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黑社会家族，自相残杀有多狠?

作者：刘燕薇

授权自公号：环行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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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父》常被奉为“男人的圣经”，普通人通过这一经典作品得以一窥黑帮家族之日常。但电影终归是电影，现实中的黑帮果真如片中剧情那般么？

同银屏上黑帮老大的形象如出一辙，现实中的黑帮家族大头目——帕特·穆斯塔诺（Pat Mustiano）日常戴着一副黑色墨镜，所到之处皆有保镖簇拥。

帕特·穆斯塔诺（Pat Mustiano），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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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在光天化日之下，52岁的帕特在加拿大安大略省的一家商店外被人枪杀。

而他的弟弟安吉洛·穆斯塔诺（Angelo Musitano）早在2017年就被人在自家门前干掉了。

1998年，穆斯塔诺两兄弟。图：Pat Musitano (left) and Angelo Musitano pictured in 1998. Wikimedia Com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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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人安东尼奥·尼卡索（Antonio Nicaso）是黑帮研究领域的专家，他同时拥有作家、黑帮专家、研究员、学者、教授等头衔，是多个国家政府和法律机构的顾问。

多年揭露黑帮丑恶行径的安东尼奥，长期受到警告威胁，但他依然坚持研究，并不动摇。除了在意大利、美国的大学授课外，他还在加拿大女王大学教授“有组织犯罪的社会历史”、“黑帮文化和象征、仪式、和神话的力量”课程。

图：CBC News,cbc.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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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总结道，黑帮成员的归宿不过三种：入狱、被杀、与警方合作。

在2017年安吉洛遇害后，安东尼奥就说帕特将是下一个目标。

那几周后的某个凌晨，帕特家遭到一阵扫射。记者上门采访时，帕特一言不发地走开，并未寻求警方调查和保护。又过了两年，人们在新闻上看到帕特在律师事务所外遭遇枪击并受伤的消息。

图为2017年袭击后，帕特家其中一个窗户上的弹孔。报案者是其邻居，邻居告诉记者他知道这是针对帕特的行动，所以当他听到枪声时并没有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图：Adam Carter/CBC,cbc.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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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安吉洛的杀手2017年案发后就离开了加拿大。2020年6月，他的尸体在墨西哥路边一辆废弃的汽车中被发现。

安东尼奥指出这是雇主灭口。

而穆斯塔诺兄弟二人的死，更与多年前一场谋杀案有关。复仇对于黑帮来说永远不会终止，任何约束对他们都视若无睹。

图为帕特参加另一黑帮家族头目 约翰·约瑟夫·帕帕利亚的葬礼。图：postmedi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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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约瑟夫·帕帕利亚（左）（John Joseph Papalia,也被称为Johnny Pops Papalia），图：Postmedia file,torontosu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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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同为黑帮头目的约翰·约瑟夫·帕帕利亚（John Joseph Papalia）在自家生意所在的街道被射杀。

两个月后，他的得力助手也在家门口死于枪下。据报道，两起命案均为一人所为。

1924年出生的约翰是加拿大移二代，他的父亲1912年从意大利转辗纽约、蒙特利尔，最后在安大略省的汉密尔顿市落脚，做的是走私酒类的生意。他母亲来自意大利黑帮家族，前夫死后带着两个儿子改嫁给他的父亲。

约翰从小就惹是生非，1949年被捕入狱两年，后来把他中间名改做Pops（教父），人称The Enforcer（执法者）。出狱后开始贩毒，经营赌博酒吧，并利用自动贩卖机洗钱。

1974年的约翰，图：Toronto Public Library ©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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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领导的帕帕利亚黑帮家族（Papalia crime family）是汉密尔顿市三大黑帮家族之一，而另外两家的其中之一就是前文提到的穆斯塔诺家族（Musitano crime family）。

上世纪60年代他被引渡到美国度过了10年牢狱生涯。于1997年被谋杀去世后，天主教徒拒绝为他举行葬礼。

而杀手最后被捕，并供出幕后指使——穆斯塔诺兄弟，二人只承认与约翰助手的死有关，坐了6年的牢，2006年出狱。

穆斯塔诺两兄弟，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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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则被判终身监禁，在狱中13年后得到假释，随后改了姓名去BC省当了一名卡车司机。

关于该杀手的报导，图：nationalpos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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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帮之间的纷争与杀戮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安东尼奥2015年《生意还是血腥：黑帮老板Vito Rizzuto最后的战争》一书被改编成网飞犯罪剧《萧墙暗斗》。

萧墙暗斗 第一季 Bad Blood Season 1 (2017)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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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所记录的蒙特利尔里祖托黑帮家族（Rizzuto crime family）也是由西西里移民建立于上世纪70年代。

黑二代维托·里祖托（Vito Rizzuto）2004年继任后，2007至2012年入狱。

2004年时，与律师交谈的维托（右）图：RYAN REMIORZ / THE CANADIAN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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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狱期间，他的儿子于2009年被枪手打死在家门前；2010年同在狱中86岁的父亲因为年龄过高被提早释放，但不久后就在自家豪宅中被狙击手一枪毙命。

已步入耄耋之年的 Nicolo Rizzuto，图：Graham Hughes/The Canadian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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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狱后的某个傍晚，Nicolo在家中与妻女准备就餐，而狙击手已悄然潜伏在后院中。图为狙击手一枪取命留下的弹孔。

图：Peter Ray Rakobowchuk/The Canadian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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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托本人于2013年67岁时自然死亡。这对黑帮成员来说实属造化。

维托在教堂举行了葬礼，一众亲友到场相送。图：PHOTO BY ALLEN MCINNIS /The Gazet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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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一向推崇多民族多文化共存，这一特征甚至在黑帮组织的构成中也“有所体现”。

从西边的温哥华到东部海洋三省，再到北部人口更加稀少的原住民领地，几乎每个移民族裔都有自己的非法组织。

加拿大人口虽然只有三千多万

但地域及其辽阔，族群成分相当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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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原住民黑帮、犹太黑帮、白人至上主义黑帮，有非洲、东亚、南亚、中东黑帮，还有多种族混杂型如独立战士、红蝎子黑帮等等。这些五花八门的分类下又有不少细分，比如亚洲帮派下有菲律宾、越南、柬埔寨黑帮等；白人帮中有罗马尼亚、阿尔巴尼亚、希腊、爱尔兰、俄罗斯黑帮等。

“什么是红蝎子帮派？”，该介绍文章中配图为红蝎子成员的纹身。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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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族裔的帮派通常聚集在不同的区域，意大利黑帮家族最早主要集中在蒙特利尔、多伦多、汉密尔顿地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有的搬到温哥华和阿尔伯塔省；哥伦比亚毒枭在多伦多和蒙特利尔较活跃；俄罗斯和东欧黑帮则散布在各大城市。

加拿大黑帮到七十年代才引起社会关注。早在1984年，黑社会年收入规模就达两百亿加币，其中毒品交易占据了一百亿。

加拿大反帮派联合特别执法部门（CFSEU-BC），为防止黑帮吸纳更多青年所制作的《认识青少年及帮派》手册，有英语外的多个语言版本。图：cfseu.bc.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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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警方指出地狱天使是加拿大最有势力的黑帮，其全称地狱天使摩托车俱乐部（Hells Angels Motorcycle Club），由二战退役老兵于1948年在美国加州成立。

该帮派成员的典型形象是骑着哈雷·戴维森、文森特、或凯旋摩托车的黑衣彪形大汉们。据说其帮派成员需历经数年的各种考核才可正式加入。

半个多世纪以来，其已发展成为在59个国家有467个分支的庞大组织。在加拿大约有450名成员，大部分在安大略省，其余的大多在BC省和魁北克省。

地狱天使官网截图，图：hells-angel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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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长期内讧、警方打击、以及与其他帮派的竞争，地狱天使渐渐不如以往那般强势，但仍有不少小帮派甘愿给他们当傀儡。

他们声称自己只是摩托车爱好者俱乐部，却绝对拒绝曾经申请过警察或狱警工作的人加入，更关键的是许多时不时发生的枪击案件最终都与他们扯上了干系。

荷兰在2019年以“威胁公众秩序和法律法规”的理由，在全国范围内将地狱天使禁止。德国则禁止其当地分支。

美国司法部认定地狱天使涉及暴力犯罪、贩毒、销赃、私运军火、敲诈、色情等犯罪行为，是个有组织的犯罪团伙。

地狱天使的徽标是死神的头，不仅因徽标问题告过迪士尼，还控诉过服装设计师亚历山大麦昆标志性的骷髅头盗用了他们的徽标。图1：Sarnia / Shutterstock，图2：arbroath.blogspot.com，图3：Dave Smith 1965 /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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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天使在加拿大的扩张期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1994年，在其西班牙分支的声援下，他们意图在蒙特利尔人的地盘上贩卖毒品，引起当地贩毒团伙和黑帮家族的结盟反击。

双方争斗一直持续到2002年，期间导致包括无辜路人在内的162人丧生，一名11岁男孩被双方埋置的炸弹碎片击中。最终入狱者达100多人。

魁北克记者米歇尔·奥格（Michel Auger）致力于披露摩托车黑帮的活动，他指出：“纽约黑帮最嚣张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滥杀无辜。”

2000年，他被地狱天使寻仇，背后中了6枪，后来奇迹般生还。2020年，他因急性胰腺炎去世，享年 76 岁。图1、2：journaldemontreal.com，图3：montreal.ctvnews.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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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帮电影上所展现出的血腥、残暴原来真的就是极端犯罪分子的日常。今天我们提及的人物和事件在整个黑社会网络中不过九牛一毛，这几个家族和团伙中任意一条故事线都足够错综复杂，其中最令人胆寒的组织和事件也许还藏在更阴暗处。

当众多犯罪集团交织在一起欲争高低时，会出现多少我们一直以为只存在于电影中的盘根错节的元素？卧底警察、警方线人、被误杀的杀手女友、拿了错误的地址去寻仇、协助警方后隐姓埋名黑帮老大的女人……

现实生活中的里祖托黑帮家族图谱。该家族的经历被安东尼奥记录后，又被改编成影视剧作。图：scrib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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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让我们不禁想象《教父》是否绝不含半点夸张成分？图：godfather.fandom.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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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很难想象日常生活会与黑帮扯上关系。而事实上，我们几乎都曾接到过骗子的电话和收到他们的邮件，他们自称是联邦快递、大使馆、中央情报局、国税局、政府、警察局等等，花样层出不穷。

这些年来身边不断有人遭遇打砸；家里房门被撬了，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甚至餐厅、加油站被抢劫等等，听着不由得心惊胆寒。而最近很多被允许营业的商家将门从里反锁，确认来者不具攻击性才敢开门放人进来。

当对整个黑社会网络略有了解后，才知道这大部分都不是孤立案件。包括近期越来越多的歧视事件，他们对亚裔心存仇恨，并不代表他们对自己的同胞就友好。

他们甚至吸纳不谙世事的青少年。加拿大全国有434个青少年团伙，成员约7000余人。

图为加拿大反帮派联合特别执法部门（CFSEU-BC）网站，与《认识青少年及帮派》手册内页。图：cfseu.bc.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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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我们享受着高科技带来的便利的同时，犯罪分子也开始室内“办公”。2019年加拿大反欺诈中心收到45000余件报案，涉及金额9600万加币，而2020年接到报案超过10万桩，涉及金额高达一亿六千万加币。其中80%都属于有组织犯罪。

2020年全世界的马路上空无一人时，越来越多的黑帮改用无人机运送毒品；电信网络诈骗、信用卡诈骗也更加风靡。

同年8月，黑客攻击加国国税局网站，窃取了5500个用户的登陆信息，为的是“劫胡”政府发给个人的补助。最后相关部门不得不暂时停止线上服务并冻结80万纳税人的账户。

政府官员不断表示会终结这段时间以来帮派间不断升级的暴力行为。图：cbc.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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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警力不足，每528.6人中有一位警察，是发达国家中的较低水平，美国411.5:1警察，德国344.8：1。

加拿大也不设死刑，联邦政府关押每个犯人每年的支出是11.5万加币。重刑犯和女囚犯耗费更多。研究显示，被释放的毒贩再次犯罪率是62.7%；其他重罪再犯率达74.2%；普通罪56%会再犯，三年内再次入狱率37%。

而因为人权原因，魁北克法庭被迫接受地狱天使各种推迟上庭的荒唐借口。相关审讯费用预估超过1100万加币，还不包括法院为公开审理所花费的400万的装修费用，最终法官干脆放弃了对其的31项指控。

政府对罪犯的宽容使普通民众不安。但人权是相对的，当犯罪分子的人权受到过度保护时，遵纪守法者连人身安全都无从谈起，更妄论基本个人权利。

地狱天使曾控告相关部门，表示某次对他们的成员进行审讯调查时限制了他们的人身自由，这种“反向控告”已经非常熟练了。而最近，又有一位在帮派争斗中误杀了路人的地狱天使成员即将出狱。图1：latribune.ca，图2：montrealgazett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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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一直在敦促加拿大政府修改相关立法、加强执法，以保障平民的安全。他说黑帮组织酷爱加拿大是因为在这里被拘留、定罪的风险都低于美国和欧洲，在打击犯罪和刑罚方面也最宽容。

并且加国政府“允许”他们投资、洗钱，在辨别资金来源方面司法制度就不再对公众透明。这里每年约有50亿至150亿加币被“洗净”，全球范围的数字是5000亿至1万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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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这些犯罪组织和成员的数量相对加拿大3700万的人口总数，俨然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循规蹈矩的公民万一不幸成为犯罪分子眼中待宰的肥羊，能做的也只是谨小慎微、自求多福了。

而黑帮这一产业，代表着人性中残暴、贪婪、无情的那一面，它永远也不会消失。江湖中打打杀杀，分分合合，哪一桩不是因为利益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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