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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是个什么样的人? | 神帖

2016-07-25 武五陵 黑江湖
摘下面具的杨过 | 刘祥云 绘



无论喜欢或不喜欢,你真的了解杨过吗?



孤与狂,生命的激情——也说杨过之不肖文 | 武五陵(著名武侠评论家)



这篇不是什么正式的东东,随便说说我对杨过这个人物的理解。很多人不喜欢杨过,可在我内心深处,对他一直很是偏爱,而这绝不仅仅是因为所谓杨龙式爱情,而是因为那些内心的挣扎、人生的孤寂,难以自控的激情,以及对于世事人情的很多感触。这个话题说大了是人本精神,说近点,就是从他身上很能体会人生的爱恨悲喜,所感所思。对生命,荣辱,爱情,对人情冷暖,悲欢离合,身世悠悠,生死茫茫,他比其他主角更具有强烈的观感,以及由此而来的内心振荡。可以说,郭靖的思考在家国,萧峰的思考在苍生,而杨过的思考,在自身。 杨过身世孤苦,其实也只是个虚笔,金庸小说中大多主角都是倒霉蛋,没爹没娘的,身世孤凄,外加中毒受伤更是常有的事儿。但与其他人物不同的是,杨过不仅处于生活之逆境,而且生而处于道德之“耻”境,他的父亲是所谓的不义之人,唯有萧峰面临过同他相似的处境。不同的只是萧峰业已成人,要遭受价值观的完全颠覆,而这种耻境伴随着杨过的成长。此外,比起萧峰,他的内心显然更为敏感,外界一点的小事就会在他心中激荡起强烈的爱与恨,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水中,激起涟漪,然后便被无限放大,激起无穷无尽的回声。他全身心地投入在这人世之中,感受七情六欲,却又在茫茫的人群之中因得不到认同,而深切地咀嚼着孤独。这是遭遇所致,亦是天性使然,至于如果他并非杨康的儿子,又会如何?也只有反问一句:改变你的身世和遭遇,你会仍是你?亦或非你?这可能是任何人也永远无法回答的,正如杨过找不到答案。 比起其他主人公,杨过更多地经历了生死之间的危机,对此亦有更深的感悟。早在少年时代,在桃花岛的断崖上,大海之前,他已经两次想到死亡。成人后,在小龙女以长剑对准了他的胸口之时,在断龙石将放未放的时刻,在和程英陆无双一起面对李莫愁的追杀时,又或是身中情花之毒,以及十六年之前再至绝情谷却发现了小龙女的信约是一场骗局的时候,他都面对着生死一线的危机,以及由此面临的抉择。但他既不会像令狐冲那样悠然视生死如无物,也不会像郭靖那样只要义之所至便慨然以殉,与他们不同的是,他的天性使他非常热爱这个尘世,深知生活的甘美,他比其他主人公更具有对生活的热情。他的本性其实很爱热闹,初遇小龙女的时候,他就对她大肆宣场这红尘之中有诸般好玩物事。他也热爱美好的事物,即使在古墓隐居数年,他仍然兴致盎然,初出古墓,金庸描述两人搭了两间小茅屋以蔽风雨,小龙女的屋前一任自然,而“杨过喜欢花香浓郁,在自己居屋前种了些玫瑰茉莉之类香花。”这是因为他热爱红尘,心悦于玫瑰的美好和芳香。同理,他还喜欢世间美好的女子,免不了同她们嬉笑玩闹一番,有时竟然语出轻薄。在与陆无双同行的道路上,便是极尽胡闹之致,也极尽热闹欢乐之致,这是他从古墓出来再次拥抱红尘,让生命的活力再次迸发。这样快意的如沐春风的相处,让陆无双不自禁地为他而倾心。但也正是因为他深爱生之繁华,对尘世如此喜悦和留恋,所以要以更大的魄力去面对死之荒凉。在小龙女的剑对准了他的喉头时,作者形容他“求生之念热切无比”。“急步奔出古墓。但见阳光耀目,微风拂衣,花香扑面,好鸟在树,那里还是墓中阴沉惨怛的光景?”而在断龙石放下之前,“杨过心意已决,深深吸了口气,胸臆间尽是花香与草木的清新之气,抬头上望,但见满天繁星,闪烁不已,暗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瞧见天星了。”这样强烈的对照,在书中反复出现,绝非偶然。而由此带来的纯粹属于个体的生命感触,极致的喜悦带来生命的飞扬,深切的失落又让人如狂如痴,迸发的情感难以自控,于是他的人生就在这两极之间起伏跌宕,那是内心的坎坷之路。

这种对生命本身的激情,使杨过这个人物比较远离政治性,贴近艺术性。这样的人物感兴趣的焦点,在于内心而多于外在,他们或者不关心政治,或者对政治有极其强烈的反感,而往往醉心于某种科学或艺术形式以寄托心灵。而这样的性情,在古今中外的人物中也不难寻见。在中国则为狂士狷介,在西方则为宗教异端。令狐冲更像范蠡、陶潜,他所追求的是“人生在世,须当畅情适意”,无拘无束,任意所之,这亦可视为“无所求”之境。而杨过则近乎嵇康、朱耷,他的内心激荡着情绪的波涛,他们不仅要怀疑、反问和追寻,还固执地要把这种追寻宣之于世界。这不但是有所求,而且是执着于所求了。这样的人,往往既不可爱,甚至也不能说是可敬,他们的人格往往很是孤僻偏执,愤世嫉俗,爱翻白眼,语出讥刺。就像嵇康醉心琴酒,朱耷拿起画笔,作出无声的反抗一样,杨过可以自创出黯然销魂掌,这种武功显然更写意,近乎一种艺术形式。降龙十八掌要去“降”,即制伏敌人,而黯然销魂掌则直抒胸臆,创立武功之际,着眼于自我抒怀多于制伏假想敌。因为他的敌人是全世界,也是他自己,他不断的反诘使他与自我为敌,也只有自我能够与之相抗。 政治家和道德遵行者的目的在于求“善”,比如统治的制度完美,人际关系的和谐,民族与国家的荣誉安危,那是郭靖的人生目标。而杨过的人生目标不是在求善,而是在于求真。“善”是可以通过种种手段去达到平衡,趋于完美的,而“真”却只能通过自我的思索去追寻。“善”可以通过与其他人的认同和信任来取得,而“真”却永远需要怀疑精神。所以郭靖从不怀疑其他人对他的指导,比如母亲,江南七怪,丘处机,既是亲人,是武功上的恩师,亦是人生哲学的导师。他们要他为国为民,求诸大义,郭靖深信不疑,一言一行无不三省其身,孜孜以求。事实上,他的“无智”成就了他的大智,因为当义之所至,他会完全不加思索,不顾自身,这是民族英雄,忠臣义士之路,是坦荡荡、感天动地的平直之路。而杨过显然不是这个路子的,正好相反,他所求的正是“自我”,这是充满了艰险危机的狭路。他非但胸襟不宽,兼且心存执念,在他的少年时代,内心充满了疑问,一直处于怀疑之中,实际上这是在问“为什么”。他会一直追问,追问生父究竟是何种人,追问究竟要不要报仇,也追问自己究竟应该信服何种人生。有趣的是,这样的人,一开始处于何种环境之中,往往就去激烈地反对这种信仰。就像布鲁诺成长于修道院里,修着神学位,却是最大的宗教叛逆者。杨过在桃花岛上读书,也在郭靖的言传身教之下,却恰恰成了无师无父的叛逆,狂热地反对儒家的道义。由此亦可以解释他为何一次次从所处的环境之中逃离。 杨过不能安生待在桃花岛,一方面是因为与武氏兄弟和郭芙不和,主要还是因为郭靖虽然待他很好,但他饱含疑问的天性,使他无法信服于郭靖的义道,得不到理解,便感到孤独。所以,他逃离桃花岛的“父道”,然后又逃离全真教的“师道”,来到古墓这个世界的孤岛。然后他又离开古墓,追寻小龙女,也是在茫茫然的流浪之中,有意无意地追寻人生的方向,成为无根的浪子。这是属于杨过的独特之处,因为在金庸十四本书中,家国天下仍是不可或缺的命题。除了白马啸西风的主角是女子,侠客行的主角基本是个未开化孩童,二者对政治完全不沾边,也有幸并未卷入其中。其他那些主角,则对政治各有各的理解,只是不同的遭遇和人生观造就了不同的选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郭靖和萧峰都是在政治上有所作为的人物,令狐冲天性自由,对政治不感兴趣,但也无可无不可,如果岳不群不是苦苦相逼,或者任我行能够对各门各派以礼相待,他虽然不够快乐,也未必不能被感化而屈从。但杨过不同,即使郭靖待他很好,他也不能屈从于任何个人,或者任何信仰和道义,无论别人告诉他什么,他通通不信,他一定要用自己的心去寻找答案。 
书中对杨过的形容是“至性至情”。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什么样的人最是至性至情?当然不可能是任何同政治或道德发生关系的人,而是哲学家或艺术家,因为他们探索的是心灵。这样的人,可能投身入文山书海去求索,或是用没有尽头的流浪去寻找一个答案,但永远也找不到,因为他们的问题本身就是没有答案的。这些求索带来的内心孤独,以及与激情相应的外在狂放,都是艺术家的特质。当然在一本武侠小说里,杨过不可能在所谓的艺术上取得什么成就,只是他的性情与他们一脉相承。艺术之路是感性而非理性的,而这样的人都会非常孤独,因为艺术需要个性和灵性,任何同政治或道德沾边的艺术都是扭曲了的,而非纯粹的艺术。它们是平行线,永不相交,这是杨过对郭靖的不感冒之处。是以终杨过的一生都未学会降龙十八掌,倒是从欧阳锋的武功、古墓派、九阴真经、打狗棒、老顽童和黄药师那里学到了不少杂七杂八的功夫,这些武功的创立者都是怪异之士或隐逸之士。他半求师,半“自学”,最后又从一只雕那里间接学功夫,玩起了原创,属于“孤独地自学成才”。最后,他在山洪之中练功,在大海的惊涛骇浪之中与之相搏,面对大自然的威力,边研习,边感悟,在与自然的交融中臻于灵性的巅峰,这亦可以视为是一种博取众家之长,然后独立而行的创作。
 在金庸小说里,最孤独的人莫过于独孤求败,而得以拿起他的长剑,通过他的墓穴而感悟他的人生的人,正是杨过。独孤求败过的也是“艺术人生”,呵呵。从剑风凌厉无刚不摧,到草木竹石皆可为剑,这哪里是兵器剑术,直可视为是一部追寻真理的心灵史。独孤求败是在研习武功,更是在求索人生哲学的大境界,在一次次的对自我的否定之否定之上,直抵真理所在的方向。求败求的不但是对手,也是对人生真谛的寻求。在这个境界上,世界上甚至不再有人能够听懂他的思考,甚至连可以与之一论的人也并不存在。如此没有对手的孤独,就化为对茫茫人生的悲叹,这难道不是一种哲学境界吗?而能够有缘拜谒独孤求败心灵的杨过,从根本上说也是这样的人,是以他能够体会独孤求败的心境。他的一生缠绕着两个问题:一是杀父仇人是谁,二是我为什么不能与姑姑相爱。对于父仇的索报,是模糊地立足于我从何处而来,对于爱情的追寻,则深刻地根植于我又要向何处而去。他一次次地提出这两个疑问,有时是问世界,有时也是问自己。我是谁,我要做谁,这正是古往今来两个最大的人生命题。在这样漫漫的思考之中,他在桃花岛上、华山绝顶、以及绝情谷中,都曾感受着无边的悲喜和茫然,以及与之紧紧纠缠的孤寂。从这点上说,只有他的执着,使他可以成为独孤求败与黄药师的知音。他们所思考的问题,都是找不到人去倾诉的。 令狐冲和杨过的本性都是爱热闹之人。只不过令狐冲天性自然,他可以结交各种朋友,甚至狐朋狗友,在大醉高谈之中感受人生的酣畅与逍遥。而杨过远未达到令狐冲“随心所欲不逾距”的化境,他仍处在人类最痛苦的思索阶段,他会强烈渴望其他人的认同,但一旦有了朋友却又会从人群之中出走,再次拥抱孤独。这是因为对灵性的求索需要你远离人群,深入自我内心,所以他会一次次发现“这仍不是我想要的”。书中多次描写他的出走,比如突然离开陆无双,或是在与郭芙的对话中转身走远,在与耶律齐等人相交正酣时独自出走,攀上华山之巅,或是断臂之后不愿见到郭靖,都是这样的情境。是以他不会有朋友。他唯一能够与之讨论问题的是黄老邪,但是他们都是孤独的人。这种孤独的人即使再能深知彼此,也不能改变相互的孤独,因为这种孤独是来自内心深处,这样的求索只能通过自己来完成,各有各的境界,并非外力能够改变。同理,真正的艺术家都是不会有朋友的,就像梵高如此渴望与高更见面,但真正会面的结果却是一场绝望,绝望到痛苦得再也难以忍受,竟然举止狂悖,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血淋淋的随手送人。 所以当杨过努力攀上华山之巅之时,当他在风尘困顿之中见到那匹同样孤独的黄马之时,当他见到同样孤独的神雕之时,或是与小龙女分离之后独立于海岸之际,会有很多强烈的人生感触浮上心头。即使生活能够平静,他的心也似乎总是处在种种风口浪尖之上,感受茫茫人生,漫漫分离,或是处于生死之间的这一段心灵历程。他的情绪总是很容易被激发,时而热情如炽,不自禁地狂喜,时而悲痛欲绝,几乎生不如死。古墓幽居的孤寂,英雄大会的热闹,华山之巅的冰雪之寒,情花之毒的痛楚之巨,这都是极致的生命体验。与此同时,生活也总是给他若有若无的启示,引他遐想。仅仅是见到林朝英年轻时的画像,就能引发他对生命与孤独的思考,或者听公孙绿萼解读情花果实的外表美丑与甘苦,更引得他大肆感慨。而这样情绪化的人生也特别具有感染力,往往容易被别人爱上,爱上他的人都迷醉于他强大的人格魅力里,不可自拔。不幸的是,爱上他就是对他人生体验的认同,有时可能幸福满溢,也有时会感受到与他同样的痛苦。比如程英陆无双在他离开绝情谷之时,眼望白云聚散,感悟人生的离合,此时有泪如倾,一方面是深味失爱之苦,另一方面也是不自觉地走上了他的道路,从一草一木的微物盛衰间生出了无限的感触吧。对此,她们自己当然是深味其苦却甘之如饴,而他给她们带来的究竟是幸福多些还是不幸多些,那恐怕没人能够说清了。爱上艺术家当然比爱上工程师容易失恋,但生命的激情总是促使人去追寻美好脆弱的东西,不是吗? 杨过这些行为从道德上说来,当然是有所缺失。然而艺术就是情绪化的,只有美与不美之分,而与任何社会规则和道德无关,有时甚至会去试探道德的边缘,他们的人生依据是情绪而非规则。当心灵成为孤独的猎手,孤身前行之时,就会去不断地反诘。在这样的道路上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情感,不免会犹疑,会摇摆,会反复。也会失落,会恐惧,会茫然。所以内心充满了挣扎,斗争,询问,自我回答与再次提问。杨过的一生总是处于这样的矛盾之中,当他想要刺杀郭靖,在襄阳城外联手蒙古人之时,把匕首贴身藏于怀中之时,断臂之后想要报复郭芙之时,他都处于深刻的道德矛盾之中,又是危险,又是激烈。而最终让他放弃的仍然不是任何道义,而是情绪,是郭靖给他的感动。如此,他与外界总是充满了矛盾,然后使自己与所有人树敌,更加促成他遭遇的坎坷。 这样极致的情绪需要宣泄,而唯一的出口只有爱情。所以艺术家几乎没有不与爱情沾边的,他们太孤独了,需要给自己找一个深深的安慰。一旦遇到爱情,他们会无比狂热,甚至作为一种崇拜。我看约翰克利斯朵夫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只是他把音乐和爱情作为寄托,而杨过当然是把武功与爱情作为寄托。罗素说:“爱情可以摆脱孤寂——身历那种可怕的孤寂的人的战栗意识,有时会由世界的边缘,观察到冷酷无生命的无底深渊。最后,在爱的结合中,我看到了古今圣贤以及诗人们所梦想的天堂的缩影,这正是我所追寻的人生境界。”杨过与他们相通,他的激情使他爱上小龙女,而对小龙女的爱更能激起他对生命的狂热。在找到了这个方向之后,他对生活充满了勇气,在英雄大会时不惜当众宣告这份爱情,而愈是遭遇全世界反对,他便愈是不屈地去寻求。他生命力更为旺盛,在死亡的边缘一次次刺激出求生的力量。此时,所有的立场和观点、道德当然更被视如无物,即使是混入蒙古与大宋相敌,他也毫不关心。即使是害得程陆二女深陷单恋之苦,他虽有歉疚,也不能稍作妥协。这就像约翰克利斯朵夫爱上了萨皮纳,当萨皮纳死去的时候,约翰克利斯朵夫竟然对暗恋着他的洛莎说:“那跟我有什么相干?我什么都不爱了。别人死也好活也好。我什么都不爱,我只爱她,只爱她!”因为对于这种人,在不断的寻求之后,生活的核心似乎只有爱情,别的一切,都微乎其微。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样的人当然是自私的,但也正是这种类型的人格,掀起了人类史上一次又一次的哲学革命,一波又一波的文艺思潮。郭靖与杨过的不同人生,前者是外部世界的建功立业,后者是自我内心的追问求索。然而值得深思的是,前者可能身前功名显赫,但在几个世代之后就湮没于朝代更迭而速朽,后者可能当世默默无闻甚至千夫所指,却可能在数个世代之后为人们所赞叹感怀。这是因为外表坚实的功业可能化为飞灰,看似脆弱的心灵却如流水般永不干涸。更令人感叹的是,前者可能在当世给人带来短暂的幸福,却一定要以对人的意志摆布为前提,后者给周遭的人们带来伤害,却可能在时间的流逝之后给人们更多的指引。这两种人生,绝不能简单地归结为孰对孰错,好与不好,事实上两种不同的寻求,引导人类盘旋上升。 也许这些说法已经有点远离原著,但我猜想金庸也不是无意为之,因为在“射雕”的第三部《倚天屠龙记》之中,同时出现了屠龙刀和倚天剑这两个又对立又统一的象征,屠龙刀当然是建功立业之刀,而倚天剑却是爱恨交织之剑。在郭靖的孜孜进取与杨过的不断追寻之后,张无忌感受着做伟人和做凡人的矛盾,在天下功业和私人情感之间抉择,他既想做郭靖也想做杨过,从而陷入困境,最后采取以泰然处之的人生态度面对世界。就像是要给前两部做下一个总结,当刀剑互斫,“射雕”三部曲就结束了。 所以《射雕英雄传》是一部英雄传,而《神雕侠侣》却像一部心灵史。至于在十六年之后,杨过为什么还要成为一个大侠?我想这就像卢梭写下厚厚的《忏悔录》,梵高画出一张又一张向日葵,这是终极的答案吗?显然不是,也许只是他们固执地要为一生作个总结,所以一定要找到一个相对的答案。 至于杨过这样的人在生活中为人所不喜,也是很正常的。程灵素的容貌不美,尚且大有人同情之(生活中也许未必),而杨过的性情孤僻偏狭,则更是追问人性的宽容与原谅,直指人心的难题了。因为所有的宗教和礼教也都有维护人际关系和谐的功用。一部论语,也无非就是告诉你如何作一个君子,从而不但自己有所修养,也能让周遭的人感到幸福,它也可以看成是一本幸福之书。而杨过这样的人破坏和谐,从而也就破坏了他人的幸福感,给他人带来伤害。有时我看苏格拉底生前的语录,觉得与他相处一定也很令人厌烦。深具意味的是,苏格拉底并非死于政府的压制,他的死刑是由民众的民主投票所决定,这是不是也为世界作了一个很好的注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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