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轨上的丝路：中亚铁道大纪行——（一）西出霍尔果斯，跨越国境的国际列车之旅
前情提要：在昨天的《钢轨上的丝路：中亚铁道大纪行》中，作者罗春晓老师由北京抵达乌鲁木齐。经过一天的修整，罗老师一行登上由乌鲁木齐南站开往阿拉木图的K9795/K9796次国际列车，西出霍尔果斯口岸，正式踏上中亚这片神秘而又充满魅力的土地。
一：西出霍尔果斯，跨越国境的国际列车之旅
8月18日夜，我们来到乌鲁木齐南站，准备乘坐K9795/K9796次国际列车去往阿拉木图。自2017年9月30日开始，K9795/K9796次国际列车改变运行径路，从之前的经由阿拉山口-多斯特克口岸出入境改为霍尔果斯-阿腾科里口岸出入境。运行时间、旅程都得以大大缩短：全程运行里程由1349公里减少至1048公里，减少301公里；图定运行时间为24小时左右，较途经阿拉山口口岸，出境方向全程减少6小时53分，入境方向减少8小时34分。
研究一下地图可以发现，全程图定24个小时的运行时间可能有些过于“宽裕”，即使考虑到出入境的时间，1000多公里的路程用掉24个小时，旅行效率怎么也说不上有多高。不过相比长途客车和民航，铁路最大的优点是受天气的影响最小，尤其是在气象条件变化莫测的新疆地区，国际列车的旅行安全和时间可靠性还是很大的。
K9795/K9796次在乌鲁木齐南站使用动车组列车的候车室
据车站工作人员介绍，目前K9795/K9796次国际列车编组6节，为1节空调发电车+5节特制的RW25G型国际联运软卧客车。其中的RW25G型国际联运软卧客车是中车四方于2014年专门为国际联运研发生产的新型客车。相比之前使用的18型国际联运客车，25G型国际联运客车舒适度大大提高，特别是全列采用空调发电车集中供电，保证了车内温度冬暖夏凉，乘务员也从使用燃煤锅炉的繁重劳动中解放了出来。5节软卧客车中，4节发售国内段（乌鲁木齐南——霍尔果斯）车票，1节发售国际段车票，但全部列车均出境运行，不设专门的回转车。列车实行全年定期开行制，每周开行一列。
K9795/K9796次采用全软卧编组，旅行舒适度大大提升
在乌鲁木齐南站候车的时候，我发现乘客并不是很多，当天国内段旅客占了绝大多数，而购买了国际段车票的旅客，连我们一行三人在内仅有9位！其余6位乘客全部是外国人，5位来自澳大利亚，一位来自英国，并且全部都是铁路爱好者！既然有着共同的爱好，那么互相一番攀谈肯定是免不了的。交谈中，得知他们也是专门来进行中亚的铁道之旅体验的。巧合的是，他们与我们同乘Z69抵达乌鲁木齐，今天又一同出发，后续也要从阿拉木图去往塔什干，看来这条线路还是真是名声在外。候车时，我与他们交流分享了我以前探访西伯利亚大铁路的经历，看来无论国界，爱好铁道旅行的人，总是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
无论国界，爱好铁道旅行的人，总是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
由于K9795/K9796次列车的车底要从乌鲁木齐站调车到乌鲁木齐南站，所以本务机车在乌鲁木齐南站还要进行换挂。一来一往，始发晚点是免不了了。北京时间23:53，始发晚点了近50分钟的列车终于开车。
乌鲁木齐站停车
凌晨0:30，晚点一小时的K9795/K9796次列车到达乌鲁木齐站，大批国内段的旅客从这里上车，安静的列车顿时喧嚣了起来，目测国内段的客流上座率很不错，国内段4节车厢几乎满员。与列车员攀谈得知，这位大叔跑了30多年的客运，可以说踏遍新疆全境见多识广。大叔略有无奈的表示，目前乘坐K9795/K9796次列车出境的，大都是专程前来体验火车旅游的欧美、日本乘客。中国乘客几乎没有，而专程来“坐火车”的中国人，我们则是第一批。联想到堪称“网红”甚至旺季一票难求的K3次（北京——乌兰巴托——莫斯科）国际列车，我真心希望这趟国际列车能有更多的人来乘坐。
上车后，我发现了一个细节，K9795/K9796次列车的卧具没有床单和被罩。开车后不久，列车员送来了封装好的床单和被罩，乘客们自己动手铺床。这个服务形式和欧洲国家的卧铺列车一样，主要是考虑到乘客们自己铺床，对卧具的清洁度可以说心明眼亮。国际列车采用这种服务，既是出于照顾国际旅客的习惯，也算是一种对国际联运“标准”的采纳吧。
一夜无话，转天上午11时许，列车正点抵达伊宁站。由于图定时刻非常宽松，虽然昨夜晚点一个多小时发车，今天依然正点抵达伊宁。伊宁站是精伊霍铁路上最重要的车站，前几节车厢里的乘客大部分在这里下车，客流也着实不小。想起2015年，伊宁站开通时我曾经专程驱车来到这里，当时的客流并不大。今日再访，看到熙熙攘攘的旅客，不由得感叹铁路对新疆发展起到的巨大作用。
伊宁站下车的旅客
时至中午，腹中不免有些饥肠辘辘。让人略感不便的是，K9795/K9796次列车没有编组餐车。由于根据国际铁道联运和检验检疫的规则，国际列车编组的餐车必须回转不能出境。由此看来，想必是K9795/K9796次列车因为没有编组回转车，单独编组餐车运营成本太高，而且餐车车底调度也有困难的缘故。好在提前在乌鲁木齐买了一些水果，算是勉强果腹。
中午12点40分，K9795/K9796次列车到达霍尔果斯站。在这里，列车要更换转向架，同时车上乘客全部要带着行李下车，待换轮作业完成后，进行边检，办理出关手续后继续登车进行旅行。
列车抵达霍尔果斯站
由于哈萨克斯铁路坦使用的是苏俄制式1524mm宽轨，与中国铁路采用的1435mm标准轨轨距不同。所以在霍尔果斯口岸，建有中国铁路唯二的客车换轮库（另外一座在中蒙二连浩特口岸）。往来的列车在此完成换轮作业后，即可进行接下来的旅程。与二连浩特口岸不同，霍尔果斯口岸列车进行换轮作业时，乘客们必须全体下车到候车室等候，不能留在列车上参观体验全过程。好在乌鲁木齐铁路局的工作人员提前为我们安排，我们得以参观了整个换轮过程。
本务机车摘挂后，由DF5型调车机车将车厢推入换轮库。霍尔果斯站的换轮库比二连浩特站的换轮库大了许多，库线全长560米，可同时容纳14节客车。这样一来，即使编组较长，列车一般情况下也不用拆成分段，换轮效率能够大大提升。
DF5型调车机车将车厢推入换轮库
宽轨转向架已经提前准备好
换轮过程和二连浩特大同小异，都是先将列车的车钩、风管、连接电缆断开，将列车解编，然后用千斤顶将列车车厢顶起，把标准轨转向架移走，换入宽轨转向架对准车厢，再将车厢徐徐放下，与宽轨转向架完成连接。最后，接好车钩、风管和连接电缆，由调车机车牵引出库返回站台。整个换轮作业大约用时两个小时。
与二连浩特不同的是，霍尔果斯换轮库牵引转向架用的是小型遥控牵引车，比起二连浩特用的钢索卷扬机效率要高了不少，同时安全性也更高。
黄色的小车就是牵引转向架的遥控牵引车，个头虽小，力气却很大
换轮作业完成后，K9795/K9796次列车车底被调车机车推入霍尔果斯3站台的宽轨到发线，随即等待于此的哈萨克斯坦铁路的本务机车挂车完毕。
哈萨克斯坦铁路的本务机车——ТЭ33А型内燃机车，由美国GE公司研发，哈萨克斯坦本地引进制造生产
在候车室的乘客们这时也在车站里完成二次安检、海关查验、边检通关后，重新登上列车。在霍尔果斯车站，又有6人登上了我们这趟国际列车，所以出境旅客变成15人。他们这6人是从乌鲁木齐乘坐其它列车到达霍尔果斯车站，然后购买国际列车车票去往阿拉木图。有经验的铁路旅行者都知道，这样分段乘车车票票价要比直通购买便宜许多。不过出于体验全程的考虑，我们还是选择了购买全程直通车票。
霍尔果斯站，站前广场很是空荡
乘客出入境口岸就设在车站候车室内
北京时间17:00整，K9795/K9796次列车再次出发，驶入哈萨克斯坦。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v1347viql15&width=500&height=375&auto=0
通过国门后，列车进入哈萨克斯坦方面的口岸。与中方不同，哈萨克斯坦方面的边检、海关等入境手续是直接在口岸办理，而不是在霍尔果斯站对应的阿腾科里火车站。耗时一个多小时后，列车开出，并在北京时间19:00许抵达阿腾科里站。
相比霍尔果斯的繁华热闹与戒备森严，阿腾科里站除了我们一列车的乘客外几乎没有人烟，甚至站台上连一个铁路工作人员都没有。孤零零的一座站房，虽然宏伟高大，但是除了几栋海关和铁路的宿舍外也没有其它建筑物，很是平添了一份苍凉的感觉。阿腾科里站采用苏俄铁路的管理模式，站台完全开放，不设隔离设施，乘客可以随意进入。
除了下车巡检的哈萨克斯坦铁路司机，甚至看不到一位铁路工作人员
阿腾科里站的站房，算得上高大宏伟
拱门之下就是车站广场通向站台的“进出站口”，甚至没有围栏
在火车停靠阿腾科里站的时候，我在站台上闲逛。哈萨克斯坦铁路的司机非常热情，主动扬手向我打招呼，看到我端起相机，还特意整理好衣服，希望自己在我的照片中显得更帅气一点。
年轻的司机主动扬手向我打招呼
年轻的哈萨克斯坦铁路司机
而与他同车的这位岁数略大的搭档，相比之下腼腆了许多
北京时间19:50，列车从阿腾科里站开车，向着阿拉木图一路疾驶。直到夜幕降临，K9795/K9796次列车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抵达哈萨克斯坦的阿拉木图。列车首先停靠的是阿拉木图1站，阿拉木图1站是一座位于城市外围，处于铁路干线上的车站。在这里，列车的机车要换挂到尾部，换向驶入位于市区的终点站阿拉木图2站。不同于中国铁路车站采用东西南北的区分方式或者苏俄铁路地名+后缀的区分方式，哈萨克斯坦铁路的站名命名看起来简单到随意，阿拉木图1站、阿拉木图2站就区分开了。
列车停靠在阿拉木图1站
阿拉木图时间22:40，北京时间0:40，K9795/K9796次列车终于在终点站阿拉木图2站停妥。我们这趟历时25个小时，跨越1048公里的国际列车之旅也终于是告一段落。
由于已经在边境办理了入境手续，所以在阿拉木图2站下车出站的过程十分简便。旅途劳顿，我们一行也没有在火车站多做停留，直接去往酒店休息。后面，将有更精彩的旅行等待着我们。
作者手记：对于K9795/K9796次国际列车国际段上座率不高的原因，我想，一方面是由于这趟国际列车相比经由阿拉山口口岸，由哈萨克斯坦铁路值乘的K9797/9798次国际列车（乌鲁木齐——阿斯塔纳）票价要略高，另一方面这趟列车开行时间不久，知名度不高。加上列车过境通关的手续比起航空和高速公路客车要略显繁琐，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客流。此外，目前这趟国际列车的车票只能在新疆本地购买，内地许多有体验意愿的乘客并不知晓，宣传乃至营销上有很大的空间。如果能在以上几方面进行优化，相信会有更多的旅客选择这趟国际列车出行。
编者预告：（二）交织在苹果之城的轨道交通
在下一期中，罗春晓老师将利用在阿拉木图修整的一天时间，探访阿拉木图的地铁线路，同时还会到阿拉木图2站拍摄哈萨克斯坦铁路的机车车辆。在被誉为“苹果之城”的阿拉木图，有哪些别具特色的轨道交通？又会有哪些我们中国人熟悉的铁路和轨道交通元素出现在镜头中呢？敬请广大读者和网友们关注“铁道视界”公众号！同时，对于本次大纪行您有哪些评论和问题，也欢迎在文末为我们留言。
文尾广告——铁道工坊最新力作：中国高铁、萌铁动车主题帆布袋，好评热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