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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东南 2018-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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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北京实习半个月了,在十五号的这天夜里,深夜的风使我想家的情绪到了顶点。不过,我压抑着自己的矫情而凄凉的心,只默默地走。从小到大上学,学校离家没超过三公里。军人,包含了坚忍不拔、勇往无前、刚直不阿、赤胆忠心等很多很多充满着正能量的词汇。曾以为军校的历练,能让我在当兵的第四年,用“军人”这样的盔甲来掩盖内心吹弹可破的脆弱。


不过,军人也是人,只是会将内心的那份柔软,藏在心底。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凌晨一点,我穿着母亲前一周寄来的棉袄,拎着几千页的材料走在北京的街头。




大四的毕业实习,我被分配在学校机关。北京的三月并不可人,忽冷忽热的天气好像不欢迎我这个外乡人似的,昨天脱下夹袄,今天又穿上棉裤。虽然两个月的实习期间我在学校机关忙碌,不像别的同学在外面报社奔波,但我也尝到了一丝“北漂”的滋味儿。这是一种距离感和陌生感,这座城市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敞开怀抱的,感受到帝都亲切的,只能是当地土著。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马路上昏黄的灯光在此刻仿佛遥不可及,就像许多人初来北京时的雄心抱负。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裹着分辨不出原本颜色的棉被靠在花坛或墙角瑟瑟发抖。生活充满未知,现实却那么鲜活,活着就必须面对,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外奔波到深夜,橱窗小样、申请表、辅助材料……当我将新鲜出炉还带着油墨味的橱窗照片小样送回办公室然后又跑到五百米外的文印店的时候,我很希望自己的双腿能像正在吐出二十份两百多页辅助材料的打印机一样永远不停歇。



三月十五日零点开始,微信运动重新计步。


三月十五日凌晨一点,4318步,暂列榜首。


天上的星星没有眨眼,我却睁不开眼了。


拖着疲惫不堪、双腿酸痛的身体如鬼魅般挪动到宿舍电梯里时,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至少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人会知道我的叹息,没有人会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可以尽情面对冰冷的金属壁面做出各种各样的鬼脸,不过我一侧头,发现头顶的摄像头还闪着红光。


我不由地笑了起来,我在疲倦和孤单的时候其实不会哭,反而会逆转般地傻笑起来。说不定还有一个人也没有睡觉,看着监视器里有个人像傻子一样对着电梯门痴笑。


悄悄关上宿舍门,我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铺开被子躺在床上。室友们都睡了,黑黢黢的宿舍里还闪着光的只有枕头边手机上未读消息闪着的提示灯。我拿起手机,发现两条消息——“老爸刚刚赞了你”“老妈刚刚赞了你”。



我这才想起,每天必对父母说“晚安”的我,今天忙忘了。


是他们一直关注北京的天气,我才能做到在气温骤降时有备无患。不论是一整天在跑腿日行万步还是一天坐办公室写材料而不到四千步的我,每天都会收到爸妈的点赞。就算沉在排行榜底部,他们依然会把我捞出来看看。步数少了,是在提醒我注意锻炼,步数多了,是在告诉我注意休息。他们没有消息轰炸,也不会连环电话,只用最简单的“点赞”诉说牵挂。


汹涌的寒风裹挟着溢出的乡愁,游子可以大胆地走向远方而不必背负心事,因为明白,总有人偷偷爱着你,他们是你身在异乡的坚强后盾。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万般沉默,实为惦念。没说出口的,都化成了思念。


推荐人:居达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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