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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望志:你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满意丨浑水独家

赵辉 蓝鲸浑水 2021-07-09


图左/小肥人    图右/崔志芳


“我们不希望这一代人的奋斗被埋葬,希望通过博望志,把这个时代的一些东西留下来”——崔志芳


2015年9月,崔志芳,小肥人,张楠创立了博望志,今年春节后,开始正式运营。


博望志取自汉代张骞通西域,在崔神看来,中国历史上创业方面最有成就的一个是郑和,一个是张骞,“考虑到郑和是太监,不太吉利,就用了张骞。”


张骞被封博望侯,取义希望所有创业者,都有所成就。


崔志芳,粉丝更为熟知的是“崔神”这个称呼,吴欣怡则喜欢用“崔叔”来称呼自己的老板。


周四晚上,北京发出了雾霾红色预警,崔神说,公司里的人需要用会议室写稿子,没地方做线上分享,提出来浑水。

 

他从金台路穿过来,顺道吃了麦当劳,雾霾导致单双号限行,他的车停在东五环的家里,离机场不远。

 



 历史是人物创造的


约一个小时,线上课结束后,他舒展了一下身子,向后靠在沙发上,“怎么样,还可以吧。”他指语速,先前就定分享一个小时,把控得恰到好处。

 

他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眼睛,又用黑色的连帽卫衣擦干净了镜片。

 

他问,您这儿有没有烟,给我两根?

 

这间空着的小房间里残留的二手烟点着了他的烟瘾,前段时间身体不太好,他吃了两个月的药,没怎么抽烟,但并非意味着,他可以把烟戒掉。“长时间不抽不成,做不成公关的”,在与甲乙方周旋的时候,他要在身体健康和工作之间做一个让步。


线上课结束后,加他的人不少,晚上九点半,他在群里留言:好友一会通过,在回家的路上,我先安全到家。


他没有食言,这些加了他的人最终会被邀请至各种互动群中——“博望志和他的朋友们”以及“跟崔神侃大山”等。


这是博望志与读者近距离沟通的方式,他们需要这些反馈对内容精进。以及“随便聊聊”。


“他只看你的稿子,是生硬冰冷的,你看赵忠祥说,春天来了,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离得太远了,新媒体能拉近距离,你也不用那么严肃。”


目前粉丝数还不到10万,采编人数已到达十人。博望志对团队提出的要求很简单:10点上班,每个月至少两篇大稿。


前面是软性需求,后面是刚性需求,这给予了他们很大的自由度。他希望团队中的每个人都能保持自己独有的特色,在写作上、文学上有些品质的追求。


博望志的办公室里,他身边有一个独立的书架,文学,历史,小说,杂志摆了不少,有的是自己带过来的,有的则是为工作需求而采购。


“采访和写作过程中,可以参考。”


博望志做深度人物报道,在《博望志是谁》中,他则说:最早跟人吹牛的时候提过“记录历史细节”的想法,可说实话,这个噱头太功利,太装。


“历史是人物创造的,是人物们一起演绎的一个一个的事件组成的,一个时代的历史就是这个时代中人物的事件的整体过程。”


他认为“创业”是为理想而奋斗的一个具体的形式,希望通过博望志记录这些人与故事,能在历史中“留下一些痕迹”。


崔神提到主编小肥人曾表述过的一个观点,“他说我就是看不惯现在这些人的这种做事方式,针对人物的报道大家最喜欢的就是招一些小年轻的记者,甚至实习生,草草的做一些访谈,简单写点东西,弄个标题党,就上去了。”


线上分享的时候,有人问他,采访与成稿的比例是多少,他举了个例子,采访黄太吉的赫畅,他们聊了8-9个小时,周边采访7人,录音素材整理了10万字,成稿6000字。


2016年12月19日,博望志推送了奇葩说辩手马薇薇的采访。这是王笑笑第一次写稿子,采访马薇薇用了3个小时,周边每人用了1小时,最后素材整理7-8万字,成稿5000字。他表示,文章的弱点在于采访不足,有很多东西想细写,但没有素材支撑。


有读者曾在博望志后台留言:你们看似披着格调的外衣,但内心挺low的,名不副实。


崔神借用了他朋友的一句格言,“有时候我们在见到理想的本来面目之前,学会吃点屎垫垫。”


表达不满的,不只读者。


某采访对象的公关找上门来,“当时聊的时候,你没有说这个事情。”崔神说这时候,“要坚持,互相博弈。”他不怕别人态度强硬,反而怕对方打“感情牌”。


“我帮你沟通这么长时间,你要把这发给老板,肯定把我开除了,我这工作就没了”。


他维持一个态度,“不去伤害别人”。


“我又不是做了几十年的大记者,我可能现在能做的,就这样了,我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了,这需要一个过程,我们在不断进步,我只能说,你让我跟谁比,我也比不了,我把自己做到最好,就行了。”


崔神说,“这个时代,有人骂你太正常了”。


由于人手紧缺,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力亲为,图片设计,排版,视频制作,剪辑。因为黑白最省劲,视觉上统一,逐渐形成了粉丝眼中“博望志的气质”。在吴欣怡看来,他们的“崔叔”,“太厉害了,好像无所不能”。


他刻意在情怀与商业中划出一条分界线,希望能用这股克制能让博望志站在一个更为冷静的角度。


在接受别人赞赏的时候,也会不好意思地说:有点过了,哥几个有点兜不住,得再加把劲。



博望志粉丝会


努力的北京人

 

在京城繁华的CBD的某幢大楼中,上完线上课的崔神正欷歔不断,放松下来的他明显语速加快,京味儿四处蔓延,他刚得知浑水中的某位同事也是北京人,有些惊讶。北京人在北京找老乡,这样的描述略显诡异。

 

在他的印象中,受传统文化影响至深的北京人与“玩命”这个词生来无缘。皇城根下围个圈,老院、胡同、互相串个门,喝茶,遛鸟,打麻将,“他就是一个比较平稳的一个心态,不会特别激昂慷慨地说,我要去创业,然后去成就一番事业。”


就像一整个教室的学生相较于一个班里特别优秀的几个学生,崔神这样描述北京人与外来者的区别。前者生长在北京,后者选择留在北京,于是,绝大部分的优秀的外来者与少数北京人组成了精英团体,他们参与造就了这儿的繁荣,剩下的北京人被“边缘化”至外围,“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们,我呢,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就不出来了,我原来住三环,在二环吃个炸酱面,对吧,一眨眼,你把我们家都拆了,拆完了以后,你给我轰走五环外了,然后你把我家改成了国贸,建了万达,我觉得,就是慢慢变成了这样。”


约定采访前的一个小时,崔神发来消息问,能不能提前来,他下午约了去另外一个公司。


前一天晚上11点,他以两个晚安的表情结束了在粉丝群的互动。


这间有时会被作为“安静写稿室”的办公室正开着窗户透风,空气清冷,并没有留下任何与烟有关的痕迹:烟灰缸、残留的烟蒂、以及持久浸淫后的烟味。反倒是外面煮着的咖啡香味会时不时飘进来。


崔神打着哈欠,眼睛里还有血丝。


“昨晚睡得很晚吗?”


“两三点吧。”


20岁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干,什么都会去想,只要付出了努力,没有得不到的。现在一晃到了而立,他觉得,事实并不是这样。

 

如今他要负责博望志所有对外的工作,赴各种各样的场合,参加各种各样的会,“除了采访,他们都不出去。”


在各种受邀的分享经验中,他逐渐学会控制自己的语速和京腔,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现在的游刃有余,他发现,“其实大多数的分享内容都一个套路”。


在不断外出“跑”的过程中,创业的本质也越来越清晰,“我觉得创业比想象中难得多”。大公司需要看领导与客户的脸色,“你说创业我自己干”,才发现,需要看的脸色越来越多,各类基础设施建设需要自己过问、包括订水、订餐、交房租、水电费,或者,学习各项技能。


他从小熊在线开始正式踏入互联网行业,那是IT和门户网站兴起的时候,他称那时候的自己,对所有电脑配件的参数与价格倒背如流。“我去中关村,导购说要去问一下这个今天多少钱,我说,不用问了,我告诉你多少钱,它就是这个价钱。”


2011年,崔神去了和讯网,在这儿,他认识了现在一起创业的两个合伙人。之后,小肥人去了投资中国网做主编,张楠则一直从事财经类杂志的记者编辑工作。他自己则又转行做了公关,从事社会化营销。


创业是张楠提出来的,他们在公关行业、媒体行业以及杂志等都有了一些积累,觉得可以干这么一件事,就“攒了这么一个东西出来”。


他不只一次提到自己喜欢历史。


博望志取自汉代张骞通西域,在崔神看来,中国历史上创业方面最有成就的一个是郑和,一个是张骞,“考虑到郑和是太监,不太吉利,就用了张骞。”


张骞被封博望侯,取义希望所有创业者,都有所成就。


他看了某篇写许知远的文章,许知远提到,如今很多创业者在他眼里都是愚蠢的,这些创业者会有报应。因为他们把更多的经历投入在了创业,搞得都是类似于互联网化的温州,这些人做的事其实对思想、对文化、对理想、对人文缺少关怀,他们不学习以后会后悔的。


他说,自己并不是纯创业基因的人。这类创业者将创业当做自己的生活,除了创业什么都不关心,他并不这种创业狂人,在他心里,依旧渴望有一个稳定的状态。


读书,看电影,搞对象,旅行,他希望自己能读万卷书,也能行得万里路。


虽然将创业当做一种经历去体验,他仍渴望成功。多走走路,多看点东西,世界很大,人的精力有限,他希望自己这辈子没白来,“时间和和读书和思考会让人慢慢的沉淀”。


采访间隙,他在厨房的某个抽屉里拿出包烟,泰国的某个牌子,黄色的烟盒上是类似于吸烟引起的口腔腐烂的图样。厨房的窗户半开着,冷风不断钻进来,他又递过来一个堆满咖啡渣的烟灰缸。

 

“吃午饭了吗?我刚吃了俩驴肉火烧。”



“H老师”与书柜


爱说话的抑郁症患者

 

他坐在书架前的凳子上,不时望着窗外。

 

“我不是一个很自信的人”

 

在外观上,他并未显示出8年抑郁症史的特征,虽然相对前一晚线上课的侃侃而谈与收放自如,现在的他,看起来更为沉着。


“我这人讨厌在哪呢,人都说相由心生,我就不是,你看我外表特别乐观,实际上内心是痛苦的。”

 

作为土生土长的北京人,生于80年代的崔神在尚未散却的某种历史余温中完成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初次探索——“压抑”,正在转型的中国未能给他过多的缓冲和解释,“那时候我们选择上中专,不选大学”。在上学的时候他就设想好了,毕业后走向工人岗位,享受公费医疗福利,分房,户口从农民变成工人。社会、学校、家庭教育都在叙述着这样一条绝对正确的人生道路,“你往那方向去努力了,而且觉得你好像朝着蛮成功的方向去啊!”

 

改变在茫然中发生,崔神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市场开始要求会讲英语、会计算机、亦或者是硕士研究生。

 

当失业潮到来时,中专毕业后的崔神就像站在了一条拦腰截断的桥上,后来者都在拥抱新技能,桥对面的风景瞬时成了历史遗迹,留下的只有缅怀和茫然无措。

 

失学、失恋、失业、两性的压抑,前途的黑暗,没人能给他答案。


“有问题的时候,你是不能和人正常交流的,甚至不敢直视对方眼睛,失去社交能力。”


但他喜欢听人说话,听相声,对语言本身抱有兴趣。


“我就觉得跟不同的人聊天,尤其是那些创业者有特别丰富的故事性,跟他们聊天就是特别有意思的事,你看我们团队,基本上大家都挺喜欢的。”


无法交流的时候,他选择看书,对历史的兴趣由此萌生。“读书可以修复自身。”


他坦言,自己的抑郁并不会对工作产生什么影响,目前仍是一个比较消极的状态,某次反思,他说,伟大的作品往往都是在悲观中产生的。


办公室的墙角还摆着两把吉他,提出让他弹奏两首时,崔神笑笑出去了。


他养了一只猫,相对与狗来说,他觉得猫更为独立,比较省心。“我就给它铲个屎,别的不用操心。”


“这东西就跟谈恋爱一样,这个激情四射,一见钟情,闪电恋爱坠入情网,生死相许,山无棱,天地合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平平淡淡,互相照应吧。”




写作与博望志


博望志12月3日推送的《H秀姐的情虐缠绵》写道:员工老H“与每个人都不怎么说话,”永远最后一个下班,最早一个上班,翻书比谁都用功,安静却也总易被人遗忘,吃饭少而又常爱思考人生,在不经意间透露妩媚的慵懒。


老H是一只猫,写下这篇文章的是刚来不久的新员工,吴欣怡。


8月份之前,92年的吴欣怡还只是老家温州的一个公务员,除了喜欢写点东西,与记者这个身份相去甚远。在这之前,她与博望志的关系仅限于偶然看到很惊艳的文章以及加到了主编小肥人的微信。八月末,她辞去工作北上闯荡,在动车上与小肥人闲聊,就此被“截胡”。


在吴欣怡的印象中,主编小肥人跟自己等人总有着时差。她初次到博望志办公室,小肥人睡眼朦胧地打开了门,然后说,自己去洗把脸。吴欣怡称其为“巴尔扎克的作息”。


吴欣怡曾听张楠说,之前只有小肥人一个做内容的时候,他总是突然地消失两天,然后出一篇大稿,接着再消失两天。


成员胡欣表示自己特别享受“小肥人挑我稿子毛病的过程”,这种因对写字的执拗和受虐倾向让她感到心里踏实,“看到周围的世界,变成一个'还行'的人”。


因“心思细腻”而让吴欣怡赞不绝口的“圈姐”——梁园园,早前就与小肥人相识,她答应留在博望志的原因则是:肥老师歪坐在椅子里,他去下眼睛,镜片在微隆起的肚皮上来回滑行,这就算擦干净了,也许是画面太美,让我下定决心加入博望志。


她并不认为自己如吴欣怡口中那般心思细腻,末了又说,你耳朵上的那个耳钉挺好看的。


来博望志之前,梁园园在创投圈做记者,写商业报道。创业之初,小肥人就曾邀请过她。


“写商业报道的时候我也在思考,今天这个公司这么牛,有可能明天就没了,他去做了另外的事情。”她举例《南方周末》的优质稿件,希望这些东西可以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点什么。


某次几个女生坐下来讨论自己是什么类型的,大家都刻意地避开了文艺这个词汇。在“圈姐”的眼中,文艺应该是属于吴欣怡这种天真烂漫保持着少女心,能把一只猫写到活灵活现的人。她自认喜欢接地气的东西,抑或被称作有江湖气。


在写海鲜菜市场的时候,她的采访从凌晨三点跟着师傅进货开始,一直到深夜。她戴着黑色全框眼镜,面色白净,语调恬淡温润。


这种不带攻击力的外表很容易博得被采访者的信任,梁园园却希望自己能多一些批判精神。


2016年12月1日,博望志在《写作,能改变人生吗?》写道:繁衍可以让我们克服对死亡的恐惧,写作也可以。


成员刘琼宇说,博望志算是一个关于“找回”的故事。


而小肥人则表示,只有写字能恰到好处地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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