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号丨永远当一个“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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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看，我已经是老兵了！”视频那头的他换上了“二道拐”，皮肤黝黑，褪去了青涩稚嫩，看起来壮实精干，给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俨然是一个老兵的模样了。

　　他，是我的学弟，我们是在一个篮球论坛里认识的。记得刚认识那会儿，还在上高中的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考军校：“哥，你上的哪个军校啊？好厉害啊！我一直想上军校……”

学弟翁奕锐（中）和战友在训练间隙合影留念

　　一到周末发手机，我都能看到他发来的一堆未读消息。

　　“哥，我今天自己测了个3000米，16分钟才跑完，及格要求是多少？”

　　“哥，我想上国防科大！但是我又有点想去你那个学校……”

　　每次这样的聊天过后，我总是感慨他的激情和活力。

　　那年夏天，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哥，我考砸了，文科生这个成绩上不了国防科大，别的军校也不要文科生，我在考虑复读。”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是还是有一股难以掩饰的失落。

　　“没事，你这个成绩都够上个211了，大学毕业了也可以去部队啊。”我不忍心打碎他的军旅梦。

　　不曾想，没过几天，他又打来了电话。

　　“我报名秋季征兵了，打算从部队考学，再过不久就要入伍了，到时候咱们可就是战友了，嘿嘿……”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骤然一紧，思绪随之飘回到了几年前……

　　那是2015年的夏天，高考完了之后，我执意要去军校，却被父母劝阻。

　　“不是不让你去，而是我觉得你受不了这份苦，部队的生活绝不是只有那一身好看的军装这么简单。”父亲说的很认真。

　　“还是听妈的，以后当个医生，留在我们身边……”

　　“你不让我上军校，我就自己报名去当兵，从部队考！我要去！我喜欢！”我说得斩钉截铁。

　　然后，填报志愿，军检，等待结果。

　　那天晚上，一家人正在看电视，我却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那是出录取结果的日子。

　　“爸，妈，录取了！”我猛地一锤沙发，好像自己已经是一个士兵一样，一锤定音。

　　那一瞬间，母亲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儿子以后就不能陪在我们身边了……”

　　“好事，他喜欢，就让他去。走他老子走过的路！”看得出来，父亲很是欣慰，甚至还有点骄傲。

　　走进校门的时候，父亲对我说：“自己选的路，就要一直走下去，好好干，干干好，好不好？”这是父亲的老连长常说的话，父亲也时常挂在嘴边，这一次他说得特别郑重……

　　“哥，想啥呢，咋不说话？”电话里学弟还在喋喋不休地问。

　　“没想啥，以后就是战友了，你得喊我班长！”

　　“嘁，以后我也会上军校的，不喊！”

　　“自己选的路，一定要坚持走下去，好好干，干干好，好不好？”这是对学弟的勉励，也是对自己的提醒。

　　他的新兵生活开始了，毫无悬念地我们“失联”了，我也步入了军校的最后一个年头。

　　有一天，他给我发来了视频。

　　“嚯！这是谁啊？”我看着他穿着军装的样子，一下子没认出来——皮肤黝黑，整个人瘦了一圈儿。

　　“报告排长，上等兵翁奕锐报到！”

　　“去去去，我还没毕业呢，下连了？”

　　“嗯啊，新兵连总评优秀！”他洋洋得意地说。

　　“才刚开始，好好干，干干好，好不好？”我假装严肃地对他说，“能够见证一个未来的共和国军官的成长，我很荣幸。”

我在军校参加军事比武

　　我毕业之后，和他视频，他看着我的中尉军衔比他自己授衔还兴奋，我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地为我高兴，也是发自内心地渴望。

　　“哥，你怎么早没告诉我部队里这么累啊？”

　　“我跟你说过啊，是你自己要来。怎么，不想考学了？”

　　“考！为什么不考！我喜欢！我现在天天比武，还要去机关帮忙，好几个单位都要我去，你说我该去哪个？”

　　“你这能不累嘛！”我假装生气，心里着实为他高兴，他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初心。

　　又是一年新兵入营，我常常给排里的战友讲他的故事，我看到他们的眼睛里跳跃着同样的光芒。

我和新战友谈心

　　慢慢的，我发现在我们排的队列里也有这样一个战士，队列行进、集合站队永远都是挺拔如松，目光如炬，颇有一副“一个人站成一支队伍”的架势，俨然一本“行走的条令条例”。我也曾经考验过他，把他放到队尾，一切如常，不因没有人看他就放松分毫。我经常表扬他，他永远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只有偶尔羞赧的笑容在提醒我，他还是个新兵。

　　有一次中队要求上报每日之星，一人说一句感言，我问他你的是什么？

　　“排长，你帮我想吧，我文化水平低。”面对这小小的荣誉，他还有些许局促。

　　“就说你自己想说的，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入伍的时候我就想在部队里当一个好兵……”

　　一瞬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句话从一个新兵嘴里说出来，我竟觉得振聋发聩，我沉默了一会告诉他：“已经是老兵了，老罗，坚持下去，好好干，干干好，好不好？”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期待着，我，我们，永远能当一个新兵，我期待着，以后能给后面的战友把这两个新兵的故事继续讲下去。

作者：武警第二机动总队 钱悊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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