的九阴秘剑。 而回廊房檐下,绛红色的漆画木柱和那人绛红色的长袖宽袍几乎融为一体,顺着房檐洒下的细碎金光落到他的身上,也便不再流动。 那人的笑容就像是流溢的阳光一样明艳,眼底带着无奈和戏谑,开口,扬起的声音甚是清朗,然而…… “我的小师弟,您这真是把自己当成陀螺转百八十圈都不嫌脚疼呀?” 这人说话,让人忒不舒服。转的满身是汗的小家伙老大不乐意的瞪了一眼大师兄,哼,讨人厌的大师兄。 “师傅说了,我什么时候能把“年轮”这一招练好,打败你们那就是稀松随意的事情……”,小孩子头上的羊角辫随着他稚嫩,顿挫的语调晃来晃去,“到时候我嘁哩喀喳地就解决你们,这九阴的掌门还不是归我了?……诶哟,谁!” 小孩子吓了一跳,圆圆的脑袋瓜骤然一疼,肯定是哪个可恶的坏人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如此违逆的话怎可说出口?看来我们还是管的你太松了。”廊檐下的男人收起温和的神色,一脸严肃的说。 小孩子看着红衣的那人,似乎完全没有挪动过的样子,只有微风才会抚起那人的发丝。但一定是这个讨人厌的师兄打了自己一下,……可是为什么自己连一丝的察觉都不曾有?明明好几丈的距离,怎么就…… 嘤嘤嘤,小孩子的大眼睛里瞬间泛动起了小水花。 “哎,看你也是不长记性,就罚你今晚去打扫祠堂,晚饭的鸡腿儿没收了。”师兄说完转身,衣袍扫着回廊地脚,头也不回的走了,但他的声音还清晰的传到小孩儿这里,“还有,剑法那有不练步法心法直接奔终极去的呢?” 小孩儿也是愣了,突然眼前一花,手中就稳稳落下一本泛黄卷页的本子,上面字迹清秀,有些模糊也一定是有人时常翻看的缘故。 小册子里面详细记载了关于九阴的功底,标注甚为清楚,一看就知道写注的人造诣很高。小孩子认真的拿起了小册,坐到了回廊下那人站过的地方,就着流动的阳光细细看起来,即使青雉的脸上还有着赌气的样子。 “哼!”  九阴功底这种东西,一练便是十年。 十年,幼稚的小孩儿也抽高了身体,头上晃来晃去的羊角小辫也梳成了干净利落的模样。 十年,红衣青年却像是被时光眷顾,依旧是一副笑容明艳,让阳光止步的样子。 试剑大会上,九阴红衣一剑风雷,技惊四座。 稳坐在高台之上的九阴掌门,纵是脸上有着皱褶也挡不住欣慰的神情,不住的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连连点头。 “师父,再笑您的眉毛可都要掉了!”掌门身旁的小少年目视远方,语气凉凉的说道。 “没大没小的。”掌门老爷子不轻不重的拍了少年一下,少年不禁身体一抖,诶哟,疼死了。 也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气息微弱,却带着凉意。少年功力尚浅听不真切,只能听这个大概。 “九阴老儿,看来你这真真的后继有人了呀。” “……” 少年环顾四周也没看见谁张嘴,怕是又是哪个名家的秘术了吧。不过,九阴老儿,也真有人敢这么说师父?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哼! 掌门果然面色一变,神情立刻凛然。 “我看你也没这个能耐!” 不刻师父一气之下居然袖袍一甩,起身离开了。徒留这个还在状况外的小弟子孑然站在高台上,别人忍不住将目光投来,还以为是哪家不成器的子弟居然大不敬的把掌门气走了…… 我,我也没干啥呀!小少年绷直着身体,有些不知所措。 所幸,九阴的大名人披着他惯用的绛红袍子走到少年的身边,很是随意的抹抹额头上的汗水,看了看少年绷紧的表情,又很随意的将手上的汗水抹到了少年的衣襟上。 “你……” “哎,人真是老了,想当年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场下来可决然不会这么累。” “你老了?老了还这么招摇,你骗谁呀,当我是三岁小孩呀。”少年一脸嫌弃的把青年搭在他身上的手移开。 “你可不就是个小孩儿么?”师兄笑着,一场场“恶斗”下来的汗水似乎将他的笑容洗的更加明艳。 “哼!”少年说着就推开了红衣的师兄,摆着傲娇的脸便也走了。 徒留九阴的“大红人”,默默忽视周围奇怪的目光缓步走下高台,嘴里却不禁叨念着:“十年了……”  
2)异变
 真正的痛苦永远都是最信任的人给予的。 小墨从来不曾想过所谓的九阴掌门会真的传位到他的身上,且不说有江湖新秀的大师兄,还有那么多的师哥师姐…… 小墨怎么想也想不通,圆月十五这个九阴祭祀的日子,师傅居然会千里传音的告诉他让他接任掌门之位……啊摔!在搞笑吗? 入夜,高悬如镜的月亮让整个九阴山无所遁形。 小墨就算是想偷偷摸摸的去找师傅,怕也是不能了。更别说这一路上,看见二师姐和三师兄小林子里说悄悄话,看见四师兄偷听师姐师兄说悄悄话,又碰上三师兄借口尿遁撞上四师兄…… 即便是这样,向来没心没肺的小师弟今天却格外的心慌。 九阴掌门?难道不应该是大师兄的么?怎么就能不经过大师兄的意见随随便便的就传给我了?就算是大师兄小时候总会揪我辫子,用话刺儿搭我,就算他是个大魂淡……也还是我的大师兄…… 当小师弟敲了师傅的房门,缓缓推开门的一刹那,从此他的命运便被改写。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轻轻推开门,一股子浓郁的香气袭来便没有了知觉。可他分明还能听到声音,似乎还有人把他扔到了床上,明明应该很痛却连分毫的痛苦都体会不到。 小墨就像是一滩散掉的泥巴,跌在床褥中。 有人在和他说话,是师傅的声音: “风墨,是为师对不起你。为师私心,却把这样的事情强加在你的身上。” “如若真有报应,上天就请让我一人承受,万万不要落在我这几个徒儿身上。” 没有了痛觉,自然触觉也同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小墨就像是躺在一堆棉花上感受不到任何力量……唯独,他的后背,少年独有的清瘦,棱角组合起来异样的美好,触感就像是最为柔韧的宣纸,忍不住想要为其染色……小墨依稀感觉似乎是谁干枯而坚硬的手指在自己的后背游弋,有深入骨髓的寒意缓慢爬上神经,黏腻纠缠在脑子里,让他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有人在说话。 “小墨,从此务必保护好自己,整个九阴山你的师哥师姐都将会是你的盾牌,千万保护好自己。” “万万不能把自己暴露给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 …… “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有没有问过我,师傅?”那么晴朗的声音,此时怎么会如此盛怒。 “你是我最好的弟子,自然也应该知道为师的用意。不必多言,快些退下。”师傅的声音也是不悦。 小墨迷迷糊糊就着后背阴冷的触觉陷入了一场梦,梦里的师傅反复告诉着他,他要继承掌门了,就算是大师兄也不能奈何他了…… “可我并不想要呀。” 小墨细弱的声音却分毫不差的传入了九阴掌门和大师兄的耳朵里,两个人都是一怔,互相看着对方,眼睛里说不清的情绪酝酿出令人恐惧的气氛。 房间里烛火昏暗,瘫软在床上的小师弟裸露着白皙的后背……只是那片白色之上居然有完完整整的刺青,青黑色的纹路上尤有细密的血珠滚动,看去竟有妖冶的美感。 “得此图者得江湖。” “如此肮脏的事情,只望小墨能好好的保守住秘密。”  整整过了七天,小师弟才醒过来,伴随的却是深入骨髓的疼痛。 其实小墨是不知道的,他根本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昏暗的房子,不能移动的四肢和干涸的嘴唇。 但是年轻人特有的直觉却让他不安到难以自制。 他闻到了血腥气。 非常浓郁的血腥气。 似乎有一条浴血之路直直通向自己的房间。 然而他却是被束缚的,被结结实实的绑在床上,真是嘴里还塞着布条。 小墨的脑子里仍旧不断回放着师傅苍老的声音,他要保护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甚至不惜付出生命,却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去做。以至于迷迷糊糊的就落到这番境地……大师兄,你在哪里呀,快来救救小墨呀。 小师弟的眼里噙出泪水。 “小墨,是师兄来晚了。”那道清朗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小墨的耳边,但是小墨看到的师兄却是他不认识的样子。 大师兄明明穿的是献祭似的白衣,却是被层层染染的血洗过的样子,就连长顺的发丝居然在上面凝上了血块。从来淡然的师兄此时狼狈,疲累,手里提着剑还在滴着血。 小师弟眼里的泪水已经翻滚而下,他想说话,想问问师兄怎么了,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小墨,那天晚上师傅在你背上刻下秘图就喂给你了哑药,为了让你保守秘密……哈哈哈哈,”大师兄笑得可怕,“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大师兄,你不要吓我。小师弟的眼神透漏着无辜和恐惧。 “小墨,你相信师兄么?” 小师弟用力的点着头,眼前的男人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大师兄的脸上突然扬起诡异的微笑,就像是从地狱钻出的恶鬼向人索命的鬼样子。 “那为兄就马上让你解脱出来。” 男人说着,手臂缓缓抬起连带着手中的剑落到少年的背上,剑尖贴在少年滑腻的肌肤上,冰凉的触感让少年不禁颤抖。 猝不及防,锋利的剑刃瞬间没入少年的皮肤,像是割裂上好的熟宣一样分离少年背上的皮肤。血,随着剑刃的移动滚出来,从浅浅的一线演化成流淌的血泊。 小师弟的惊吓甚至淹过了身体上的疼痛,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师兄会有一天对自己刀剑想向,也没有想过师兄会用如此残忍的方法对待自己……撕心裂肺的痛,涌上全身。 温柔的残忍。 一整块皮肉完完整整的分割。 小墨嘴里的布条阻止了他咬舌自尽的想法,浑身被紧紧的绑缚动弹不得,他甚至不能喊出声来宣泄疼痛,他只能呜咽,压在嗓子里的呜咽。那种疼就像是肢体慢慢分离开,脱离自己而去,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一块皮被师兄从自己身上拿走时带走的温度。 “怪不得师傅要将此物慎重保留,连锦衣卫都想要插手。”男人手里摸着血淋淋的人皮,“修炼此功必将独步武林。” “小墨,辛苦你了。”师兄拿出一块白布裹在小墨的身上,“当然,师傅他老人家已经驾鹤,掌门之位我就替小师弟代劳了。” 男人解开小墨身上的束缚,但小墨也根本没有力气动弹半分了。男人却很随意的将少年提起来,就像是提着垃圾一样走出房门。 房门外,明晃晃的太阳无比炽热,上升的热度混杂的是血肉腐败的腥臭。 门庭到处都是飞溅的血,小墨直愣愣的看着,他看到了被一剑贯胸的三师兄委在墙角,看到了二师姐钿花委地,双眼狠狠瞪着,死不瞑目,也看到了四师兄肢离体散血肉模糊……还有其他的侍童弟子无一幸免。 血腥直冲小墨的鼻腔,呛得他忍不住的干呕。 大师兄血染的袍角扫着血与土混杂的地面,小墨一分一毫全部看在眼里,双眼渐渐失去色彩。直到大师兄推开九阴殿的大门,门外空灵的鸟声阵阵,可惜鸟儿也是被腐化的血气引来。 小墨被丢掷在门外,就像是被丢弃的废物一样。 “从今天起,我,风鹤接任九阴掌门。废风墨弟子身份,自此永世不得入九阴山。” 看着大师兄毫无挽留的神色和渐渐合上的大门,小墨眼里最后一点光彩也消失了。门里那个人再也不是小时候逗自己玩的大师兄了。 太多的冲击让小墨避闪不及,他只能记得师兄师姐的死去,只能记得师傅远去的话语,只能记得大师兄看向自己时冰冷的双眼。 自此,那个晃着羊角辫坐在廊下看手札的小孩子已然死去。  
3)二十年·下
 又是十年时光的雕刻让一切面目全非。 如今的九阴山简直就是噩梦的代名,天下门派无不欲杀之而后快。 直到这十年之后,九阴掌门风鹤江湖拜贴,以前任掌门遗物为赌约,天下人无论为了报仇还是名利,但凡逼退其三步者,风鹤便将掌门之位和遗物一并奉上。 “今天要说的就是前月十五,九阴掌门和神水宫主一战!那当真是精彩!就说那是一个月黑风高好的夜晚……”只见茶楼正厅,一个衣着黄衫的老头摇头晃脑的说着。 “老家伙,你可别就这话瞎说呀,谁家十五还月黑风高,那天晚上可是晴的厉害。” “诶诶,我这年岁大了看不清也是正常呀,况且我这冒着生命危险看来的比试你们不花点银子就想着白嫖呀!”老爷子说着,白眼翻的让听客们纷纷骂咧咧的交了几串钱币。 这老爷子收了钱,眉眼也舒展开了,正襟危坐了一把就着之前的段子说道,“那天的也当真的精彩,这两人虽然都是江湖正派不认同的邪派,但是不可否认他们也是青年才俊,俩人走到一起就像是画里出来的人似的……” “这老爷子……啧,这不是在讲风月故事吧。” “你这不懂事的小子,总打断我。”黄衫老头老大不乐意,但还是讲到,“神水宫主也是性急的女子呀两人见面一句话没讲,神水宫主拔剑就去,可那九阴掌门见她是个女的居然身上一片铁器都没有,脚下步法奇绝,神水宫主身姿绰约一连四十九剑袭去连对方的袍角都未曾触到。” “宫主见初探无果居然决定使用美人计,我只见她一个转身居然外套的白袍瞬间化作齑粉四散,九阴掌门怎么说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被一阵白色香粉迷住,再一定睛就只见宫主只着了里衣巧笑倩兮的远立,露出一大片肩膀……” “老头,你越来越不靠谱了,你确定你不是瞎说什么风月场所的不入流的东西?神水宫主脱衣服你能看见?她们的弟子还不一剑一剑把你穿成串儿?” “诶,老爷子我也是有操守的,接下来那些邪教不入流的事情我可一丝一毫都没敢看。” “这么大把年纪了,骗钱居然也不害臊。” 黄衫老头还不等反驳,一线气流袭来居然打穿了他的外襟儿,有个话本顺势就落到了地上,眼细的看客立马就发现了上面的风月图画,人名处居然还被人用朱色改成了九阴掌门的字样。 顿时听客们老大不乐意了,吵吵着退钱,说什么这老头之前说的也全是瞎编的嗑儿。 “大家稍安勿躁,老人家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东西,想用来换几个饭钱罢了。”那是个少年的声音,却不是十分明朗,像是隔着百里传来的一样。 众人四下看看却没有一个人张口说话。 直到有位看客十分无礼的指着一位窗边的年轻人说道,“是他,这个人在说腹语。” 众人的目光便纷纷落在那男子身上。 男子白衣一袭,纤尘不沾,干干净净的坐在一处,眼睛分明的看着窗外声音却分明的传入众人的耳朵。 “要说看人比试,这种事情原本就有悖常理,又怎可说书一样广告天下呢?不过……”男子的唇微微上翘,“对各位师出名门,出来闯荡的年轻弟子而言听听邪教之间的比武也有益处,在座可也是这么想的?” 偷看比武,说小了就小,但因为此事而被当然打死的也不在少数。 “若是说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头说的倒也有几分神似。但是,事实上,神水宫的新晋宫主可是报着弑师之仇前来,开口便是”贼子,还我师傅命来!”宫主即是宫主自然水平不弱,可是在风鹤的九阴心法面前动作太慢,风鹤绝不是是怜香惜玉之人,化掌为爪形招招狠绝,脚下步法游移步步逼近让神水宫主方寸大乱,一个慌神就是丧命,风鹤双手是血分明是抓破了神水宫主的脖颈,脏腑,令其动脉血流不止。” “但这并不是他的目的,待神水宫主气息微弱,风鹤拾起宫主丢下的长剑……” 男人眼神冷漠,九阴心法最后一重在此一役中发挥的淋漓尽致。但他的神情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是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男人撕开了神水宫主的外衣,长剑落在宫主的肩胛,然后,就和当年的动作一样,温柔而残忍的,割皮。 神水宫主背后的刺青像是一张图的某一部分,但那张图风鹤却此生不会忘记。 血花四溅,女人嘶喊的声音根本无法唤起男人的丝毫同情,男人甚至拿起人皮后一句话都没讲,就把神水宫主扔在了深山老林里…… “小兄弟,然后呢?” “然后?”明明是腹语,众人却能听出几分嘲笑的意思,“然后九阴掌门割下了神水宫主的人皮,就走了。” “什么?割人皮?”“那他们之间可曾说什么了?” 风鹤你不得好死,弑师之仇上天会替我给你报应的! “邪教之间的勾当,我又怎么知道?”白衣男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可是,小兄弟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们之间的比试凶险万分你是怎么脱身的?” “啊,我是光明正大……偷看的。”  自九阴宣战江湖有一个人随之风生水起。 据说那只是一个说书人。 年纪轻轻,白白净净的样子。 有人说他只评论最凶险的战斗,但最凶险的却不过九阴之战。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但却知道若想听书必须用天下最干净纯粹的东西去换。 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脏了的东西。 乌衣巷口,一道晚霞静静划过。 绯红色渡上衰颓的枯草,也渡上两道斜长的影子。 他们已经站了很久,久到小丫头的眼睛都要挺不住了。小丫头是乌衣教最小的弟子,在被罚去给师哥师姐买零食的路上发现了大师傅,于是小丫头就决定用前几日才学会的踏花轻功追了过去…… 然后,她就一直在看着,看着大师傅站在巷口,等待着那个红衣男子的到来。 “旧时王谢堂前燕,如今也飞入寻常百姓家了。”红衣的男子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味道,“乌衣教想要东山再起,您想求的也是我手上的秘图吧。” “多说无益。”大师傅裹着黑袍,弓着脊背就像是入了暮年的老朽。 “若非当年你们密谋,怕是也造不出这样绝世惊艳的作品。如此说来,我倒应该感谢你们。”他们的对话,小丫头是懂得。乌衣教早就走出了江湖视线,如果不是有人听闻乌衣将与九阴一战,怕是会就此隐没在尘世,如今只能大肆招揽弟子才得以生存。就像是勾栏院里逃出来的自己,如今却进了曾经最为显贵的门派。 等待永远是漫长的。 就像是不动的人和变换的影子,时间用看的见的方式流逝总是长的可怕。 直到夕阳西下,光只变作一线浅浅飘来,略过风鹤的眼前。 微光晃动中一道黑影化箭而来,踏地无声。 风鹤瞬间就听到短剑出鞘的声音,急促有力。声音来自颈侧,自前胸袭上脖颈,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太过阴冷。 轻功踏花,在于稳且无声。 鱼肠小剑,在于急而敏捷。 再漫长的等待也不过为一击即中,光明正大的偷袭。 破风迅雷,只见袍中短剑绽放寒光直直取人性命。 然而……这一切听在风鹤耳边,都太慢了。 比剑更快的是他的手。 短剑已经割破了风鹤大红色的外袍,长长的划口却停在了锁骨的位置。 黑袍的男人眼中全是难以置信,他甚至眼睁睁的看到自己的剑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推开。明明只是一瞬,他却看到那手指像是拂过水波都不曾起涟漪的温柔,摸过剑脊,借力的刹那让刀刃离开了风鹤的颈项。 也是这一霎,注定了另一个人的死亡。 胸腹一痛。 一击不中的结果就是男人避闪不及,风鹤的整个手掌穿透了男人的腹腔。 “踏花贵在柔,哪怕足尖一点也不伤其半分。”风鹤已然夺去短剑,另一只手慢慢攥紧在一片温热之中缓缓抽出,带出一滩滩血迹。“你自己创的一招一式,反用在自己身上感觉如何?” 黑袍男人腹腔的伤口被贯穿,血混着脏器泊泊流出。 “此时,你不想说点什么了吗?”风鹤缓缓蹲下来,沾满血的手轻轻剥开男人的外袍,裸漏出后背上的刺青。男人的皮肤已然老去,不似神水宫主的白皙柔嫩,风鹤的手扶在上面,再次问道,“对于你们当初做的事情,你也没有半分想说的话么?” “成王败寇。”男人的嘴里咬出这几个字,“不过,九阴的疯子你也断然没有几日可活。” 风鹤笑了,笑的人心底发凉。 他笑着,沾着血的手却瞬间发力将黑袍男人整块后背的皮肤化作模糊不堪的血肉。 趴在远处的小丫头眼泪布满了小脸,她的手紧紧扣着地板指翻起,在石板上留下模糊的血迹。 她的嘴和身体被紧紧捂住,否则她断然不能忍耐半分。 远处的人终于站起来,昏暗中只听到风鹤自言自语: “我也从来没想过活太久。” 当一切归于寂静,乌衣小巷静得仿佛没有人。 “放开我,至少让我给师傅收尸。”小丫头推开身后的男人,默默的走到巷口。 小丫头甚至不知道背后的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悄无声息……就像踏花一样。若非情急之中不能移动的身体和一双干净的手捂住自己破口而出的喊叫,她根本不能感觉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人。 黑暗中,风墨听到了女孩的抽噎。她应该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场面,所谓比试就是生死。 “我觉得那个男人看到我的眼睛了,他为什么不杀死我?或者,我也会被杀死?” “不会。”一个压抑沉闷的声音回荡在巷中。 “那个人……就是九阴的掌门吧。”女孩子故作镇定的声音传来,“我听师姐说,下个月初七江湖正派将会围攻九阴山……少侠,你也会去么?” “也许。”  是日。 拜战帖已下。 九阴掌门登顶皇城与锦衣卫一战。 江湖庙堂,为这一战,喧然大动。 这皇城一路,自外城至皇门,笔直通坦,惧于皇威,进城的人们连呼吸都不敢急促半分。 但这路上还是鼎沸繁华,来往的高官车马,奔走的小商小贩,卖糖葫芦的小哥与贩簪花的姑娘相谈甚欢,街旁摆着的馄钝小摊悠悠飘散着市井间的平凡香气。 直到正午,明晃晃的太阳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 他出现的突然,轻的像是飘落的飞花,不引人注意的出现。 可他还是那么夺目。 艳红的袍子就像是太阳一样明晃晃的扎进人们的眼里。 他走的随性,带着浅笑,不时的还停在摊贩出指指看看,就像是,进城观光的外地客。 “这位小哥天高路远,来碗馄钝解解饿可好?”老者向风鹤问道,说着手里的动作却不停,稳稳的下着馄饨煮着汤,连带着捡碗收钱,熟练的运作就像是数年以来的沉淀。 风鹤的眼睛盯在老者的身上。 他端着汤碗的手那样平稳,碗中的汤汤水水没有一丝的晃动。那只手,稳健有力,带着些许老茧,骨节凸起握住瓷碗的姿势,就像是,握住一把剑的样子。 那只手,有力的就像是执剑人的手。 “我倒是不饿,怕饿的是一直守在这里的锦衣卫吧。”风鹤接过汤碗,看着老者矍铄的眼睛。 可是下一刻,他手里的碗就被精弩射穿。 混沌的汤水,连带着透白的面皮和嫩绿的菜叶瞬间飞溅在眼前。 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没了安稳平和的样子。卖零食的小哥和簪花姑娘瞬间抽出长刀短剑直逼风鹤命门,四面八法射来机关弩箭,更要命的是风鹤看不清对面买馄饨的老者,那双应该拿剑的手究竟会做什么。 时间在此刻就是要命的存在。 锦衣卫的统领,就稳稳的坐在城门之上,远望着这场必胜的战斗。他已经能够想象,九阴,乌衣,神水后继无人,自己便能独领秘图,再稍加研习必能称霸武林。 当年还是年轻人的他们,因为意外相识,也就此创造了那般惊才艳世的功法。人在完全把握胜算的时候总会有点欣喜,这点兴奋忍不住让统领想起过往,因为秘图让他们一时间盛名江湖,也是这图让他们不得不面临厮杀。 是的,厮杀。 就像当年被血洗的九阴,就像是城下被围攻的风鹤,一场注定的死亡。 可是他忘了,如此艳世的秘图也同样掌握在惊才的手里。当年试剑一鸣惊人的九阴奇才。只是一个慌神,他疏忽了。 另一边,馄饨摊主的手已经出剑,那么近的距离,身后还有剑弩迅猛而来,风鹤当必死无疑。但他的红袍无风自起,扬起细微的弧度,他的手也快,居然就水雾迷蒙中压住了摊主的铁剑,借着剑脊单手一压整个人飞身而起,在空中扭曲了姿势避开了第一轮的剑弩。 老者,和迅疾而来的小哥,姑娘立马调转势头。 然而,已经晚了。 他们只能看见一片鲜红,却分不清哪是血的颜色还是男人衣袍的颜色。 似乎有微风,像飞落的花瓣略过颈项,然后就是眼前绽放的血红。那是血,也是他们生前最后的风景。 当高台上的统领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一切都开始晚了。 风鹤的红色外袍褪下,只留下纯白色的内衫。然后,统领就只能看到一道白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伴随着此起彼伏四面八方传来的嘶喊声,那是人在濒临死亡前最崩溃的声音。 那一刻,统领眼前能够浮现当初神水宫的轻燕身法,乌衣教的踏花步行,以及自己雷霆之势的断水长剑。 城下本应熙熙攘攘,此刻却意外的寂静,是死寂。 安排的二百锦衣卫此刻居然没有一人现身。锦衣统领额头布满汗珠,他定神拔出长剑,严阵以待。他的眼睛和耳朵紧张的连风丝都能感觉到,可他还是觉得杀意刺骨,不知何处传来的危险让人连眼睛都不敢眨。 可就是这样,眼睛紧张到几乎出现幻觉。就像明晃晃的太阳会让人眼前发黑一样。 人的本能,统领不可抑制的挥剑斩向眼前的黑影。然而,那却真的只是幻影,耳侧有声响似乎自东南而来,统领长剑挽花反手挑去,剑刃破空…… 可他还是错了。 一把普通非常的铁剑,甚至刃口都有些开裂。 但只把剑却自西而来,生生穿透了他的颈项,毫无声息。 统领奔涌的血从口中溢出,跌倒在地,死不瞑目。 风鹤自梁顶悠悠落下,摸了摸被血染红的白色内衫,眉头微皱。 接着他看向东南处,开口声音清朗,“偷看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七月初七。 这日倾江湖之力,众人围攻九阴山。 即便风鹤单挑二百锦衣卫的事情不胫而走。可秘图之事被昭告天下,凡心怀不轨者都意欲在此一役中分杯羹。 山下,众人已经等待太久。 各个门派中的精英纷纷败下阵来,非死即伤。在登顶九阴山,推开宫殿大门的路上,每一步都显得一场艰难。 一个粗狂的声音从人群中炸开。 “此般奸邪之辈,我等并肩子杀上去就是。一个一个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这种时候,江湖道义显得无足轻重。 “尔等想要围攻也是上策。”一个戏谑的声音回荡在上空,红色的人影出现在漫长台阶的顶端,“就像是当年神水,乌衣和锦衣卫一样,沆瀣一气袭我九阴……但是,我相信今天,你们只会走上他们的覆辙。” 被激起的众人此时忍不住向后退了一退。没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锦衣卫如日中天,九阴一夜之间掌门换代,唯一一个能知道真相的人却直直站在所有人的头顶。 然而,真相于此时有何意义? “九阴邪道,自持秘密功法杀害江湖忠良,为天理不容!我等此来是替天行道。” “哈哈哈哈……”红衣男子笑的猖狂,“那我就看看这天道究竟向着谁。” “怎么也不会容你这个满手鲜血的疯子在这兴风作浪!” “我风鹤有言在先,谁退我半步这九阴我拱手相让!最怕却是连个有胆量的人都没有!” 人群中叫骂的声音此起彼伏,可却没有一个敢于站出来,甚至没一个人敢引领众人攻上山顶。风鹤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脸上尽是嘲笑,这满目正派角色已然攻到殿门却虚伪的不敢踏进,着实可笑,却还不如当年乌衣锦卫一举血洗来的痛快! 可有一人,穿过拥挤的人群却连衣袍都不曾碰到旁人,他安安静静的,仿佛周围的人言议论干扰不到他半分。 他的衣袍雪白,看不见半点灰尘。 那白,像极了风墨当年后背血流不止,染红的那块布。 风鹤红衣如旧,长身玉立,风姿不减,让风墨觉得似乎回到了从前。 风墨从人群中走出,一步一步,像是背负着山河缓行,走向那个男人。 整整二十年。 自风墨被逐出师门,二十年了,如今却用这种方式重返故土。 看向师兄,那眉眼如旧,还是年幼时流溢着明艳的样子。可眼神却变了,不是逐他出师门的冷漠,也不是儿时温尔言笑的样子…………那是一种献祭的神情,让风墨从心底蓦然恐惧。 看见这白衣男子穿越人群,向着九阴疯魔坦然走去,所有人都噤了声。 就在风墨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风鹤骤然出手,身姿若游龙携雷霆之势。 没有时间让风墨躲闪,可他却脚下生了根一样,清劲的腰身弯成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堪堪避过一招。接着他的手居然就生生抓住了风鹤的手,借力一动,整个人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翻身立于殿门之前。 可他的手仍旧没有放开。 机会并存于凶险。 看着眼前风鹤的眼睛,手里感受着跳跃的脉搏,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之前的风鹤说过的话。 “若想剑断,还需剑击。” “偷看了这么久,九阴的心法你可学会了?” 每一战中被淋漓尽致展现的身法,步法,甚至是心法被风墨深刻在脑海里,一步不曾遗忘。他当初分明不懂,风鹤发现了他却迟迟不肯下手。直到此刻…… 苦苦练习每一招每一步,只为再次登临九阴,至少让他当面质问一句,为什么。 可惜的是,风鹤再出杀招,那双手再次化作从地狱钻出的修罗之手,将人命玩弄于之间,如此凌厉,甚至掌风骇然,生生划破了风墨的颈项,一细血线浮在他的颈侧。 风墨竭力避闪,死亡的威胁可以逼迫出人的极限。深刻在脑海里的九阴心法此时化作流畅的身形步法舒展出来。 就像是一物降一物,放松了身形的风墨渐渐占据上风。他的手稳而柔,步法方寸之间规矩非常,竟然化解了风鹤数次杀招。 “神水乌衣和锦衣卫手上的秘图已然被我毁掉,如果你想得到它重回九阴……” “就只有杀了我。” 风鹤的声音飘散的风中。 风鹤身法更快,一袭红袍张扬,在风墨眼前几乎织成了密不透风的墙,满目猩红,让他有些恍惚。可风鹤的动作却还是那么令人熟悉,他耳边回响起小孩子的声音: “我的小师弟,您这真是把自己当成陀螺转百八十圈都不嫌脚疼呀?” “师傅说了,我什么时候能把“年轮”这一招练好,打败你们那就是稀松随意的事情……” 风墨脚下方寸不乱,便纵是风鹤身法奇快,却无法攻破一二。风鹤此刻眼神一凛,将身拟成箭刃而来,运必生所学,内力施展居然压制在场所有的人不敢多喘气一分。 风墨身姿稳立,即便寒冽的杀气疯卷而至也未撼动其半分,危险袭来伴随的同样是破绽与机会,风墨此刻心法贯通,将柔与刚运作全身,他的手温柔倾出像是枯木逢春而出的枝桠,迎接狂风而更韧。 可他更注意到了一击而来的风鹤,那也是他曾经的师兄,风鹤此刻眼神里的坚定和献祭一般的姿态此刻直击风墨胸膛。他突然明白了。 他想撤手却已然来不及。 他的手穿透了温热。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风鹤的嘴角涌出一口鲜血,他却在低笑看着自己被穿透的胸口。 风鹤心脉以断,却又竭力逼退风墨,只见一片血肉飞溅而来。 风墨感觉到了黏腻在指尖的血。 身体却先于心理的恸动,在风鹤倒地之前抱住了他。 这一刻,他终于再一次认认真真的看到他的师兄,那个让阳光止步的人哪怕有血污也掩盖不住明艳的样子。似乎这一刻他真的回到了小时候,又一次看到了曾经廊檐下驻足的师兄。 “终于……终于……我无愧……”大师兄的嘴里咳着血沫。 “我向师傅承诺过,要将这九阴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交还给你。” “我无愧。” 风墨的手渐渐收紧,看着合去眼睛的大师兄。 小师弟颤抖着手扯开师兄的红衣,之间他失去温度的胸口一张完完整整的人皮被缝在上面。 那是内容详尽,令天下折腰的秘图。如若是自己,怕是这九阴连一天也保护不住吧,师兄又是怎样日复一日背负此图,承受明枪暗箭的呢? 不能理解的当年,和骤然戳破的如今,小师弟他永远都是被蒙在鼓里茫然间承受了所有人的爱护。小师弟突然觉得背部滚烫,一如当年刻骨之痛再次爬上每一条神经。 所有人都安静着,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男人在哭。 没有声音。 只有颤抖。 那是无声的嘶喊,青筋狰狞在颈。 分明静的可怕,但所有人似乎都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哭喊,深深扎入人心。 师弟的手轻轻的拂过大师兄冰冷的胸膛,然后停在那秘图之上。他的手分明温柔如斯,可手下的肌肤却渐渐分离开裂,最后化成森森血肉。 “我,风墨将继任九阴掌门,自此永世不再出山。”沉闷的声音响起。 “秘图已毁,各位请回吧。” 逆光之中,白衣男子抱起已经死去的那个九阴疯魔慢慢离开人们的视线。 自此,九阴殿门再未开启。
 
 -END-


乔小公子 | 重现一招一式之间的美感
灵感来源:好几年没看过武侠了,都忘记小时候那种热血的感觉以及一招一式之间的美感,当年呀那都是我们回不去的精湛演技。于是硬着头皮来写,逼着自己回忆过去,全部按着记忆里的套路来写,所有的桥段都是看过的,奇怪的拼在了一起,望不嫌弃。

|  致谢: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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