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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灯号 | 那段岁月 清新得像山里早晨吹过白杨林的风

2017-08-12 王薇 人民武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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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得像山里早晨吹过白杨林的风。”每当看见列队走过的新兵,我都在心中默默地重复这句话。


我迟疑得不敢跳下团里接新兵的解放车,但当成了车厢里的最后一个新兵时我不得不往下跳,结果非常丢人地被硕大的背包拖累了个仰面朝天。


爬起来后我的目光穿越过飞扬的彩旗和“欢迎新战友”的标语直接命中大门口两个荷枪实弹的哨兵。我有些紧张地望着他们闪亮的钢盔和手中的枪,心中一种奇怪的感觉让我莫名有些腿软。


锣鼓声惊天动地地响起来了,老兵们很欢乐地冲着我们笑,对我们丢盔弃甲的囧态丝毫没有嘲笑甚至还表现出了极大的同情和理解。



一个黑而壮实的中士轻松地把我的背包抡上肩膀时我如同被从一座大山下解放出来般感激涕零,崇拜地一溜小跑跟在老兵身后并发誓要在最短时间内变得又高又壮。


我的新兵连生涯开端于女兵连剪头发。那几年琼瑶的小说正风靡大陆,全中国的女孩子恨不得人人都留一头长发、长一双柔情似水深情忧郁的大眼睛,而显然前者更容易些。于是新兵连里的许多女兵都是一头长发,我也不例外。


当连长把队伍带到理发室门前时,女兵们集体沉默拒绝走进去。连长对这种场面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一转眼手中已多了把硕大无比的剪刀,站在队列前一脸阴谋地将剪刀摇得咔咔作响,说:“不进理发室剪的就由我来剪,你们自己选。”女兵们的目光中顿时掺染了浓重的怀疑和动摇。


最后还是那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古谚起了作用,略加权衡后女兵们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进了理发室。


身边有轻轻的啜泣声。我却冷静得让自己都有点出乎意料,看着长发在下士理发员手中变成了近乎于板寸的长度时还有点新鲜的感觉。下士腼腆地抱歉说不好意思我才当理发员不久目前只会理这种发型,我站起来敬畏地笑笑说,没关系我从没剪过这么短的头发谢谢班长给我一次机会。



短短的头发再戴上帽子显得有些大,训练时常常会挡住眼睛。班长找了张报纸折了几折后熟练地塞进我的帽圈周围。班长是个山西兵,文静白皙的姑娘,爱笑但也很严厉。


事隔多年我仍记得她动人的笑,那时我们都很喜欢她。班长谈起部队总是很深情,她很有经验地告诉我们为剪头发掉眼泪几乎是每一茬女兵新兵连的序幕。


序幕拉开后我们开始触摸真正的士兵生活。出操训练拔军姿跑越野紧急集合军事演习成了必修的功课。新兵连你追我赶的练兵和比武让我们都要练疯了,有时想想自己也惊讶于当时巨大的热情。


我愈来愈迷恋这种火热而蓬勃的生活,并始终坚信不站在演兵场上很难理解什么是排山倒海、山呼海啸,什么是旌旗蔽日、气壮山河。沙场秋点兵!一行行、一列列的士兵屏神静气执行着同一个口令。



“立正!”奇妙的两个字!所有士兵从意志到躯体在瞬间锁定,成了一支支绷在弦上的箭、一枚枚塞进膛里的炮弹。“一二三四、一二三——四!”汉语言文学中最简单的几个字被喊得威风八面虎啸龙吟。“正步——走!”踢腿如风、落地砸坑,这是老兵们传授的标准。


我喜欢一个班、一个排、一个分队踢着正步高喊呼号向前进时的感觉,凝实的力量感和不可战胜的气势就在这雷霆般的一起一落之间汹然而起。“就地卧倒、匍匐前进!”一片绿色的丛林刹时间变成了一片绿色的波涛。


指挥员站在队列前,钢铁质地的嗓音传送出一个又一个掷地有声的口令,然后迅速被几十人、几百人疾风般准确无误地执行着,仿佛他的思维、他的手臂一下被扩大、被延伸,每一个坚定而简洁的命令,被我们这些“新兵蛋子”们一丝不苟地演绎得淋漓尽至。


我想时间倒回去一年我绝不会想到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帽子倒过来顶在头上拔军姿,脚面上放块砖头练正步,全副武装跑越野,这是我们在训练时间之外自己加小操的主要内容。


我们累得精疲力尽但第二天仍旧如火如荼,虽然紧急集合武装越野一度让我绝望得想从望不到尽头的山路上滚下去。不过这个“一度”过去后我很快适应并迅速成长,从思想到外貌的成长。



最显著直观的表现是我实现了当初的愿望──三个月内我飞快地胖了起来,由刚入伍时的八十多斤猛增到一百二十四斤。我的饭量是直接原因也是铁证。


那是我至今为止的有生之年中所创造的最为辉煌的奇迹:我心宽体胖面色黑红走路生风干活丝毫不打悚。新兵下连时我戴上列兵衔和领花帽徽得意洋洋地照了张像片寄回家里,把老爸老妈惊了个目瞪口呆。


那段日子我永生难忘。我本来是个苍白瘦弱又有几分敏感内向,加之看多了《红楼梦》而附带出几分多愁善感的中学生。而“那段日子”把一切都改变了,包括我的性格,我的人生。


在那段日子里,我们出操训练、抢着帮厨、参加劳动、打扫卫生,把铁锨抡得虎虎生风;我们刻苦地拔军姿、用功地整内务、认真地参加政治学习、不知疲倦地奔跑在演兵场;我们见到每一个老兵都立正喊班长见到每一个校官都敬礼喊首长;我们拚命地盼信又拚命地写信;我们在饭前、会前和每一个集中的场合放声高唱战斗歌曲;我们逐渐忘记了娇气、忘记了多愁善感、忘记了白衣黑裙长发簪花甚至忘记了林妹妹,却学会了模仿排长的样子乐哈哈地说“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在这个绝对抽象又绝对真实的大熔炉里慢慢地融化,再慢慢地重塑成形。



下连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和一个叫海静的漂亮女兵面对面坐在会议桌前。她是个下士,有一双极美丽的眼睛。风吹过来,营房窗外的杨树叶子闪着银白光芒哗啦啦地响。


她笑着甩甩头发,对我说:“看到你们就像看到以前的自己,戴着列兵军衔,规矩又腼腆,清新得像咱们这儿山里早晨吹过白杨林的风。”我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一句话也没说,事实上在老兵面前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那么傻呵呵地看着她,听她娓娓地说着我们的连队。


当时她那若有所忆的神情,在透过树叶洒下来的阳光亮点中朴素而动人,连同她那句话,就此无比深刻地留在了我当兵的记忆中。


等我成为上等兵、下士、学员以至少尉、中尉直至上校时,每当看到一队队规矩腼腆而又晒得黑红的列兵整齐得走过,耳边就会响起那句话:“清新得像山里早晨吹过白杨林的风。”



我的目光会追随他们想到自己当列兵时的日子,事隔多年我却总能清晰得记起那时每天都清扫的营区有多么美;想团部门前的白杨树不知道长得多高多粗了,想营区里盛开的合欢与山坡上的桃花如火如血如我们青春的忠勇灿烂地燃烧;想着以前、现在和以后都会有一队队的士兵守护着各自的营区,让铁打的营盘永远干净威风得如同一枚枚荣誉勋章闪耀在生命里,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地是黄的八一军旗是火红的,而我们和营区的白杨林,是绿色的。


跋涉在自己选择的军旅之路上,每遇迷茫困惑,总会想起营区的白杨林,风吹杨树叶哗啦啦的声响仿佛老兵们的爽朗笑语,抚平心头郁气,温暖孤寒夜色。时光变迁,初心未改,哪怕鬓发已有霜白,我们的梦想依旧是八一军旗下铁血的色彩。


“国有名,我无名,以无名,铸威名”。这是军人的宿命,这是军人的使命,这是军人的无上光荣。无论走得多远,无论何时转身,心之归处,总有那片回荡着军歌、飞扬着军旗、凝固着弹道、闪耀着青春的,青青白杨林。


 (推荐人:莫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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