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一名老兵,他有个习惯,每晚7点准时板板正正地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联播。小时候的我,总喜欢有模有样地坐在爷爷身边,爷爷看着电视,我看着爷爷,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爷爷退休后,带着奶奶和我住到了乡下。那时候父母常年在外,所以记忆中的童年里,除了炊烟袅袅、阡陌纵横便是爷爷那“独特”的生活方式。比如上衣总要扎进裤子里,秋裤总要扎进袜子里,日暮归家时要唱着《打靶归来》。 每天清晨,爷爷总是对着镜子拿着刀片认真地刮着胡子,不时还念叨一句:“我看电视上有那种电动的剃须刀,有那个玩意儿,就方便多啦。”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电动剃须刀是什么,但我却昂起头坚定地说:“爷爷,爷爷,长大了我给你买!”“嗯!我的乖孙子真孝顺,爷爷等着你给我买。”听了我的话,爷爷摸着我的头笑得眯起了双眼。
11岁那年,父母回到家乡,带我到县城读书。虽然距乡下的路程并不遥远,但因为日益繁重的学业,我其实很少回乡下看望爷爷,更别提兑现我对爷爷的约定了。
2013年夏天,我从地方大学应征入伍,办理政审事宜时我回乡下看望了爷爷一趟。我告诉他:“正是从小在您的耳濡目染下,我向往军营、向往军人,所以我决定跟随您的脚步去当兵!”爷爷听完并没有言语,他一直点着头,许久之后才说一句:“好,好,好啊,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一定要多喝两杯……”
离开的时候,我无意间瞥见了洗漱台上的那块刀片,与爷爷的约定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在部队的那两年给家里打电话的机会并不多,因为爷爷听力逐渐退化,开始的时候还能靠着喊和爷爷聊上几句,渐渐就只能向奶奶询问爷爷的近况,让人欣慰的是除了听力越来越差,爷爷的身体倒还算硬朗。考上军校后,偶尔会和爷爷奶奶视频,每次画面中的爷爷都是站在奶奶身后,我问起什么,爷爷都是点头,我知道,他在为我骄傲。
军校的那年寒假,我穿着军装回到家,爷爷在小区门口站着等了我好久。“爷爷,我回来了!这是我给您买的电动剃须刀,您以后啊,就用这个刮胡子,方便!”一见面,我就迫不及待地掏出给爷爷新买的电动剃须刀。
“好啊,我的孙子长大了,出息了,爷爷高兴啊!”接过我手上的剃须刀,爷爷笑得合不拢嘴。
那一天,我们爷孙俩聊了好久,爷爷讲述着他那个年代的军旅故事,我也告诉他如今部队发展的日新月异。 那一天,我真正理解了爷爷几十年“独特”的生活方式,那是一名老兵的坚守与信仰。 那一天,我兑现了对爷爷的承诺,虽然,它迟到了二十年,可所幸,并不晚……
作者:武警江苏总队 方文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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