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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宋·赤酒引30

2017-10-01 赤酒 黑江湖
 

东宋世界(Sunasty)第1部公推连载小说

赤酒引30

◎赤酒  著



东宋的第1个故事,是这样诞生的……


东宋世界(Sunasty,宋纳思地)系由《今古传奇·武侠版》杂志社前任社长·主编,武侠作家李逾求创立。东宋世界自2009年3月14日(π,在东宋世界中,这天是“风暴降生之日”)正式开启,一直至今日,仍在不断生长完善之中,先后诞生《化龙》(400万字),《燃烧吧,火鸟》(30万字)等长篇作品。


赤酒自去年黑江湖首度推出“东宋”世界观时即参与其中,构思数月之后提笔,创作出赤酒、程芝等人的历险故事,字里行间飘荡着东宋如醍醐般的空气,引人欲醉。《赤酒引》也成为东宋创立八年以来第一部面向大众的公推连载小说。


自即日起,黑江湖每周末推出一期《赤酒引》。新老朋友前来东宋世界,请品尝第一杯酒——


武人埋剑


前情提要:

眼看就要回到明门,能够正名,

却忽然遇到另一队来人,将船掳走。

隋花絮险情中讲述内心隐秘,

檀启霜、纪白絮、隋之尧三巨头现出水面。

欲知前情如何,

请点击页面下方链接。



79


程芝和隋花絮在船中夹层的一方密室之中,上面上面着了火,烟气渗入,浮泛涌动。

 

船造得精巧。密室有四个通风窗口,开得比拳头还小,掩藏在雪花灯后。两人欲开门,四处找机关,未果。隋花絮心细,发现监外墙壁上还有一方密室。此外,甬道地上有水,水下有一张阵图。

 

隋花絮从程芝兜里掏出几张符纸,叠在一起,折成一只小船。程芝在船上放了一束无根灯火。船漂浮而去,幽暗火光之中,隐约看到阵图正中央是黑白双鱼,外套八卦,另有五行和地支天干。

 

入舱口传来敲击声,不知是敌是友。烟更浓,隋花絮连连咳嗽,抓住程芝手臂。程芝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合目推算阵图,以求脱困之法。

 

密室方位为北,安置雪花灯,阵图朝向坎卦。坎为水,北也。那么,左手边的密室是东,为震卦,五行属木。

 

“隋姑娘,看看阵图四周有无可踏的机关。”烟更浓,程芝不得不用袖子掩住嘴。话音刚落,入舱口外的木板就被击碎,横生的铁栏也变了形状,向里凸出一大半。外面有人吵嚷,似乎在往山上喊。

 

“有,有,天干地支上面有木珠子!”

 

上头一声大喝,铁栏整个落了下来,连同滑动轨道。零落的木头带着橙红火星,很快熄灭。外面空气泛着新鲜味道,带着烧灼气息涌入。似乎有人往里探了探脑袋。

 

“有人的!有人的!”隋花絮朝对方叫到。

 

毕竟还有一队明门暗卫在追杀他们,切不可掉以轻心。不满她的冲动,程芝皱了皱眉,将她拉到身后。

 

一个黑影跃入。外面传来乱斗声。

 

那人走过来,借着纸船的灯光,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阵法图。

 

“我该怎么做?”

 

“东边坎卦,亥壬癸。”

 

庄散棋将珠子依次踩下去。程芝望着他。密室门开。

 

“东边,巽卦,丙甲乙。”程芝没有动,又道。

 

庄散棋照做。

 

隔壁密室门开,是一个储货舱。重木门开,陈旧草药气息扑面而来。

 

程芝合目,掐指道:“九砂葵丢了,大概是在这里的。”

 

庄散棋和隋花絮皆一惊。

 

“九砂葵不是一直由唐大姐看着么?这么一会儿,他们就有机会动手,偷到了这里?再说,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又是如何知道?”

 

“唐门设局,利益至上。”程芝淡淡道,手握剑柄,将剑出鞘,对着黑暗道:“出来吧。”

 

门内窜出一个黑影,自知不敌三人,闷头往开口处跑。庄散棋急忙去拦,那人手挂虎牙倒钩,一时拦他不住。隋花絮将手中匕首一掷,刺伤了他的右腿。他行动未曾滞缓。庄散棋向上面喝令一声,上面一阵骚动,涌下来五个人,将那人捉住,扭送过来。

 

庄散棋只从那人身上取下九砂葵包袱,摆摆手让他们将他绑起来便罢。

 

程芝将剑收了,走进黑暗中。

 

“喂,”庄散棋知道密室有暗门,他要离开,于是喊住他,“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多谢。”程芝顿了顿,又要继续往前走。

 

隋花絮看看庄散棋,又看看程芝,然后追上去。庄散棋伸手又叫了他一声。

 

程芝背对他,始终没有转身,一片漆黑,他的身影也被黑暗包裹。

 

“我,怕是回不去了。”程芝的声音黯然。

 

“结卢规矩,你可还记得?”

 

“今日一别,再相见时,你我二人怕是要刀剑相向了。”

 

庄散棋沉默。经沈沧鸣指点,他带着手下费尽艰辛跟上了赤酒的船,恰逢此船遭难。这只船着了火,他到的时候,看到唐纳和赤酒在另一只船上缠斗,只有范正黎带着三个手下在此强撑。他正要现身,范正黎先看到了他,大叫着说隋花絮和程芝被掳去很久,一直不见上来。他连忙往船深处寻找,看到密室入口,让弟子上山臂用重石轰开了门。外面的人还在打斗,这个船要沉了。

 

“不过,看到你平安无事,也算了了我的心愿,毕竟我回去,也是为了等你们……”程芝叹口气,语气放松下来,“九砂葵的事交给你,我是放心的。”

 

“你不要正名了?”

 

“……不重要了。”程芝笑了笑,道:“就此别过。庄大哥。”

 

一道沉闷声响过后,里面开了一道暗门,一点光亮了又黯。

 

 

乘快船,半月到了目的地。

 

程芝踏上岸,感觉天旋地转,没能站住,跌倒在地,顺势侧躺下去。双臂的绳子是一个时辰前才绑上的,唐纳说他是罪人,这是规矩,手臂已无知觉。有人将他拽起来,他踉踉跄跄朝前扑,对方将他扶稳。

 

一抬头,白光刺目。白光散尽,眼前横着一块巨大的牌坊,上面有两个烫金的大字。

 

成都。

 

蜀中唐所在的地方。

 

想到母亲就在这里,程芝浑身发抖,夏日的成都太热,冷汗热汗齐冒,只想逃避。赤酒过来,给了他一口水。喝完之后,她甩手将水碗掷碎,碎片踢下水去,从旁人手中接过程芝,说,走吧。

 

上岸碎酒碗,本是楚地风俗,有接风洗尘之意。在她这里,反而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了。

 

程芝疲惫,对这个暖炉一样的城市没什么好感。

 

他们要去寻车马,道上迎面走来一个男人。男人牵着狗,挺着肚子,笑眯眯的,春风满面。他像是去码头迎人。狗在前面跳着走。程芝与他擦肩而过,忽然就对这个安逸的城市有了亲切的好感。

 

正是丑时,码头外车马来往声不绝,天边月高悬。

 

程芝坐在车上,车里有三个弟子守着他。正觉有些闷,车帘一动,赤酒回身看了一眼,问他要不要出来坐。赤酒那一眼扫过,三个弟子都不敢多说。程芝坐到驾车横木上,无处可依,只能靠着车的外沿。两边是商铺,早打了烊,灯笼都没留下一只。夜风凉爽,这样享受,身上却绑缚着绳子,他感觉有些滑稽。

 

车子猛一颠簸,程芝险些被颠下车去。

 

赤酒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可以靠着我。”

 

程芝靠过身去:“帮我解开吧。”

 

赤酒抬手将绳子断了。

 

“手刀护甲!”程芝揉揉肩膀,看着赤酒的护臂缠手,“能不能给我看看。”

 

“你今天很聒噪啊。”

 

程芝双手撑在身后,舒服地长叹一口气,转着脑袋四处乱看。

 

“程芝。”

 

“嗯?”

 

“隋花絮的事情,她大概都告诉你了。”

 

“嗯。”程芝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于三靖的事,忽然正坐起来,跟她讲了听来的白山君的事情。

 

“有关白山君的事,我知道一点。我刚入沙海唐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他背着一个书箱行囊,听说来自东方。”赤酒回忆道,“当时我还太小,师兄不让我乱跑。我曾经在唐世家后园看到过他,他摸着叶子,回头的时候看到了我。他笑了笑,问我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

 

“听说唐世家守卫森严,进去的客人都要派专人陪同,他怎么能一个人出行?”

 

“从哪儿听的这浑话。唐门还没这么明显,不过是暗中插着几个眼线,跟进跟出罢了。”赤酒忍俊不禁,继续道:“我自然是去看他的。纪白絮不算高,但我比他还矮,也就……”

 

她伸手砍向程芝的腰,程芝吃痛地叫了一声。

 

“……也就到他这儿吧。但我不能输了唐家的气势啊,就跳到水缸的盖子上。比他还要高一头半。他说,你肯定也是来找我要书的吧,我看你跟我有缘,就送你一本吧。然后他就送了我一本,是他编的草药集子,叫《华金芳木》。”

 

“《华金方木》!那可是世间绝版啊!”程芝抓住她的手臂,激动道:“温州竟价集上都抬到十万两了,书主就是不卖。”

 

“哦。”赤酒淡淡拿开他的手,“那等我回唐城的时候帮你捎来。”

 

程芝感动得眼泛泪花。

 

“不过,你脑袋里的那半本药典,可比那书值钱得多。”赤酒正色道,“睡觉要小心,别哪天被人挖了脑子。”

 

“好。”程芝重重一点头。

 

“我当时没要他的书,打到了一地上,然后问他,为什么他能跟大师姐,二师兄他们走得那么近,还能随便出入后园。你猜他怎么说。”

 

“他是被请来教医药草木的先生?听说他当年靠着医药之术,在江湖上短短几个月就闯荡出了响亮的名声,但他消失之后就再无人提起……还有一个说法,他是从‘四合院’里出来的。”

 

“四合院”是神州最神秘的门派之一,各城百事通也只知其皮毛。“四合院”,合佛、道、儒、墨四家,以内在修行为主。东宋佛道两衰,有想要挽留自家思想,或者一入大同的,就加入其中,共同钻研修行。世间想求大同者,往往难获,常会因融合而消逝在洪流之中。四种思想各自不同,强行融合,能得其中精妙者,变成疯子圣人;得不到精妙者,心神俱废,变成痴儿傻子。因此,四合院又有“疯人院”一说。

 

纪白絮常说“万事得失,皆有因果”,却不知是那一派的思想影响他成了一个宿命因果论者?

 

“他确实出身四合院。不过,当时除了檀师姐和师兄之外没有人知道。我也不知道。他长得很好看,待人接物十分有礼——你知道,我们沙海男儿,从来都是用拳头打招呼的——纪白絮当时说了一句话,现在想来,确实疯话。”

 

“什么话?”

 

“他跟我说,他是他们的神。”

 

“他们?”

 

赤酒摇摇头:“他没讲清楚,也不知这个‘他们’指的是我师兄师姐,还是唐门,又或者……是世人?”

 

“会这么说的人,不是西边传来的话本看多了,就是个真疯子。”程芝坚定地点点头,“他后来做了什么?”

 

“你大概也知道的。他第三次来访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在神州上掀起的风浪就已经无法遏制了。”赤酒摇摇头,似乎记不太清了,“当时正是唐白参在带我和唐耐冬,他那一阵子很有心事的样子,我就缠着唐耐冬一起给他送新鲜的吃食,唐耐冬不去,我就一个人去找他,竟然看见他在一棵榕树下面埋剑。”

 

“埋剑?”武人埋剑,一说是弃武,另一说是为死人葬心。

 

“嗯。我过去问他为什么要把剑埋了,他并不想理我。我就把带来的甜红玉点心拿出来,放到他嘴边。他平时总会吃的——”赤酒说到这里,咳了一声,脸蓦地一红,甩甩头发,又道:“但他次他接过去,吃进嘴里,眼泪往外流。我以为又是我加错了调料,赶紧给他道歉,他扑过来一把抱住我,大哭说师姐他们输了。”

 

“还有谁?怎么输的?”

 

“我当时都吓懵了,除了用手拍他的后背,其他的什么都没听进去。我跟大师姐不熟的,她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程芝又追问了两句,赤酒摇摇头,道:“因为无法感同身受,又什么都不知道……当时满脑子就都是怎么安慰他……师兄他啊,真是……”赤酒望程芝一眼,长叹一口气,“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过去的事情,只要抓住不放手,总有机会能够回来的吧。”程芝望着赤酒无限怀念的眼神,胸口泛酸,苦笑着开口。

他对赤酒有种感同身受,同病相怜之情。人世间的感情真是奇妙无比,三年追寻,恍然一梦,尚且有影可循;而那边的一醉二十余年,无影无踪,却是独酌自醉。

 

赤酒说,是啊。

 

“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很快就会回来了。”

 

“回来之后……”程芝迟疑着,感觉自己像在演话本故事,变成勾栏戏台上茫然无措,插科打诨的丑角。那些丑角心中往往怀着极其简单而直白的心思,他也一样,他想问的,无非就是“若唐白参回来,你想怎么办”罢了,但却不自觉地摆出一副全不在意的旁观者架势,不由自叹虚伪。

 

“往事如烟,早该散了。”赤酒仿佛看穿了他,并没有点破,直接答道,“回来又能如何?若真是唐耐冬杀了他,说到底,师兄也是因我而死。我救他,不过为了赎罪。他不该死,如此而已。”

 

赤酒冲他笑了笑。前面的马车摇摇铃,提醒他们要进主城。程芝看着赤酒从手边摘下挂铃,同样摇了摇。她笑着给守卫交了深夜过路钱,马车过后,还回过头去多丢了一份酒钱,道了一声大哥辛苦。守卫冲她挥挥手。无法知料她的所想。或许正如她所说,人是活生生的,世间永远不会有真的读心术。

 

进入主城,街道变亮。马车傍河而行,每隔八步,就有一盏半人高的石雕灯柱,立在岸边。商铺闭着门,都上着灯笼,一水儿的绛紫,颇有些异域色彩。进了城后,赤酒的兴致似乎高了些,她猛然凑近毫无防备的程芝,像之前那样,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对着惊异的他只一笑,努努嘴,问他那些灯笼是否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程芝看灯笼,紫色铺天盖地一片,看不明晰;唯独回过头来,在她的眼中才能看到清晰的灯笼。

 

以及如星的眼眸。

 

赤酒说,城的这一边靠近码头,是专司交易的区域。靠水的三条街做的是西域和南疆的生意,因而在门口挂着的是紫色灯笼。紫色向来是西方异域喜欢的颜色,也只有他们才能染出这样好看的紫色,像西域的葡萄美酒。中间一条街专司北方商贸。北方运输不便,到货太远,从业者少,只凑出一条街来。再往前数,就是专管南边来的贸易的街,同样有三条,还有一条专给城外人开的小吃街。

 

“啊,是专门宰人的吗?”

 

“不是的,专门宰人的还要再往城里走。”赤酒一本正经道,“这个地方是给吃不惯这边饭菜的外乡人开的。据说是千门的师爷出钱摆的。成都多贸易,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归属千门的势力。”

 

“唐门势力在城中能占多少?”

 

“五名之后。”

 

蜀中唐自前朝衰,一脉流入沙海,在沙海扎根,开出最绚烂的花。东宋神州无人不知沙海唐,沙海唐世家势力足够与京城赵世家匹敌。

 

蜀中唐的盛名便昨日黄花。唐家始终想重建蜀中唐,但眼下楚门一兴,包揽成都水运;水运通达,陆运也有改善,加之千门东南西北,发散贸易,成都的城池地位早已非前朝可比,跻身神州前十,他们纵然有心,却无十足的力气与其他世家争斗,也只能望洋兴叹。

 

成都之中,以楚门和千门双方平衡势力,其余还有专司铸剑的傅世家和一方财霸钱世家。唐世家在此处,只有个宅子和门头。唐家近百年着重扩展沙海中的唐城的势力,蜀中离得远,很难顾及,只每年派些人,支些钱粮来供门人守此一方。

 

“不过,有檀师姐在此,蜀中唐会有救的。”赤酒扶了扶发髻道。

 

程芝看到她的绑发带还是朝道观的道士借的,忽然想到之前沈沧鸣所说,赤酒为了出使任务,已将所有首饰一齐丢弃。如此有风有月有彩光的绮丽夜晚,最适合赠送礼物。

 

——若现在送,应该不会太过唐突罢。

 

他从掏了掏百宝囊,在最底下找到了一个小布包。

 

“赤酒,有一样东西,一直忘记——啊,想要给你。”程芝攥着那个布包,不敢抬眼看赤酒,只觉两颊腾腾热着,就像冬天在没有铁罩子的暖火桶边上站着,脸都要烫熟了。他用右手捂住脸,左手拿着布包,伸直手臂给她。

 

赤酒望了他一眼,眉眼一弯。

 

“驾车呢,帮我戴。”

 

“不……不是簪子。曲阜的花样都是金凤银凰,我想你一定是不喜欢的……”

 

“怎么不是,都看到了。”

 

他买的耳坠明明装在首饰盒里,如何能看到,难道是压坏了!程芝将盒子从布包中取出,叮当一声,半截簪子,晃了一道青光,掉了下去。

 

是那只带血的半截断簪,他们都看到了。

 

赤酒一顿,眼一垂,抖动马缰,马往前跑去。程芝捉住她的手,让她勒马。两人争夺几下,马儿一声惊叫,停下了。

 

“我去捡。”程芝跳下车,他感觉赤酒此刻会打马走人,但她没有。

 

她跳下了车,朝他走过来。

 

她果然还是放不下这个簪子的。这个簪子是唐白参留下的唯一信物,由唐耐冬托曲阜百事通在一个雨夜交到了她手里。然后在三年前两人分别时,这个簪子也是她留给他的唯一信物。这是一支上好的青玉簪子,程芝熟悉这个簪子上的每一个瑕疵斑点。

 

“物归原主。”程芝将簪子交给她。

 

赤酒接过,拿在手里,对着光照看了一眼,一挥手将断簪扔进了旁边的河里。

 

“这不是他留下的簪子?”

 

“是他的。”

 

“为什么要扔?”

 

程芝盯着赤酒,感觉自己掏出簪子来给她是在她心上扎了一刀,后悔不迭,只能装作打哈哈地样子,内心苦笑,脸上故作轻松道:“这么说,是放下了?”

 

赤酒望着河面,半晌才回答。

 

“不,我很想他。”

 


80


蜀中唐建在城北,在外扔能看出前朝的繁盛残影。唐世家在蜀中的势力虽衰,但几个武林中的名门正派都忌惮着沙海唐之名,不敢轻易出手招惹;唯独钱世家靠着在城外种些异域香料突然发家,资历尚薄,不知武林事,曾向当时掌管蜀中唐的门主唐往提出要收唐家在外面的地,被唐往退回。几次三番,直到城外香料一夜之间全部被人齐齐铰去才罢休。

 

他们到达蜀中唐时,正是寅时,月已偏西。

 

隋花絮先从车里钻出来,在车前等着,伸手扶唐纳下来。

 

程芝满心都是那玉簪子的事,一时没有看出其中蹊跷。睁眼呆望,只有满心自责。本是向赤酒赠送心意的好夜晚,有风有月有光有情,万事俱备,都毁在了弄巧成拙上。

 

他抬头看那庭院,一眼看不到尽头,单面正墙就占足了一条街。墙砖是打算修补,最近有雨,搁置下来,上面的裂纹已经被人除去,远看显得有些斑驳,与旁侧的府邸相差不多。只有那门头瓦块,是风沙石堆砌而成,正是沙海唐城的建筑法。风沙石比普通民窑官窑里烧制的瓦更能防风沙和骤雨,但用在此处显然不合适,里面已经长出了纤细的绿草。

 

蜀中唐也已经如被时代抛弃的旧物,就像“江湖”之说,已经无人提及。

 

唐纳看到程芝的缚绳被解开,斜斜扫了赤酒一眼,没说什么,带着众人进去了。

 

尽管早知这不是真正的唐世家,但其中的萧瑟之景,还是让令人心惊。

 

这种萧瑟凄凉,并非眼前景致的凄凉。正相反,里面修缮精致完美,从大的亭台楼阁,景致排布,到小的梁上木雕,壁上彩绘,皆无可挑剔。从正门进去后,入目是一面隔目墙,上面绘着唐世家家徽,是一只龙腾形状的奇禽异兽,口吐火焰,脚踏乱云,云外环雨。过了墙,又是一个圆形小院门,看起来未免小气,与明门的高大开放的建筑对比鲜明。

 

他对这种因循守旧,不敢抬步,被人遗忘的东西生出怜悯之情——甚至感同身受。

 

方士亦是如此。程芝在三年前踏入世间路前,心怀大志,想要复兴方术,现在看来,不过少年狂言。现在他虽然已算得上个合格的方术师,但所做的一切努力,只有他一人心中明白。

 

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生存罢了。

 

这种务实的理由实在羞于启齿,他甚至暗暗怀疑自己已经走过儒家那一套格物致知的道路,走上了再世俗不过的原路。

 

正想着,已经过了两道门,程芝撩开遮盖住整个门的青藤,藤带着香气。进去之后,香气更盛,从四方而来。高墙扩大,远望漆黑,风吹有声,爬满藤蔓。院极宽,有意拆除了两边的走廊耳房,院中结构除尽,横向打通,将大堂横向扩建,变成一幢庙堂般的建筑。前面很宽阔,庭院中能看到后面天空中云和月的涌动,竟让人心生雄浑壮阔之感。

 

正殿没有掌灯,只有天上一点月光。

 

先前凄凉萧瑟之感一扫而尽。

 

赤酒在程芝身侧,浅笑望地着他,刚想开口,唐纳回头扫了她一眼,她一惊,立刻跟上前两步,与唐纳并肩而立。程芝不解,向前看去,自殿后来了一人,宽大衣袍,一手持灯,一手护火,缓步而来。

 

来者下了台阶,唐纳和赤酒齐齐单膝跪地,垂首行礼。

 

唯独程芝站着。

 

“夜既已深,何不先安排众人去休息?明早来见,也不迟。”女人说。

 

唐纳说了什么,赤酒说了什么,程芝没有入耳。

 

这个女人穿着月白直裾,未系腰带,外罩素色月白大袖衫,发髻松绾着,垂到肩膀,全然一副魏晋打扮。夜风紧,正将她吹出一副魏晋风骨来。

 

她将手中灯交给他,说,路途辛苦,去歇息。

 

程芝目送她远去,她径自走到前方院门,撩开藤蔓,离开了。

 

唐纳起身,望着程芝。赤酒双手捂着心口,连连喘息,十分紧张的样子。

 

“听檀师姐的,去吧。”唐纳给随行弟子一个眼色,随行弟子过来,拍了拍程芝。

 

程芝把手中的灯狠狠往院门口掷去。

 

隋花絮曾经问过,如果看到你的母亲,你会抱住她大哭吗?

 

程芝不知道,程芝不敢想。

 

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或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边母亲就已经扑过来抱住他了;又或者她对他也会有些陌生,尽聊些旁枝的闲事,那也可能。话本先生将母子相见时会发生的一切状况都写过了——却没有写到这一笔。

 

不仅是陌生,还有恐惧。

 

若母亲成了玩弄他人性命、命运于股掌的杀戮者,又当如何?

 

巨大的陌生感和恐惧感将他整个包裹住。她的脸苍白,手冰凉,一脸富贵的虚弱,戴着围巾。

 

那灯,他差点没有拿住。现在,灯还没有熄灭,灯油洒了一片,火苗在巴掌大的油上猎猎舞动。他本不想将灯丢掉的,他是想要拿稳,想要握紧的——正如他曾想过要如何与这个只手遮天,叱咤风云的陌生女人相处——但有些东西,握得越紧,自伤越深。

 

比如刀刃。

 

他想起重见于三靖时候的欢喜,当时满腔欢喜,现在满腔惧怕。

 

檀启霜身上的病态气息与于三靖身上的气息完全相似——苍白的脸,冰冷的手,还有被遮掩的脖颈——或许那上面也有一道流动着金色的伤口罢?

 

想起于三靖的所做所为,想起当日目睹月下采血所见,想起梦中深藏血池淤泥之下,与嗜血的虫在一起的檀启霜……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你早就看出来了,是不是?”程芝扑过去,扳住赤酒的肩膀。

 

赤酒抬头,望着她。

 

她露出一丝苦笑。

 

“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为什么还如此尽心尽力,帮……帮……”程芝的声音发颤,最后几个字竟然梗在了喉间,再说不出。

 

他看到赤酒的眼中有一层薄雾。

 

赤酒的嘴唇颤抖着,似乎说了什么。

 

程芝似乎懂了,他放开赤酒,苦笑着点头,连连后退。

 

赤酒转身离开。

 

程芝走过去,对那引路弟子说,走吧。



81


程芝醒来睡,睡了醒,无论如何都无法入梦,是难得的好休寝。但他固执地想要用离梦术进入梦境,再探那片水域。从夜珖虫的事件起,他知道离梦术能够预示后事。若能操纵梦境,便能探询到事情的真相。可是,离梦术似乎搁置太久,一时无法拾起,令他后悔。

 

闭门期间,只有几个侍女来送过饭,送的是他不吃的荤腥饭菜。隋花絮来过一次,在门口站了站,被他赶走后,再没有来过。没有人管他,他不动饭菜,菜被端走,再上来,式样依旧没有变过。牛骨汤,剔骨凉肉,荤炒青江菜,日日都是如此。

 

不知是第几日,程芝正懊恼,在床上仰卧。侍女在外推门。门是他昨日嫌烦锁的。程芝心一动,翻身下床,呼地开门,看到那侍女正将饭菜托盘放在门口。

 

“怎么,不会敲门么?”

 

侍女吓了一跳,慌忙将饭菜端起,双手交给他。

 

“要我来端?”程芝一手扶着门框,眯着眼看着她。

 

“您挡着门,进不去。”

 

“所以?”

 

侍女抬头望了他一眼,一颔首,后退两步,双手举起托盘,向前一送,那托盘经过程芝头上,直直飞入房中,稳稳落到侧边的圆木茶桌上。汤水左右摇晃,未洒一滴。

 

侍女屈膝行一礼,转身就要走。

 

“端走。”程芝将门让开,“我不吃这些。”

 

侍女进屋,将托盘端出来。态度冷淡而木然。程芝本是个温和性子,看着这木愣愣的姑娘,好气又好笑,不再找事,终于问道:“在下不能沾荤腥,没人嘱托过你们么?”

 

侍女低头答道:“没有,少爷。”

 

“不许这么叫我!”程芝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恨不能上去摇晃那侍女肩膀,“谁让你们这么叫的?”

 

“八主子。”

 

“谁?”

 

“耐冬主子。”

 

唐耐冬回来了,真如他所说,他现在也是失去了魂灵的一条狗。

 

侍女见他没有反应,转身要走。

 

“且等一下。”程芝伸手叫住她,走出门,左右看看,确定无人之后才开口打听道:“这几日怎么不见你们独叶主子?”

 

才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他连房门都没出,可不是明摆着他两人关系亲密么。于是急忙改口,道:“她被派了什么新任务?”

 

“没有,最近没有任务。下次的任务在七月十五。”

 

“那她去了哪里?”

 

“独叶师姐不常在门内多待,没有任务时,总在城内。”

 

其余是私事,侍女或许也不清楚。程芝谢过,放她走了。却不想那侍女走出两步,忽然回头,反问了一句,程公子可是要找独叶主子?

 

程芝点点头。

 

侍女让他去玄幽大街。当他问起这是一条什么街,赤酒在那里干什么的时候,侍女显得讳莫如深,低着头,端着木托盘匆匆走了。

 

玄幽……明净幽玄,大概是个文人墨客汇集的风雅之地罢。

 

 

程芝经人指点,来到马厩。马厩破败,栓的全是上等好马。城外山里野马多,不好抓,但凡抓到,必是好马。马见人来,昂头嘶鸣。程芝牵出一只枣红小马,很是顺从。另外的马连连叫着,程芝不忍,上马后又下来,从旁边舀了些粗燕麦撒到众马前的食槽中。待马吃得差不多了,才又牵了,从马厩旁的偏门出去。

 

刚走到门口,看到唐纳骑马而来。他正不知如何问好,忽又跟来一人,竟是隋花絮。隋花絮直着背脊,双手握缰,蹬直着腿,骑马姿势生疏。

 

程芝记得她的御马术很好。

 

隋花絮看到他,挥挥手,叫了一声,程公子。

 

“不想摔着,就别松手。”唐纳冷冷的声音传来,眉宇间却带着喜悦。

 

“是!”隋花絮快活地应了一声,不再看程芝。

 

“到了,下马。”

 

隋花絮双手拽着缰绳,左脚抽离马磴,腿试探着脱离一边,侧坐过来,右腿也慢慢抽离蹬子。她的双腿晃荡着,不敢松手。唐纳走到她旁边,双手伸开。隋花絮松开手,跳下马,扑到唐纳怀里。

 

唐纳松开手,将她推开。隋花絮嘻嘻笑着,很欢快的样子。唐纳轻笑一声,很快又恢复了冰冷常态。

 

程芝看着隋花絮的样子,想起她跟宫晴走在一起时候的欢快模样,心中不免又是一凉。

 

隋花絮曾说:“他当时用手拍着我的肩膀,对着为首的三个人。指着最中间的一个,说,小絮子,你要记住这个人,他叫杨目,是爹的师兄。还有这个。他指着另一个,淡淡地说,这个姨姨是位唐门宿敌,叫唐纳。”

 

唐纳。

 

这个女孩子,弱小如蜉蝣,只能用这种方式报仇。

 

只是,唐纳听到这个名字,怎可能不会想到隋之尧?

 

“花絮……”

 

唐纳一皱眉,有些奇怪地扫了他一眼。

 

隋花絮跑到程芝面前,眨眨眼道:“要叫宫姑娘!”

 

宫晴的宫。

 

果然,这是她报仇一贯运用的手段。仇恨面前,能够放弃一切。

 

为报仇,不狠不是隋花絮。

 

“抱歉……”程芝点点头,“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刚刚上马,听到隋花絮远远叫了他一声,回头,隋花絮冲他摇手喊道:“程公子若是进城,帮我捎一块桃花水粉可好?”

 

程芝愣住。

 

“钱回来给你。”隋花絮唇边的笑意早就掩不住了,双手捂住脸,“快去呀!”

 

“哦……”程芝打马离开。从后面传来隋花絮的笑声,还有两人低低的对话声和嬉笑声。这个女孩子像只蝉,外壳光鲜可爱,欢乐自在;内里却有一颗极其悲观绝望的心。驱使她继续生活前行的,只有她所谓的,害死父母,害了宫晴的罪恶,她要赎罪。

 

真正有罪的,却是她的父亲,隋之尧。

 

她在帮父亲赎罪。

 

 

隋花絮认准的事情,谁都无法插手。现在尚且轻松,程芝不再去想,轻装打马,游历成都。

 

成都多美食,也多美食街。

 

一路向玄幽大街去,单是竖直穿行的街,美食街就占了一半。美食街不像贸易商街,招牌挂得自由,城中传统,自古便将食物视作天神授意,怀着五分敬重;集成店子,三分便变作了七分;到了连缀的美食街,便是十分的天府了。

 

怎能强加世俗约束于天府?

 

不过,虽未强行加以统一,吃食种类各自的招牌式样也各有规矩传承。

 

就如蜀中锅煮,挂着的招牌就是正经的木制招牌,鎏金大字,方方正正,叫做饭庄。只有主营锅煮的店子才能称得上“饭庄”二字。

 

所谓锅煮,必备一口宽口浅底的铜锅子,不是铜的不好煮,铜不纯有杂味,煮久了汤底会变酸。将锅子放在锅煮特制的白石桌上,桌中央连着火炉。做这桌的匠人考虑周全,在四面各自挖了凹洞,用以食客有地方放腿。石壁厚,中间裹了草木灰隔热,不会烫腿。铜锅水煮沸后,先放预先调配好的汤料,各自不同,只是少不了山麻椒与桂皮大料。

 

近来有外域的行船商带来一种红色尖角植物,白口尝来难吃,却与麻椒相似,只是味道更怪些,除了烧舌头,还带着植物酸气。那行船商说这东西是他渡海从很远的地方找来的。他经过了海浪没死,醒来发现在一座水岛上,一趟只带来了这些红色宝贝,是用命换来的无价宝,开口要一千两。

 

谈时正逢钱世家的大少爷玩着珠子路过,看那宝贝可爱,里面加着黄澄澄的籽。经商的天才让他立刻看出这东西若能种成,必有大钱可挣,当即掏钱包了。最近正在试种,钱家不会,想求唐世家,又怕唐世家摆架子不肯收,白碰一鼻子灰。正寻路无门,蜀中唐的掌门的亲自造访,提出帮忙种植。这东西竟然被他们试成了,近来可收获,还没人敢吃。

 

等锅再开后,加入生鲜食材,煮熟即可食用。味道独特,鲜的鲜甜,麻的爽快。常听闻蜀中煮锅之盛名,程芝在外经过,腹中饥饿,暗暗几下了几处好地方,想着寻到赤酒与她同去。

 

除了煮锅之外,还有不少小吃店子。小吃琳琅,不挂招牌,只在高高的门头上悬挂一条巨幅硬布,红色底子,寻精巧的蜀绣绣娘在上面绣上小吃的图画,旁侧绣上小吃的名字。若比哪家更好,直接看店子的招牌就够了。远看精致,近看生动,单是这绣花也足够秀色可餐。作为饭后加餐再好不过。

 

程芝停在一家门口仔细看去,甜味羹汤,咸味肉粥,米面小点,包子细粉,无所不有,真真包罗万象。

 

其中一个荷叶米团十分可爱,碧绿叶子,中间是白生生的团子,上面还点了两点红,不知里面夹了什么心。程芝心中畅快,只想着要同她来吃,腹中饥饿便不觉难耐了。

 

又过了几个粉店,店子招牌由原木直接斫成,上面用焦墨龙飞凤舞地写着店名,都是看不懂的名字。路上听到有人对外乡友人说,只要看到这种看不懂的字,就一定是面店粉店,放心进去就是,绝不会是茶楼。茶楼都是没有招牌的,茶楼门口和楼上坐的怀抱琵琶三弦的姑娘就是活招牌。她们往往身穿艳丽而讲究的衣裳,画着或浓或淡的妆——如水淡妆是茶楼的姑娘,如酒浓妆的是酒楼的姑娘。

 

当然也有例外。纵然是天府,有例外也无可厚非。路人嘿嘿笑着,揽住他的友人,嘻嘻哈哈地往前走,拍拍一位弦琴姑娘,钻进一家酒楼。

 

再往前走,进入一个狭窄的道路,香味消失。程芝不得不寻附近的栓马处才能进去。下来一打听,往前走一条街就是玄幽大街了。道路两旁建筑比肩,或因路窄,给人莫名的压抑之感。程芝观察两侧,都是店子,大门紧闭。偶尔有个开着的,贩卖的是野兽毛皮和西部道具宝石。还有女子的珠花店,都是普通样式,陈旧沾灰。正中间是有一条凹陷进去的水沟,年久失修,泛着泡沫和细微的气味。

 

好容易过了这条路,终于到了玄幽大道。

 

玄幽大道,取了“玄”与“幽”二字,黑暗而偏僻,是藏污纳垢之所,而非东方文集中的“幽玄”之意。

 

幽玄大道比前一个街道还要狭窄,两侧挂着或红或黄或青或绿的迷幻灯光,还有粉色黄色的纱巾从这个楼上扯过去,系在对面的楼上。中央挂上几个红灯笼,多半已经瘪了,能看到里面的蛾影。

 

风穿大道而过,送来刺鼻的脂粉香气和沉闷酒臭气。

 

有酒馆、赌场和花楼。但经营的多半是花楼,因此勉强被称作下等花街。

 

这是一条拥挤的黑街。

 

程芝想起那侍女说起赤酒行踪时候讳莫如深的表情,心中恶寒。

 

或许她在这里只是喝酒呢。

 

他决定从酒馆开始找起。



-未完待续-


 

Sunasty

世  界



下期预告


程芝看到在黑街厮混的赤酒的秘密。

母子相见,檀启霜冷淡中不无温暖柔情,

程芝陌生与惧怕中也不免掺杂有幼年回想。

就像当年与于三靖相处,

就算知道他是屠戮者,

也不愿与之为敌。

这就是程芝的病根。

《赤酒引31》下周末相约东宋,不见不散!


赤酒看东宋:

初入东宋

认为这个世界只包含古代华夏之美

武侠之美

与世界一起成长到现在

发现东宋能包容世间所有文明之美

所有曾经灿烂或是依然灿烂的文明,

都可以汇集于此,变成一种全新的大美。



赤酒自叙:

书海之中一学徒。

骨子里眼线魏晋时的潇洒风姿,从容气度。

认为武侠的创作也应当是丰富,细致,美和包罗万象的。

大概在无意识中就是在追寻这些东西吧。


-赤酒引-


东宋·赤酒引①

东宋·赤酒引②

东宋·赤酒引③

东宋·赤酒引④


致谢

  1. 文章作者赤酒

  2. 插图来自网络,插图作者饼子会飞,仅为示意,版权归属版权方。

  3. 书法字“壹”作者赵孟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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