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上诉法院进一步明确禁止主张反射性损失
背景
冼先生是好年企业有限公司（ “Best Year” ）和Enhance Pacific Ltd（ “EPL”）的唯一股东及董事，也是第一信用金融集团有限公司（“First Credit”）的董事长。2016 年 2 月，Best Year与权威证券有限公司（ “Power Securities”）签订协议，协议约定，Power Securities担任Best Year的券商，并就Best Year通过保证金证券交易账户（ “保证金账户”）进行的交易提供信贷，由1.8亿股First Credit的股票（ “质押股份”）作为担保。
在2017年9月， First Credit股价下跌，导致保证金账户金额出现不足，欠款总额（约5,500万港元）即时到期且待付。Power Securities出售了质押股份，但仍剩余约2,900万港元的待偿债务。2018年3月，冼先生出售了其在Best Year和EPL的股份，并不再担任两公司董事。
冼先生主张，First Credit股价下跌是通过非法操纵市场的行为蓄谋压低股价的结果。由于冼先生不再是Best Year和EPL的股东，他主张其损失并不反映这两公司的损失，因为即使Best Year和/或EPL能够追偿自己的损失，他的损失也仍将无法追偿。
禁止主张反射性损失规则
根据禁止主张反射性损失规则，如果股东所受损失仅反映了公司的损失，并且公司也可以向第三方主张赔偿时，股东则无法对第三方主张损失。但在其不是以股东身份（例如，作为公司的债权人或员工）遭受损失时，禁止主张反射性损失规则是否同样适用，是存在不同观点的。
这一问题的答案取决于禁止主张反射性损失规则的依据。主要判例提出了两种依据：
“适当原告”规则，即公司所受损失的赔偿请求应由公司自己提出。这一规则禁止个人股东的赔偿请求，但不禁止公司债权人提出的赔偿请求。
避免就同一损失获得双重赔偿的规则。该规则禁止的范围更广泛，一并排除了公司股东、债权人和员工的赔偿请求。
英国最高法院近期在Sevilleja Garcia v Marex Financial Ltd [2020] UKSC 31 [2]（“Sevilleja Garcia案”）一案中认为，避免双重赔偿并不能正当化禁止主张反射性损失规则，同时，根据“适当原告”规则，禁止主张反射性损失规则仍然适用于公司法案件（但不适用于一般损害赔偿法）。在该案中，英国最高法院一致认为，禁止主张反射性损失规则的适用范围仅限于股东提起的索赔，尤其不应扩大适用于债权人提起的索赔。更多详情请查阅本所先前的文章[3]以及本所伦敦办公室有关该主题的文章[4]。
在香港，主要判例为Waddington Limited v Chan Chu Hoo (2008) 11 HKCFAR 370 [5]（“Waddington案”）。有趣的是，在该案中，香港终审法院（“终审法院”）将避免双重赔偿作为禁止主张反射性损失规则的依据。值得注意的是， 该终审法院判决是在Sevilleja Garcia案最终作出澄清的10多年前做出的。
判决
上诉法院就禁止主张反射性损失规则的正当性基础进行了详细地审查。最终，上诉法院认为终审法院在Waddington案中的判决结果对其有约束力。虽然如此，上诉法院强调，将避免双重赔偿作为适用禁止主张反射性损失规则的依据，并不意味着将这一规则完全变成只与避免双重赔偿相关的程序性规则。终审法院在Waddington案中认为，原则上股东不能以仅反映公司所受的损失主张赔偿，即该规则是实体原则之一，并非诉讼程序规则。因此，上诉法院还认为禁止主张反射性损失规则适用于损害发生时，而不是索赔请求提出时。
适用这些原则， 上诉法院认为， 冼先生主张的损失是由于指称2017年9月First Year股价受市场操纵而导致Best Year和EPL所持的股份价值下跌所致。因为该减值形成于2017年11月First Credit的股票交易被暂停之前（即在 冼先生出售其股份之前），所以其损失的性质是反射性损失。冼先生在其出售股票之后提出索赔的事实并不改变其所受损失的性质，原因是判断标准为损害发生时，而非索赔请求提出时。
因此，上诉法院认为下级法院法官基于禁止反射性损失规则驳回诉讼的处理正确，并驳回了共同上诉。
注释
[1] https://legalref.judiciary.hk/lrs/common/search/search_result_detail_frame.jsp?DIS=152059&QS=%28%7BPower+Securities%7D+%25parties%29&TP=JU
[2] https://www.bailii.org/uk/cases/UKSC/2020/31.html
[3] https://hsfnotes.com/asiadisputes/2021/02/23/the-english-high-court-strikes-out-classic-claim-for-reflective-loss-brought-by-a-shareholder-against-its-companys-professional-advisers-in-the-context-of-an-ipo/
[4] https://hsfnotes.com/bankinglitigation/2020/07/20/untangling-but-not-killing-off-the-japanese-knotweed-supreme-court-confirms-existence-and-scope-of-reflective-loss-rule/
[5] https://www.hklii.hk/en/cases/hkcfa/2008/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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