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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速递 | 《民族的神话:欧洲的中世纪起源》(附精彩书摘)

广西师大出版社 政治哲学研究 2022-09-01


新书速递 | 《民族的神话:欧洲的中世纪起源》


[1] 书籍信息


帕特里克·格里,《民族的神话:欧洲的中世纪起源》,吕昭、杨光 译,广西师大出版社,2022年2月。



[2] 作者简介


帕特里克·格里(Patrick J. Geary),中世纪史学家,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西方中世纪史学教授。曾先后任教于普林斯顿大学、佛罗里达大学、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著有《在法兰西与德意志之前》《与死者共生的中古时代》《回忆的幽灵》等。



[3] 书籍简介


本书揭示了古代晚期到中世纪早期欧洲族群演化的真实版本,内容囊括从古代希腊到20世纪南非长达两千多年的历史。浪漫主义政治哲学、“科学的”历史学、印欧语文学和民族考古学等看似中立客观的学术工具共同创造了滥用和曲解历史的民族主义史学,为族群民族主义的发展提供了历史依据。书中,格里不仅考证了古典晚期和中世纪早期欧洲的族群演化,还阐述了民族主义史学在1800至1900年形成的过程及其产生的灾难性影响。作者以广阔的学术视野和巧妙深刻的论证,向公众展示了历史的复杂性和变动性。



[4] 书籍目录


致 谢

前 言   欧洲的身份危机

第一章  一道有毒的风景:19世纪的族群观与民族主义

第二章  古代想象的族群

第三章  蛮族与其他罗马人

第四章  新蛮族与新罗马人

第五章  最后的蛮族?

第六章  走向新的欧洲族群

拓展阅读

注 释

译名对照表

译后记



[5] 精彩书摘


第二章:古代想象的族群


正如我们在第一章中已经指出的, 族群民族主义是最近才出现的。更准确地说, 我们今天所知的这种特殊形式的族群民族主义是最近才出现的。在过去的时代里, 人们用不同但是同样强大的方法确认自己的身份, 区分自己和他人, 并根据不同的政治目的来调动这些身份。然而, 我们常常难以洞察出这些用来区分群体身份的老方法和更加现代的态度之间有什么不同。这是因为, 我们又一次被困在了我们试图研究的历史进程中。我们使用了“人民”(people)、“族属”(ethnicity)、“种族”(race)和“群族演化”(ethnogenesis)等词语, 仿佛它们都带有某种客观的、固定的含义。尽管我们在使用这些词语时采用了新的方式, 但这些词和它们的同义词却经历了漫长的、至少可以追溯到公元前5 世纪的历史。几千年来, 它们被人们讨论、评论和篡改, 它们是带着历史的文化包袱被传承至今的。在费希特和赫尔德之前很久的时代里, 这些词语在西欧的知识传统中是重要而且能引起共鸣的元素。


因为我们无法摆脱已经继承的词语, 所以没有必要为历史上的社会群体发明新词。但是, 我们必须深入理解给这些词语赋予含义的历史进程。欧洲人试图通过分类来理解社会群体间的区别, 他们继承了古典时期和《圣经》中关于社会群体的类别划分。简而言之,人类可以分为两种“群体”。一种是“法律性”的群体, 它以法律和忠诚为基础, 是由历史进程创造的群体。另一种则是“血缘性”的群体, 它不以历史变化的过程为转移, 而以血统、习俗和地理为基础。直接地说, 这两个群体间的区别是“我们”与“他们”的区别,是“文明”与“野蛮” 的区别。(这种传统一直延续至今:在欧洲和美国,许多历史博物馆只讲述有关“我们”的历史, 而自然历史博物馆不仅展示动物、植物和矿物, 还展示本土的美洲人、非洲人和其他“原生族群”。)在公元3、4 世纪,当作者们首次开始描述后来成为现代欧洲人的新“蛮族”时,他们动用了这些根深蒂固的传统。所以, 我们需要理解古希腊 - 罗马时期和《圣经》对这些作家究竟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因为只有借由他们, 我们才能理解古代晚期出现在欧洲的新群体。


因此, 为了洞察到文化积淀中的那些堆积层, 我们首先要探索语言、族群特点和族群意识(peoplehood)的起源。此外, 我们还必须看到文学传统、强权政治、宗教信仰与古代的帝国主义改变和塑造了民族志作者们在认识和描述人类社会时采用的方法。


原生族群和罗马人


对欧洲族群的思考至少起源于哈利卡纳索斯的希罗多德(Herodotus)在公元5 世纪中期左右撰写的所谓“历史”。希罗多德是第一位民族志作者, 他理解和描述世界的方法至今仍影响着我们。


当希罗多德叙述希波战争的起因时, 他同时开创了历史写作和民族志写作。由于他既不想成为战争史家也不想成为政治史家, 所以, 他认为希腊人与波斯人之间的冲突仅仅是欧洲和亚洲互相碰撞的漫长过程中的一个阶段。也因此, 他所要探讨的不仅仅是希波战争中的政治和军事事件。他利用他所看到的、听到的以及他在穿越东地中海地区和小亚细亚的旅程中所读到的东西, 呈现出了一部在今天被称作关于已知世界的“整体史”(total history)。希罗多德认为,世界的单位是族群(ethne,单数形式 ethnos), 族群又常常分化为部落(gene, 单数形式genos)。他详细地描写了这些族群的宗教传统、社会风俗、语言、物质文化以及经济体系。


总体上来看, 希罗多德认为, 不同的族群在地理和文化上是相互区别的。虽然希罗多德注意到了族群有可能从一个地区迁徙到另一个地区, 但是, 在他的历史叙事中, 特定的族群通常居住在特定的地理区域内, 而且这一地理区域以居住在这里的族群为名。埃及是埃及人居住的地方, 就像奇里乞亚(Cilicia)是奇里乞亚人(Cilicians)居住的地方, 而亚述

(Assyria)就是亚述人(Assyrians)居住的地方。希罗多德讲述了阿里斯塔格拉斯(Aristagoras)的故事:阿里斯塔格拉斯是米利都(Miletus)的统治者, 他拥有一幅用青铜制成的地图, 展示了吕底亚人(Lydians)、弗里吉亚人(Phrygians)、卡帕多细亚人(Cappadocians)或者称为叙利亚人(Syrians)、奇里乞亚人、亚美尼亚人、玛提耶涅人(Matieni)和奇西亚人(Cissia)的国家。2 尽管不是每个族群都拥有自己独特的语言,但大多数群族都是如此, 其中, 弗里吉亚人的语言最为古老。最后, 不同的族群有着不同的宗教和风俗, 在希罗多德的眼中, 关于女性地位、葬礼和经济活动的规则是最为重要的风俗。


虽然族群和部落之间的差异是变动的, 但是希罗多德并不认为通过文化特征中更多微妙的区别来区分大群体与小群体有什么问题。这样的分类对他而言是客观而又不证自明的。同样地, 他很少费口舌说明他为什么知道一个特定的部落属于这个或那个族群, 即使这个部落的成员并不总是承认他们对该族群的归属。例如,在探讨爱奥尼亚人(Ionians)的时候,他一方面将爱奥尼亚人描述为最软弱的希腊人 , 另一方面又说大陆上的大部分爱奥尼人后裔都因羞愧而拒绝承认他们是爱奥尼亚人的后代。


虽然希罗多德承认族群的客观存在, 但是, 他也认识到了, 族群既能产生也能消失。关于族群的起源, 他既愿意讲述不同族群关于自己起源的原生性传说, 也愿意讲述那些将族群与赫拉克勒斯(Hercules)、米诺斯(Minos)或希腊神话中其他人物联系起来的希腊人的传说。希罗多德讲述的关于族群演化的传说, 或者关于族群形成的传说, 可以分为两类。第一类传说描述王室或重要家族的起源, 常常通过虚构的家族谱系来构建家族的永恒性和他们统治民众的权威。在详细探讨斯基泰人(Scyths)这个刚刚出现的族群时, 希罗多德提供了两种可以相互替换的关于家族谱系的描述。据希罗多德说, 第一种是斯基泰人对自己起源的描述:他们是塔尔吉塔欧斯(Targitaos)三个儿子——里波克赛司(Lipoxais)、阿尔波克赛司(Arpoxais)、克拉科赛司(Colaxais)——的后代。奥卡泰伊斯基泰人(Auchates) 是第一个儿子的后代, 卡提亚洛伊斯基泰人(Catiares)和特拉司披耶司斯基泰人(Traspies)是第二个儿子的后代, 而帕辣拉泰伊斯基泰人(Paralatae)则是第三个儿子的后代。在这个原生性传说的后面, 他又记录了由本都希腊人(Pontic Greeks)讲述的传说, 这个传说将斯基泰人国王的起源追溯到了希腊英雄赫拉克勒斯。4 对斯基泰人起源的这两个传说, 希罗多德并无偏爱。他倾向于完全回避这一问题, 他提出, 斯基泰人是被玛撒该塔伊人(Massagetae)从亚洲的故土驱赶到本都地区的。


在希罗多德对族群起源的描述中, 族群里的人仿佛都起源于同一个祖先, 除此之外, 他有时还会记述由分裂和通婚导致的族群变迁。分裂和通婚对希腊殖民者来说无疑是熟悉的现象, 但它们也被投射到了非希腊人的身上。例如, 吕基亚人(Lycians)是克里特岛人(Cretans)的后代, 克里特岛人和他们的首领萨耳珀东(Sarpedon)被他的兄弟米诺斯驱逐了。斯基泰青年人引诱并娶了亚马逊人(Amazons)之后形成了萨尔马提亚人。5 族群的消失并不常见,不过,希罗多德发现,他那个时代的族群时常占领一些曾经被其他族群居住过的地区, 而这些被驱逐的族群的语言会在当地的地形学名称中留下痕迹。辛梅里安人(Cimmerians)在被斯基泰人驱赶出故土后,又被吕基亚人驱赶出了亚洲,只留下一些地名作为他们一路迁徙的证据。


这样看来, 希罗多德对族群的出现和消失有着广博而客观的认识。无论是起源于同一个祖先还是起源于老族群的新旁系, 无论是被其他族群同化了还是在起源的故土消失了, 族群可以随世代变迁而诞生、繁荣、消失。


对每个族群来说, 地理范围和语言都是重要但绝非决定性的因素, 希罗多德认为, 一些政治体系也可以用来区分族群。每一个族群或部落都有它们的国王或统治者。但是, 政治形态在希罗多德关于族群的探讨中并未扮演重要的角色。而且, 丧失政治独立性并不意味着一个族群的毁灭:米底人(Medes)以及后来的波斯人都征服了亚洲, 但他们并未影响那些居住在亚洲的族群的政治状态。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 波斯人的统治制度总体上并未摧毁当地的精英阶层或政治制度, 而是试图笼络它们。因此, 族群甚至能够在更大的政治实体里延续它们的身份和特性。自由构成了某些族群的特性, 而怯懦顺从可能成了另一些族群的特征。

在希罗多德对族群的描述中, 虽然外表特征是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但是, 它们更多地被认为是地理因素导致的结果, 而不是遗传的结果。尽管“部落”和“族群”这两个词隐含着血缘性的比喻, 但是, 希罗多德并不认为已知的族群间存在着种族或生物性的区别。在希罗多德的眼中, 如果说埃塞俄比亚人(Ethiopians)和印度人(Indians)有黑色的精液,而北方族群高大且白皙, 那么, 这些差异是因为他们离赤道的远近不同, 而不是他们的遗传特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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