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界女博士多了，性别就平等了吗？
撰文：叶瀚璋
责编：钱岳
随着社会的进步，“男读理、女读文”的传统模式被渐渐打破，女性科学家也越来越多。然而，在她们成为女性学者之前有多么难，进入学术界后又遇到怎样的阻力，大家知道吗？
最近热映的《加勒比海盗5》里，女主角卡琳娜是位美丽聪颖的天文学家，但她过人的科学学识总被身边的男性嘲笑。卡琳娜所处的时代，女性尚被禁足于科学的殿堂之外，而如今，女性科学家在各个领域都取得极大的成就，甚至摘取了多个诺贝尔奖。似乎在传统的男性主导的科学界，性别比正随着整个社会的平等化而趋于平衡，女性的地位也愈来愈高。
《加勒比海盗5》剧照
女性参与科学研究的比例往往受到社会条件的影响。以数学学科为例，国家总体上的性别平等程度影响男女生在数学学习上的表现。加州大学的Penner教授通过运用第三次国际数学与科学研究（The Third International Mathematics and Science Study）的数据，发现了在国家层面上性别越是平等，其国民数学表现上的性别差异也越小。（相关讨论参见《学人说｜社会越发达，女生越恐惧理科？》）
在Penner的统计分析中，那些数学表现上女性劣势小的国家，往往也是（1）女性更少会被视为与家庭以及子女联系在一起；（2）教育上两性更加平等；（3）劳动力中女性不平等更低；（4）女性总体来说有更高的地位。Guiso等人（2008）也在一个发表在Science上的报告中指出， 数学表现上的性别不平等现象应当会逐步消失。
如今越来越多的女性获得科学学科的博士学位，然而这意味着真的平等吗？Handelsman等人（2005）指出，以生物学为例，2003年从美国排名前五十的大学获得博士学位的女性已经占比45.89%，而同期相比，高校教职的女性比例远低于学位获得者，分别为助理教授（30.20%）、副教授（24.87%）和教授（14.79%）。
如果考虑到副教授和教授尚且需要时间升迁的话，那么助理教授的女性低比例意味着，可能有系统性的因素导致女性更少进入学界。而通过对进入及停留在学术界的一些关键过程（比如推荐信、论文发表）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从一开始女性就举步维艰。
以地理科学系为例，Dutt等人（2016）对美国某一所大学2007年到2012年博士后申请人的1224封推荐信进行分析得出，男性比女性申请人更加容易获得评价极高的推荐信（见图-1）。不过，在对推荐人的性别分析之中没有发现明显的性别倾向，也就是说，男性推荐人不会特别为男性写得好，而女性推荐人也不会特别不想给男性写得好。
图-1： 某美国高校地理科学系博士后申请推荐信中不同语气的性别比例
除此之外，在发表论文这件事情上也有明显的性别差异。女性学者虽然更加倾向于发表在更高层次的期刊，但是却比男性学者收获更少的引用。由此可以推测，在学术界，男性相比于女性获得更多的权威认可。
来自加拿大的一组科学家（Ghiasi等 2015）通过研究期刊文章中的引用网络，发现在男性主导的工程界，女性主要与男性科学家进行合作，从而重生产了男性主导的模式。当然，这一点不难解释：因为工程界男性依然是多数，自然会有更多机会与男性合作。但Ghiasi等人进一步发现，女性工程师在合作上比男性更加倾向于性别平衡——控制其他变量后，女性工程师在选择合作者时，选男性的机会是选女性的2.3倍；而对于男性工程师来说，选男性的机会却是选女性的4倍。
图-2： 合写的工程论文中的合作模式比例
在合写论文之中，West等（2013）发现男性也总是抢占重要的第一和最后一个作者的位置，同时，女性单独出文章的比例也远低于男性。当然，随着更多的女性受教育和进入业界，情况逐步有好转（图-3）。
图-3：JSTOR数据库中的论文作者数目与性别比例
学术界中的性别问题一直备受关注，Nature和Science两大期刊上都有无数的研究文章。除了传统的性别领域，婚姻、家庭等话题之外，思考我们已经习以为常的学习差异以及学科的性别不平等，或许能有新的启发。教育和学术界中的不平等再生产是整个社会性别不平等的一部分，了解了这一过程，或许可以让我们更加了解曾经历过的一切是如何产生和再生产的。
Reference
Dutt, K., Pfaff, D.L., Bernstein, A. F., Dillard, J. S., & Block, C. J. (2016). Genderdifferences in recommendation letters for postdoctoral fellowships in geoscience. Nature Geoscience, 9(11), 805-808.
Ghiasi, G., Larivière, V., &Sugimoto, C. R. (2015). On the Compliance of Women Engineers with a Gendered Scientific System. PloS one, 10(12), e0145931.
Guiso,L., Monte, F., Sapienza, P., & Zingales, L. (2008). Culture, Gender, and Math. Science, 320(5880),1164-1165.
Handelsman,J., Cantor, N., Carnes, M., Denton, D., Fine, E., Grosz, B., ... &Sheridan, J. (2005). More women in science. Science, 309(5738),1190-1191.
Hyde, J. S., Lindberg,S. M., Linn, M. C., Ellis, A. B., & Williams, C. C. (2008). Gender similarities characterize math performance. Science, 321(5888),494-495.
Penner, A. M. (2008).Gender Differences in Extreme Mathematical Achievement: An International Perspective on Biological and Social Factors 1. 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114(S1),S138-S170.
West, J. D., Jacquet,J., King, M. M., Correll, S. J., & Bergstrom, C. T. (2013). The role of gender in scholarly authorship. PloS one, 8(7),e66212.
叶瀚璋
香港中文大学
社会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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