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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成河,我们却没有上岸的权利

2017-01-08 西木 一只烟斗

昨天去异地参加一个翻译交流会,受教很多,翻译真是一件苦活,在外人看来只是很简单的英译中,但对译者来说,那怕只是一个字词,都可能需要他翻阅大量的论文和专著。


就像这次翻译8卷本的《剑桥非洲史》,至今已经有4个年头,但仍有不少篇幅还未完成。事实上,如果仅是书面的转译,并不需要耗费多长时间,大把大把的时间是花费在阅读相关的材料,以此来确定当中的一个人名、一个地名或一个专有名词的准确性。


听其中一个译者介绍,他翻译的卷本中有大量有关非洲古生物以及考古发现的人体骨架的内容,对于他一个非专业人士,要准确表达出文本的准确性,就必须去阅读有关古生物、考古学以及人体学的著作,才不至于犯下低级的常识性错误。


所以,尽管很困很累,但我依然尽最大可能保持精神来倾听他们所提出的所有问题。我觉得,在他们面前,自己只是一个轻浮的清谈者。人最有魅力的时刻便是在专注地做一件几乎不计较利害,却又能福泽后人的事情。


前天晚上写《曹林,你该为当年的“讨伐”道个歉》一文近12点,又怕吵到儿子睡觉,在书房将就一晚,因为床铺比较硬,床单比较薄,又怕误闹钟,一个晚上都是浑浑噩噩的,根本没睡。但仍然坚持凌晨5点起床赶火车而不觉得辛苦,甚至心里充满了感激和热情。正是被他们的这种不计利害的专注所打动。


有人有花费4年时间甚至更多的时间来做一件可能名利全无的事情的胸怀,有人却连一篇批评和质疑自己的文章都容不下。昨天上午7点左右发出的文章,10点左右就被“相关投诉”和谐了,且这次和谐不同于以往,没有申诉的入口,也就是意味着被永久删除了。


不让人说话是一种很不好的交流方式,观点只会越辩越明,而不会越捂越明。你可以假装跟人家理性地说理,但首先要让人家站在与你相等的平台上。你不能一上来就让人把对方嘴巴堵上,然后再一副仁慈地样子说:来,我们好好聊聊。这不是交流之道,这是流氓行径。


最近我们社会发生的许多事,让我变得更加悲观,更加有了逃离这个国家的想法。人们明显感到了权力正在迅速地侵蚀我们的生活,在一些议题上的强势和蛮横,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像雾霾这种关系全民利益的议题,居然也是禁区多多。


有人说我太过悲观,总看到社会的阴暗面,应该看到美好的东西,这样生活才会更好。好意思我心领了,但我觉得一个悲观主义者没有什么不好,它在我看来甚至是一种处事的智慧。只有在任何事情上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才能在追求最好的过程放手一搏。


再说,阴暗面不会因为你的不提就会消失,就像雾霾不会因为你煲了于丹老师的鸡汤就会没有。我们提出社会的阴暗面,批评它的不好,目的不是为了曝抽,也不会给某人添绊脚石,更不是给国家抹黑。我只是作为成员之一,看到了一些不好的,提出来希望大家能够改进。这种难道不是更加积极的心态吗?


还有人说,写批评文章要保持理性,当然要保持理性,不然我早就叉着腰像泼妇一样骂街了。但我总以为,理性不是冷漠的理由,更不是说瞎话、睁眼瞎的理由。


是,每个人都会有偏见,但每个人造成偏见的原因不同。有的人的偏见不是局限造成的,而是他的立场造成的。套用一句名言就是:你到底是为统治者说话,还是为民众说话。


就像当初我们再批判那些为资产阶级代言的文人一样,他们眼里只有资产阶级的小资生活,而无法看到底层人民的苦难不幸。所以,一个享受副局级待遇的评论员,你所说的理性,不是离情绪远一点,而是离真相远一点。


在缺乏真相的社会讲理性,那无异于“与虎谋皮”。我们这个社会之所以无法从灾难中迅速进步,就在于这种所谓的理性压制了愤怒的声音,扼杀了改进的动力。


从毒奶粉到毒疫苗,再到现在的毒空气,受伤的总是孩子,而伤心的总是我们。只是,最可悲的地方是,即便悲伤成河,汹涌而来,我们却没有上岸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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