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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灯号 | 执着的人 很少谈论“运气”

2017-06-24 石宏涛 苏锐敏 人民武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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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都西安,渭水河畔。

  

  初入军营,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那一路路整齐划一的接送车队,也不是一排排板板整整、统一有序的宿舍楼,而是一个宽阔的操场,周围有一圈黑石子铺就的跑道。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背着简易行囊站在操场的中央,与我们这些大包小包、前呼后拥的“天之骄子”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来自新疆。


  因为从小帮务农活,他的皮肤黝黑粗糙,但成长环境却没有影响他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不论何时,咧着嘴大笑就是他的标志。

  

  他似乎与我们“格格不入”。我们在班里畅谈人生理想,他用扫把扫去我们脚下的灰尘,时不时加入我们大笑几声;我们在收拾着自己繁杂冗多的行李时,他早已将为数不多的几件换洗衣物整理摆好;我们都爱自诩为“未来警官”,他却说自己是新疆“巴旦木”。时间一长,我们也习惯把他叫做“巴旦木”。

  

  巴旦木是个什么玩意?

  

  原产于新疆的一种坚果,在风沙恶劣的条件下生存,却能结出营养价值极其丰富的果实。

  

  九月入秋,西安的天如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目之所及,皆是朦胧。秋风卷着泛黄的落叶刮在身上,已经有了沁入心脾的凉意。

  


  新训就是在这样的季节中开始的。

  

  每天早晨睁开眼,就是“根本停不下来”的生活节奏,叠被子、洗漱、打扫卫生、操课、整顿、再操课、再整顿。初入军营的我在那一段时间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只剩下一副躯干在机械般地运转着。

  

一旦有了些许空闲的时间,我们想家的情绪便如井喷般一发不可收拾,涌向我们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难受,难受,难受。不记得有多少个夜晚,我常常在半夜中听见有人在被窝里啜泣,听着听着自己眼眶也湿了。

  

  跟我们比起来,“巴旦木”可就不一样了。

  

  从新训开始的第一天,他就没有“合过”我们的步子。练队列,他站的没有我们好,却在我们打报告休息时继续坚持;练擒敌,他比我们更懂得发力和套路,却依旧在休息时间“计较”一招一式的正确性与实用度,连出了名 “老严厉”的擒敌教员也说他不像个新兵,倒像个来拜师学艺的;练战术,当鲜血浸透我的护肘和衣裳时,我已经觉得自己很“伟大”了。但不想,旁边一哥们左手一直在滴血而全然不自知,还在准备往地上匍匐,定睛一看——“巴旦木”!

  

  他的“不同”不光体现在训练场上。

  

  我们常常因为队长整顿作风而牢骚满腹,却从未见过他抱怨一句。他认真地训练、学习,明明双手已经疲软得抓不住杠了,他还在咬牙使劲地坚持,汗水流过他的眼眶,他不停地眨巴眼睛,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从他眼眶下流出。

  

  他也终于“流泪”了。

  

  新训结束后,我对“巴旦木”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在新训考核中,他取得了全院第八的好成绩。不仅在我们青年本科生中独占鳌头,还超过了大多数的士兵本科生。而我却成为了“吊车尾”,只能在开课后继续加操。

  

  “真烦!”独自在操场上跑圈,我默默地抱怨着。

  

  西安的秋夜,寂静盎然,却浸透着丝丝凉意。漫天星光,洒在宽阔的草坪上,斑驳交映,无声无息。

  

  “百哥!”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乱了这夜的寂静。我回头一看,一张挂满汗水的脸在星光的映衬下格外显眼,咧开的嘴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热气。一时间我没有反应过来,大晚上的除了我们这些后进分子,还有人自己训练呢?定睛一看才发现,眼前这个呲着牙大笑的男孩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新训标兵“巴旦木”。

  

  后来他告诉我,自打开训那一天,他每天晚上都会风雨无阻地来到训练场上加操,一开始只能跑下一、两公里,大气接不上下气;一周后是三公里,跑完了要到树下靠一会;在下一周是四公里,跑一趟下来甚至会反胃,但最后五公里也能轻松跑下来。刚买的绿跑鞋都穿破了,我能清晰地看见他鞋后跟上那块脱胶的垫。

  

  “这么拼?”我好奇。

  

  “既然选择了来部队,我想好好干。”他很坚定。

  

  “这是一份事业。我爸给我讲,天空中的星星都是人努力拼搏后留下的汗水,我想给自己的天空留下最多的星光,就像今晚一样。”他抬手指了指天空。

  

  我抬起头。

  

  从未见过这么璀璨的星空。

  

  是啊,没有辛勤地付出,谁又能生来就是优秀呢?

  

  时针拨到大二。

  


  这一年在巴旦木身上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他如愿以尝地通过层层选拔,代表大学参加了全军的地形越野比武。第二件是他在这次比武中受了重伤,腿上缠着绷带和钢板回来的。

  

  他回来那天我第一时间去听他“汇报情况”。

  

  “怎么回事?”我诧异。

  

  “不小心绊倒了。”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

  

  “绊倒能把腿摔断了?”

  

  “这不接回来了,哈哈。”

  

  说完他又咧开了标志性的大嘴。我不好再说什么,他又跟我聊起了比武时的点点滴滴。教官如何有趣,战友如何优秀,比武的场地有多陡峭,却只字不提受伤的过程。眼看开饭时间快到,我拿着他的饭盒离开。临走前,我在门口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团揉碎的纸。

  

  那是一张车票,从北京到西安,从期望到失望。

  

  整个学期,他几乎闭门不出,无法参加训练操课,错过他最盼望的大学篮球比赛,时不时还得到医院住上两天,将近四个月后,他才开始慢慢随队训练。但我们从未见他唉声叹气,即使隔着一个窗户就能听见篮球比赛的呐喊声。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呲着那张大嘴,干着我们连病号的“老传统”。为我们烧好热水,让我们训练后能够泡个脚;为我们铺好床,让我们加班学习后回来就能休息;在这段养伤的时期里,他也没停住自己的脚步,一本厚厚的《资本论》,硬是被他写满了注记。当马哲教员还在给我们讲授基本概论时,他已经写出一篇三千多字的《资本与生产关系》的论文了。同学都竖起了大拇指,感叹他意志力的坚强。

  

  但我知道,无数个夜晚,他都会蹒跚着走到操场上发呆。

  

  他也难受,但他选择用前进来碾过失败。我忽然想起契科夫的一句话,用在他身上再适合不过。

  

  ——困难与折磨对于人来说,是一把打向坯料的锤,打掉的应是脆弱的铁屑,锻成的将是锋利的钢刀。

  

  当福州的太阳照进我们宽敞的宿舍时,学员生涯已经临近尾声。在福州指挥学院分流的最后一年,我和巴旦木都很珍惜。看着明亮的窗外,我常常问他,毕业了想去哪。“回新疆,去建设我的家乡。”他从来都是坚定不移。新疆敌社情复杂,又地处西北,我们学员之间往往“谈疆色变”,但到他那里却成了最宝贝的地方。我隔三差五总能从他那“蹭到”新疆的牛肉干、坚果、葡萄干。时不时还得听他唱一段。

  


  “走过多少地方嘿

  

  最美是新疆

  

  走过天山南北嘿

  

  瓜果在飘香

  

  .............”

  

  每每招架不住的时候我就会调侃他:

  

  ——新疆有啥好的,为什么非回去不可?

  

  ——新疆什么都没有,但有这个。

  

  他松开紧握的手,我看见一颗巴旦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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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制:杨敏、孙延东、刘凤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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