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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木|当父辈与你谈论政治......

2017-02-27 西木 一只烟斗

昨天,在家庭聚会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一直来,在我印象中“伟光正”的一个亲戚,昨天借着酒兴,痛批起了我们的社会和制度。

 

 

这位亲戚,用世俗的眼光来看,他简直是成功的典范。

 

16岁参军,到了40出头,便坐到了副师级,并且掌管了某部队装备部6年。此后,响应部队的留职自谋职业的号召,下海经商,短短几年,便挣得盆满钵满。

 

按理说,这样的人,该是对组织和社会充满感恩之心的。毕竟,他是这个体制的最直接的既得利益者。

 

以前,我也一直这么认为。

 

然而,昨天,他爆发了。在与同样在我家做客的某市机关党委书记、纪委书记聊天时,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仔细听下来,他愤怒的直接原因是,在来我家前,他在警察那里受了气。具体过程,在他愤怒的言语中,我大概听出了大概。他约了一个客户在某饭店谈生意,恰好这个饭店当天在开党代会,安保升级。他在饭店订了包厢,想进去,但外面的警察不让进,他便质问说,饭店是对外营业的,为什么不让进?警察的回答很粗暴,不让进就不让进。后来,他的客户来了,是位人大代表,拿出了人大代表证给警察看,还是不让进。

 

于是,他便怒火了,质问说,你们开会,凭什么影响民众的正常生活?我们是纳税人,平时在这里,有见你们来保护吗?当然,结果既然是遭到了警察更为粗暴的对待。到了我家,这气自然还未消掉,恰好遇到了上述的在我家做客的书记,便有了这次的爆发。

 

当然,从他的言谈中,我知道了他之所以如此,绝不仅仅是因为今天受了气。而是在经营企业的几年里,他受了太多政府办事人员的气。据他将,他的企业每年至少上缴几千万的税,但在办理一个很简单的手续时,有些部门却让他至少跑了5次,结果还是在给了小“利益”之后才办理好。

 

所以,他们之间的争吵主要围绕在一个说组织已经烂到底了,没救了;一个则极力维护组织的体面,说这些问题都被夸大了,我们整体都是好的。一个说,组织代表不了国家,没有了组织,960万平方千米还是会在,我的钱也不是组织给的,我为什么要拥护它;一个则说,没有组织就没有中国的现在,更没有你我的一切,你的成就是组织给的。

 

他们的争吵从吃饭开始,一直吵到了晚饭开始,但谁也无法说服谁。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是最辛苦的。

 

他们都是我的长辈,我从情理上,我不好意思偏颇于任何一方。因此,在整个过程中,当他们问我有没有道理,试图寻求我来支持他们的意见时,我便有些手无足措,只好都以点头回应。

 

事实上,于我的内心来说,我更同意这位商人亲戚的认知。他的言辞有时候虽然有些偏颇,比如他觉得中国应该像朱元璋时代那样治理,对那些贪官杀一批,便不会有现在的问题了。但他整体上对现状的认知是正确的。比如他对国家和党派的理解便十分精确。他将国家比喻成一个杯子,而里面的茶水便是政党。茶水有红有绿,这都可以换,但杯子都不会变的。我们倒掉不喜欢的茶水,并不会把茶杯也打破。

 

这样的认知,对于一个有35年党龄,且只有小学文化的他来说,实在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的所为知识分子了。

 

在送完那位书记回来的路上,我夫人问他,没想到你的思想也是挺偏的,以前一直没发现。他笑了笑回答说,我很早就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从领导岗位上下海?



 

像这样的话题实在是宜小不宜多。无论如何,它都是一个令人尴尬且会伤感情的事情。是的,在家庭聚会中最尴尬的话题,除了婚嫁、前途之类的话题外,恐怕就是谈论政治了。

 

不知道大家的情况怎么样,这确实是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


当然,在智能手机还未普及到农村时,这个问题是基本不存在的,因为只要我不主动聊起这个问题,他们一般也很少会与你来聊这些“远在天边”的话题。对于我的大部分长辈来说,只要日子安稳,今天挣的钱比去年稍微多一些,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几年前,尽管我也会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公开发表(那会还能发表)一些“不合时宜”的文章,但他们对我的情况是一无所知的。他们只知道我在外面是舞文弄墨的,至于舞的是什么内容,他们并不关心,相比来说,我一年能有多少的收入,他们更为感兴趣。

 

但这种情况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尤其是当我的长辈们也开始玩微信的时候,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自从在传统媒体难以发文章后,我便开始经营起自己的公众号,时常会在上面发表一些“不合时宜”的文章,并把它们分享到自己的朋友圈;当然,看到一些好文章(我对好文章的定义首先是它是否具有独立的批判性,所以这些文章大部分看起来也是“不合时宜”的),我也会分享到朋友圈。

 

于是,你的政治态度,便在无意识下完全暴露于那些有你微信的长辈的面前了。接下来的画面,你无需发挥想象便可以知道了。

 

 

不管怎么样,你在整个谈话的过程中,都是接受批判教育的对象。

 

最先与我谈论政治观的是我的小姑,她是一位老党员,基于这样的身份,她首先不赞同的是我文章中时常出现的对党的一些批判。在她看来,我们的组织是中国有史以来最优秀的组织,它带给中国的变化的是巨大的,虽然现在有些问题,但都是次要矛盾,我不应该只盯着问题,而不看到成就。

 

在一次小型的家庭聚会时,她对我进行了上述的思想动员工作。我当然无法直接辩驳,除非你想不欢而散。我当然也不表示认同,并尽量以不涉及立场的前提下,向他们举出许多具体的案例,试图以此来维护我的观点。

 

大概是见我没有转变思想的苗头,他们又换了动员的方式,便从晓之以理转成“动之以情”。试图以分析现实的直接利益的得失来说动我。这当中的利害,我自然也是明白的。作为典型的“拿着组织的钱”骂组织的人,我当然清楚,如果组织一旦不再容忍我的行为,我将面临怎样的“处罚”。

 

对此,我无可辩驳,我不能跟他们说出那些大义凛然的道理,这只会让他们将话题继续下去。

 

紧接而来的便是我的父亲,他是一个比我小姑更原教旨主义,却又更难说理的“威权主义”者。当他跟我谈论政治时,我便只好忘掉所有的政见,以归零的心态与他交谈,尽量顺着他的方向,当遇到实在违拗自己内心的话题时,我便选择沉默。

 

在我看来,对待长辈,有时候就像对待女人一样,当他试图与你谈论政治,而你无道理可说时,沉默便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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